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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零落

第三章 ?殷鴉山里秋塵濁,土匪喜宴

銀零落 應(yīng)無恙w 3155 2019-03-19 12:00:00

  山山水水,干凈落沓。

  沿著長風(fēng)游過的竹林颯颯作響,天上白至大地,初陽清淡。

  持刀遠客江水從樹影婆娑之中走出,渺渺遠山,一應(yīng)長黛,江水照影石驚鴻,寥寥隔世明如鏡。

  “敢問老人家,這里可是江安地界?”

  “你要是去江安那還早呢,再往南走......”挑著長擔(dān)的年邁農(nóng)人正準(zhǔn)備去往自家地里,看她一個姑娘家獨身在外,想提醒什么卻還是未曾開口。

  “再往南走個七八日才要差不離能到,姑娘沿路多問問人也就知道了?!?p>  于是低低道了一聲謝過后,她繼續(xù)往南走去,路過了各家農(nóng)戶耕作的田地,一派脈脈煙火氣。

  “殷鴉山?!?p>  讀出地界碑上的字,才恍惚已過了大半日,到了土匪橫行的山頭。江水摸摸背后包裹,并沒有什么貴重的事物,也全不怕土匪。

  那便繼續(xù)走。

  山路崎嶇,荊棘和野草渾開一處,可能是這群土匪改過自新,亦或是前不久的一場大雨沖刷,只是尋常山景不見血漬。

  然而未多時江水便聽見有零零碎碎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人數(shù)不多,她也當(dāng)做不知。

  “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原本悠哉游哉三五成群的小嘍啰們猛然看見江水還有些怔愣,旋即整齊劃一地大喊,倒是頗有氣勢的樣子。

  “喲,小娘子一個人趕路啊?”

  小嘍啰的頭頭呸地突出嚼爛的草,起身舒展了下蹲久了有些僵的身體,撓撓腰間又彈出指甲間泥汗,掛著油膩假笑,“趕巧我們大當(dāng)家今兒大喜,也過來喝一杯?”

  他身后的十余號人也或是搓手或是提溜褲腰帶地往前走,稀稀拉拉也將江水圍了一個圈。

  看見她身后雙刀也不以為意,他們這些做土匪的見多了往來之人,江湖里最是不缺花里胡哨的角色,又有幾人拔刀。

  倒是江水面無懼色地點了點頭,恍然大悟一般開口:“方才便說怎么今日山腳沒有看守,原來都是沾喜氣去了?!?p>  看見她這樣不咸不淡的模樣,一眾嘍啰開始有些吃不準(zhǔn),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首的那個瞇著眼試探問:“這位娘子認(rèn)識我們當(dāng)家的?”

  “久聞大名,未曾得見。”

  那可不就是沒什么交情,那個嘍啰頭子正準(zhǔn)備大手一揮讓去手下“請”這小娘子上山,然而下一刻江水身形鬼魅已經(jīng)繞道他身后。

  眾人甚至無一能看清身影軌跡,嘍啰頭子只聽見身后傳來略帶疑問的女聲:“沿著你們修的路便能夠到了吧?”

  這是個什么角色!

  嘍啰頭子看到自己人圍成的包圍圈里空無一人,身體不由得僵硬起來,暗想怕不是來了個硬茬子,等他像老黃牛一樣緩慢地轉(zhuǎn)過頭時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

  他并不知道,這只是因為江水素來疲懶,又眼光高看不上這幾個人的粗淺身手不屑于動手,于是輕功震懾一番足以,剛好上山看看喜宴......殷鴉山土匪的喜宴,也不知有什么好戲?

  “李哥,這可咋辦?”

  他手下的人也沒見過什么世面,眨巴著眼詢問,交頭接耳地嗡嗡作響。

  “誒呀!李哥你說這小娘皮怕不是來攪和大當(dāng)家婚事的,我們要不要通報?”

  “通通通!通你個腦瓜瓢!人家跑得比你快,你通報得及么!”

  重重咳嗽一聲,李姓嘍啰頭子挨個踢了靠近問話的幾人一腳,“上山看看,繞點近道趕到那人前面,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看著路,知道?”

  “懂懂懂!李哥放心!”

  他不解氣又踹了一腳臨自己最近的小弟,腳步飛快地從近道趕。

  近道到底不是人走的,路上滿是堆積的穢物和路人尸身,新鮮的壓著腐爛生蛆的,雖然是自己貪便利丟的,還是惡心得他直罵。

  一直等這嘍啰頭子大汗淋漓趕到大當(dāng)家酒席上準(zhǔn)備通報時候,轉(zhuǎn)眼就看見那個暗青色衣服的女子坐在一張桌岸后,還在悠然自得地吃菜。

  識時務(wù)如他立馬不動聲色地意圖退下,不過......他想,這新娘子穿著嫁衣還真是漂亮,怪不得大當(dāng)家硬是要搶來當(dāng)媳婦兒。

  新娘子盯著突然闖入?yún)s還被當(dāng)做上賓的江水已經(jīng)許久了,只是嘴巴嗚嗚嗚發(fā)不出聲音,又被捆在椅子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暗暗地沖她遞著眼神。

  而江水只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新娘子,便自顧自地開始吃菜。

  “這位......吃了酒,李鷹我也不知女俠高姓大名,師從何處呀?”

