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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零落

第八十章 千燈如雨身如寄,不知西東

銀零落 應無恙w 2165 2019-05-15 12:00:00

  千燈如雨身如寄,聞聲雙紅菱。

  江安的夜市算得上大旸境內少有的繁華,也算得上美名遠播了。

  夜市中有成千上萬盞燈籠系在街巷間,而江安多曲水,倒映其中如水中綿延出了更多的一方小世界。

  熱鬧更加。

  而江水在熙攘熱鬧之中安靜等待了許久,從天色微冥,等到夜市中千盞燈火如雨在天跡、足邊、水中。

  都沒有等到她想等待的那個人。

  等得溫腸漸冷,等到知曉了結局,江水的心也就如落定的塵埃一般,出神地沿著夜市的曲折走。

  蹦蹦跳跳的半大孩童小鬧而過,江水也都遵循著下意識的動作,無意識地躲避開來。

  “姐姐,要不要買個面具呀?”

  一直到被賣面具的小姑娘聲音抽回思緒,江水看了看小姑娘叫賣的那些做工粗糙的面具,溫和笑著買了一個。

  對于純善無暇的小孩子,江水總做不出冷淡嚇人的姿態(tài)。

  她說:“好啊,姐姐買一個哦。”

  將銅板遞給那個小姑娘,又摸了摸她的頭頂,江水將面具帶上。

  他大約的確是不會來了吧。

  就同先前那般,消失地干凈利落,且不知歸期。

  江水淡淡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他總是這般忙,自己早就應當習慣了。

  可道理說了千萬遍,最終還不是參不透。

  雖然江水帶著面具,可她氣度菁華還是惹得不少年少慕艾的少年郎前來搭話。

  江水都一一婉拒,看著他們失落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可愛。

  也不由想起了之前鹿銜的話語。

  而后她安靜地沿著河岸緩緩地行走著。

  這副面具是露出雙眼的樣式,江水的唇被面具遮住,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她已經走得離夜市有些遠了。

  那水中只有零星飄散的蓮燈,做工參差不齊,應當記載著不少人的愿望。

  恰巧看見了有賣蓮燈的小販,江水也就隨手買了一個。

  總歸三千兩都花了,也不在乎這些三穗的小錢。

  小販處備有筆墨,江水沉吟片刻,寫下:“愿知西東”后將筆遞還于小販,又俯下身雙手托著將蓮燈放在水中。

  “姑娘是還鄉(xiāng)的人吧?”小販套著近乎:“如今江安可是比往年少了些熱鬧?!?p>  江水搖搖頭:“我并非江安人士?!?p>  聞言小販一怔,打著哈哈說:“誒呀看走眼了,原想著姑娘這樣水似的人兒應當是咱們水鄉(xiāng)出來的。”

  江水也就笑笑,起身拍拍裙擺褶皺。

  還未走出兩步,忽然摸了摸胸口露出一抹苦笑,江水低聲道:“心魔也這么聰明么,知曉我現(xiàn)下心境不穩(wěn),便出來作祟?!?p>  也不知是否是江水的錯覺,似乎心中有人嘀咕一句活該。

  江水搖搖頭,沿著河岸又走了幾圈,也沒有再起落淚的沖動。

  只等累了便回去睡下。

  夜市還未完。

  玉鶴已臥在錦盒之中。

  渾渾噩噩地,在夢中江水仿佛又來到了當初與心魔江青梗所交涉的那片飛花之中。

  這會兒胸有成竹的是江青梗。

  似模似樣地沏茶,江青梗笑著對江水說:“這便是你為自己尋得的續(xù)命之情?”

  那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譏諷之情。

  似乎是在嘲笑一個錯將稻草當成浮木的溺水人。

  原本江水心中已然是煩躁萬分,聞得此言更加焦躁,抽出青曇刀便說:“來戰(zhàn)?!?p>  可江青梗卻繞過去,點了點她的眉心:“我可不與你斗,現(xiàn)在我手無寸鐵你倒是慣會欺負我?!?p>  何況殺人誅心,江青梗何必要來拼刀槍呢?

  江水抽了抽嘴角,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將青曇刀收回了后背。

  坐下,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寡淡無味的茶。

  應當是在夢境之中沒有味覺吧,江水想了想問江青梗道:“有酒沒有?”

  江青梗搖搖頭:“你喝過酒?”

  這倒是,江水并沒有喝過酒,自然她的心魔也不會知道酒的滋味。

  被江青梗噎住后江水頹然坐下,忽然對江青梗招了招手。

  等到江青梗來到她面前后,江水忽然一把抱住她,哭得泣不成聲。

  “那個,憑什么,憑什么嘛?!?p>  “是我不好看么,還是我哪里不夠討人喜歡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啊,你說為什么啊!”

  顛來倒去了一堆,江水肝膽俱裂。

  她畢竟是個女子,且患得患失,在情感之中猶如壞了的臘肉被丟到一邊靜靜風干讓她百般肝腸斷。

  隱隱約約地,江水也知曉秦不二并不如他所說那般心悅自己。

  可又如何呢?又能如何!

  江青梗一直在緩緩地拍她的背。

  好好一個心魔被當成之心大姐姐來用,真是讓人不知道怎么說好。

  等到她哭得哽咽說不出話來后,江青梗帶著些憂傷道:“若是實在難受,便放手吧。左不過你原本也就沒打算活那么許久。”

  心魔帶著些引誘道。

  若不是秦不二,江水本可灑脫許多赴死得干脆。

  可那一點希望的到來,就讓她變得優(yōu)柔寡斷起來。

  江水抽泣許久摸干了淚漬,對江青梗道:“無礙的,哭完便好了,好容易遇上一點感情我怎么可能放手?”

  見她執(zhí)意如此,心魔江青梗聳聳肩也不多言。

  敷衍笑著祝她美夢成真,然后漸漸恢復成了尋常的柔和夢境。

  等到第二日江水起身時枕上猶有淚漬。

  可她已然鋪開信紙去寫新的相思。

  而沈眠星這邊與洛霜滿卻是漸入佳境。

  洛霜滿亦是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中,沈眠星鋤強扶弱,她來懸壺濟世。

  一二來去相伴著,竟還有些志趣相投的意味在其中。

  沈眠星看著被洛霜滿奪去的酒壇子,有些討好笑著:“可是酒氣熏著師妹了?”

  而洛霜滿奪酒自然不是因為被酒氣熏著。

  這段時日相處,她雖對沈眠星并無男女之情,卻也多少注意著他的身體。

  于是她搖搖頭無奈笑道:“沈師兄,如今天寒地凍的,冷酒傷身?!?p>  “天寒地凍方是冷酒的妙處啊!”

  提起酒,沈眠星可是有了興致,對著洛霜滿笑得爽朗:“洛師妹不知,酒能發(fā)熱,由冷而熱酣暢淋漓才算是酒性。”

  “可師兄這一路上每日飲酒不歇,卻總是對身體不好的?!?p>  對于洛霜滿的勸說,沈眠星還是能夠入耳的。

  看著酒壇子咽了咽口水,他還是笑著說:“既然師妹如此說了,我便聽師妹的。”

  想著又關切問道:“只是師妹,再有時日不多便要到雪嶺山脈之中,你可需要備些御寒的衣物?”

  洛霜滿笑著點了點頭:“自然需要,只是還不急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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