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帶著受傷的孫斐在牧子達的保護下先行回府,而蠻城的清洗卻正式開始,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每一個住在蠻城的人邁出房門便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但卻沒有人感到害怕。
‘蠻城,我們的家,冥王所賜予眾人的家,無冥王便無蠻城,便無一切美好的生活?!?p> 早期蠻城初建之時學者們的傳銷洗腦深入眾人之心,更何況如今蠻城的新生代人人讀書,在自家孩子與孫子有意無意的薰陶下,蠻城上下對青衣更是忠心不二。所以憑那外來的異心者用利誘惑之,也能改變他們堅固不可動搖的心。
對于這些有異心的人住進蠻城那一刻蠻城百姓便成為這些圖謀不軌之人的監(jiān)視者,所以他們的結(jié)局已早被注定。
瞧他們每日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將不重要的情報傳達出去,又暗中卻將有用的情報騙來一一上報官府。在那些人在暗中偷笑著蠻城的人蠢,蠻城的人卻冷眼看著他們傻笑。
被刺客砍了一刀的孫斐也覺得他是傻了,是傻了才會去給他擋刀,這會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望著坐在一旁悠閑飲茶的那個男人,正捧著藥碗的孫斐不由挑眉,他說他是來探病的,來了之后卻獨自一人坐著飲茶,連句問候的話都沒有。
“王家是怎么回事?”
最后還是孫斐先開口,他實在受不了目前這種沉悶尷尬的氣氛。
“王家。”
青衣將茶杯放下,緊盯著他。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見到他,他欠他越多心里就越發(fā)的不好受,一見到他他就想到他奪位時的反水,他的卑鄙。不由厭厭的解釋道:“就在你們幾兄弟奪位其間我進攻了桂陽,將王家的男丁盡數(shù)給殺了,卻一時心軟將那些婦襦幼兒給放了,如今給自已留下了后患?!?p> 孫斐皺了皺眉,為青衣的心慈手軟,一個合格的雄主應該趕盡殺絕以求后患,青衣太過“善良”了,這份“善良”怕是最后會給他帶來災難。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青衣問道。
孫斐將藥放在旁邊,面露不滿的問:“你要趕我走?別忘了我剛救了你,現(xiàn)如今還重傷躺在床上,你確定要趕我走?你也太忘恩負義了。再說了,如今我在世人眼中便是一個死人,我離開你這冥王府后我能夠去哪里……”
見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黯淡,青衣的心劃過一絲疼,愧疚充滿了整顆心,不由立馬起身離開。
“青……”
見他一言不發(fā)的離開,孫斐欲要出口挽留,他卻已經(jīng)遠去,不由訕訕的收回已伸出的手。
“我不恨你,我也不怪你,如今這個世界能讓我依附的人只有你,我只是希望你別趕我走?!睂O斐喃喃自語道。他的話很輕,在寂靜的房間中卻異常的響亮。
青衣滿懷沉重的出了孫斐的苑落,抬頭忽見小三走了過來,走至她跟前稟告道:“主公,蜀國的杜千飲和建安的諸葛連與杜毅華上門拜訪,見與不見?!?p> “哦,沒想?yún)鞘駜蓢蓙淼木尤欢际且恍├鲜烊耍笥焉祥T當然是要見的,他們現(xiàn)在在何處?”青衣隨意的問。
小三拱手回答道:“屬下怕兩方人會起沖突,所以杜千飲安排在玉華殿等候,而諸葛連與杜毅華則在東乾宮?!?p> “好,本王知道了。”
青衣點頭,讓小三送兩壇美酒去玉華殿,等他去應付完諸葛連再過去與杜千飲敘舊。
東乾宮中諸葛連與杜毅華坐在青衣新?lián)v鼓出來的沙發(fā)上飲茶,時不時抬頭望向門口,他們剛?cè)胄U城便聽說青衣遇刺的事,便匆匆上門拜訪。
此刻兩人的心中明明對青衣的安危感到異常的焦慮,臉上卻都表現(xiàn)出一副風輕云淡。
但在一襲青鳥長袍的青衣在秋香杜鵑擁護下出現(xiàn)門口,兩人不由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將茶杯放下,上下打量了青衣一番,見青衣毫發(fā)無傷心中同時松了口氣。
“見過冥王?!?p> “兩位大人客氣,請坐。不知兩位大人入蠻城是帶來皇上的指意,還是兩位大人路過交洲特意過來看望青衣?”