  殷鴉山大當(dāng)家李鷹坐在新娘身旁,自然將這一來一回看的清楚,剛才忌憚這人身法詭異又探不出深淺,她說只求一個裹腹就請她坐上了賓客席位,現(xiàn)下如此識時務(wù)的表現(xiàn)讓他心里大概有些底細。

  約莫就是個初出江湖的小姑娘,有些武功傍身,倒還是知道些不得罪人的道理,他想。

  于是放下筷子端起了酒碗,大當(dāng)家李鷹滿面笑容地問道。

  此話一出,在座的眾人也都暗自注意起來,不知是敵是友,被押著的新娘子也按下激動。

  “在下江水,師乘青梗醫(yī)師?!?p>  此語讓在座大多數(shù)人放下心,這不響不亮文鄒鄒的名頭,當(dāng)是一個沒聽過名頭江湖游醫(yī),背著刀也只是假把式,不打緊。

  只是新娘子眸色一亮,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更向江水瞧去。

  “恰逢大當(dāng)家今日大婚,在下在此敬您一杯。”掛著笑,江水舉起桌上茶盞,“家?guī)熕貋聿辉S我飲酒,今日以茶代酒希望大當(dāng)家莫要在意。”

  “原以為得到了晚上才吃的酒席,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沾了滿滿的喜氣?!?p>  一盞飲盡,她道。

  聽她此言,席間哄然而笑。

  各個醉醺醺的土匪漢子,早就沉溺在這一團喜氣之中,管什么尊卑,鬧哄哄的互相噴著酒氣。

  “嗨,我們粗人不管什么吉時,晚上得留時間洞房,可不就將這酒席排到傍晚前了?!?p>  “我們大當(dāng)家可是威猛無雙,幾個夫人哪個不是嘗了滋味就變成了千依百順的小女人,哈哈哈哈。”

  “可不是,我們殷鴉山的小伙哪個不是勇猛不凡的,不像外面的白凈得跟小雞仔子一樣哈哈哈哈哈?!?p>  粗俗的言語充斥席間,新娘子自然也聽得明白,江水掃過一眼,權(quán)衡著要不要出這個頭。

  果然,殷鴉山土匪結(jié)的親還是一貫的搶劫風(fēng)格,只是這次的新娘子風(fēng)流雋秀,清雅一場,紅衣劣妝畫的嫵媚之色被通身清氣洗滌干凈,真是皎皎如玉。

  在木為樗,她面上掛著笑飲盡杯中酒,勢單力薄又與自己無關(guān),待會看著情況盡力而為便是。

  摸了摸身后劣質(zhì)雙刀,江水神色黯黯。

  那新娘子原以為這橫然闖出的女子是來解救自己的,卻不想自己幾番使眼色卻沒有用處。

  江青梗這個名字并不聞名于江湖,但是他卻知道那位曾是越家前家主深深贊嘆為絕佳劍骨的一個女子,卻不知為何一心學(xué)醫(yī),學(xué)醫(yī)也罷結(jié)果始終不曾懸壺。

  越家與葉家世交多代,這位江醫(yī)師正是前任葉家家主的養(yǎng)女,也是現(xiàn)任葉家家主葉景行的妹妹,他年少時曾見過一面,比他大了不過幾歲,卻長了他一輩,他也要喊一聲江姑姑。

  幾年前葉景行登上家主之位時這位江姑姑好似煙散長空,倏忽間失了蹤跡,如今卻居然已經(jīng)養(yǎng)出來這樣一個輕功絕佳的徒弟!也不是醫(yī)者打扮,卻是個持刀的。

  外人只道葉家?guī)啄昵伴]門謝客許久,并不止有個江醫(yī)師離開。

  酒席已經(jīng)行至大半,江水余光看見新娘子面上十分著急,卻無哀求神色,頗有傲骨。

  難得有一位佳人,被糟蹋在強盜手中有如美玉陷入淤泥,江水還是有些不忍心,她對貌美的女子總是有些憐惜。

  江水于是開口:“大當(dāng)家這位新娘,似乎有些不適?大喜的日子一言不發(fā)怎的。”

  李鷹滿臉橫肉,心道果然來者不善,皮笑肉不笑道:“我家新娘害羞,關(guān)你這小姑娘什么事,等你以后嫁人得了樂趣自然知道。”

  江水道:“這其中樂趣在下自然不知,只是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大當(dāng)家英雄人物應(yīng)當(dāng)知道?!?p>  英雄人物真也沒說錯,李鷹眾人盤踞殷鴉山多年,打家劫舍,奸淫婦女,燒殺搶奪,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

  李鷹冷哼一聲,揮手示意小弟圍上,席間站立的幾十嘍啰上前將她圍成一個圈。

  這就是草莽的戰(zhàn)術(shù)了,管他來者何人先圍一通,仿佛這樣便能戰(zhàn)無不勝一般。

  新娘子不由有些擔(dān)憂看著人群中自若飲茶的女子。

  “小姑娘,今天是李鷹我大喜的日子,不想見血。你要是識趣就滾下山去,不然也叫你知道什么是厲害!”

  “什么叫厲害?憑這些烏合之眾?”

  江水抽到在桌岸上猛插住,口中說著挑釁的話語卻并無得意神色,只是很平淡地敘述事實般:“我也不愿見血,你若將新娘放下山去我自當(dāng)想你賠罪,你若定要強扭這瓜我也不想如你的愿?!?p>  李鷹笑得輕蔑:“你是那小書童搬來的救兵?沒聽過我這殷鴉山的名頭吧。”

  江水道:“曾經(jīng)有所耳聞,只是聞名不堪,誰知道見了面還不如聞名?!?p>  李鷹氣急,招呼著手下人圍攻,一時間刀劍棍棒齊涌而上,喊打喊殺眼看刀在江水頭頂正要劈下,陡然拔刀雙手同時橫掃拋出收回,只見周身七八人皆被割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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