青衣一上來便切入主題,沒有半點讓諸葛連和杜毅華與之寒暄攀交情的機會。
見到青衣身上越顯王者之風,諸葛連微微點頭,很是替玄震海欣慰,捋了捋山羊胡說:“此次前來吾等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皇上聽說交洲有一物,一夜間可行千里穿梭十幾個大小城市,為此頗為好奇,令吾等前來看能否將此物帶回建安?!?p> “原是如此?!?p> 青衣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可以的,若不是青衣物資與人手短缺,青衣還想將此物親自呈上給吾皇。齊羽……”
青衣轉(zhuǎn)頭看了小三一眼,小三會意的退下,不一會便帶人抬來一大箱的火車鐵軌架搭原理的書籍。
青衣的爽快讓諸葛連與杜毅華感到詫異,火車的神奇他們都親自見識過,如此神物不該藏著掖著不讓外人知么?
事實上,對于一切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人的生活的東西青衣都沒想過要藏私,像那種一季雙收的水稻在改良之后被青衣免費的向全世界推廣,令那些少糧整天只能咽粗糠的人們有一碗粥可食。
青衣那么迫切的造輪船最主要的也是為是去大海的那一邊將土豆,玉米,花生等糧食作物帶來改善這個世界。
人生太短了,重生過來的她總覺得自已猶在夢中,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歸屬感,所以她想在報仇之余能做出一些對社會有意義的事,讓她的存在變得真實。
諸葛連與杜毅華撿了幾本書看了一下,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那些書是用印刷術(shù)印出來的,雖不是原本,但上面的內(nèi)容卻寫得很詳細,就一點點的細節(jié)需要注意的都特意標了出來,可以看出青衣絕非是敷衍推脫。
“兩位何故面露難色,是有何顧慮?火車本王可免費提供給兩位,兩位只需給本王一些鋼鐵補償,而鐵路的構(gòu)搭本王還特意調(diào)教了幾個能工巧匠,他們會負責教會工部各位如何選路構(gòu)搭……”
諸葛連望著款款而談的青衣,對這隨手可得的鐵路資料表示懷疑,懷疑他是否是有什么陰謀在其中。青衣的出身是商賈,商賈重利,就他這樣將臨口的美食免費送人,太可疑了。
青衣沒有給他們多加考慮的時間,起身送客道:“對了,本王還有要事,便不作陪了,這些書藉兩位可拿回去翻閱?!?p> 見青衣起身走得干脆利落,真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就連杜毅華醞釀許久的問候都還沒來得及找機會開口說出。
“青衣……”
杜毅華還是追了出去,青衣疑惑的回頭,風兒撩起她的頭發(fā)和衣擺,站在落花樹下的她沖著他微微一笑。青鳥微動,伊人似欲乘風而去……
“青衣……”
望著已長得風華絕代的她,杜毅華發(fā)癡的呆滯在原地,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隔了何止一個三秋,又怎么能不相思斷腸。
“師兄?!?p> 杜華毅剛邁出了腳步便被叫住,轉(zhuǎn)頭忽見殿門處玉清明搖著一把墨竹折扇風騷的走來。
“見過主公,師兄?!?p> 玉清明向青衣與杜毅華行了一行,搖扇道:“清明聽聞師兄從建安來了師弟特意前來拜會,還在府中設了宴為師兄接風洗塵,師兄可否賞臉。”
“多謝師弟?!?p> 被玉清明忽然攪局杜毅華心中有些不悅,卻不露聲色的向他拱了下手應承下,畢竟他需要從他那里探知青衣對他們的態(tài)度,得知青衣話中是否有詐。
但他目中的余光卻一直鎖定在青衣身上,到口的千萬相思之語怎么也無法向她訴說出,憋在他的心里憋得他難受至極。
最終,杜毅華被玉清明帶走了,青衣暗松了口氣,說實話,他滿眼愛戀的愛戀嚇著她了。她一直當他是一個溫柔的大哥哥,她怕他會向她表白,到時鬧無法收場,他們之間會成為陌路。
有時候,有些東西,隔著一層窗戶紙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杜毅華臨走時給了她一個卷軸,說是李世白托他帶她她的,她打開后發(fā)現(xiàn)是一副精細的航海圖,讓青衣好一陣感動。
“李世白……”
想到那個聲音如天籟一般的男子,她的眼眶微紅。
她還以為他忘了他了,自建安一別他便不曾有信息傳來,她對他多有哀怨,今日接到他托杜毅華送來的海圖,她才發(fā)現(xiàn)他一定關(guān)注著她。知道她建了水軍便及時送來海圖,像他這樣貼心在身后默默守護的男人,她還有什么可怨。
“亦善,你可好?思卿憶卿難見卿,忘寢忘食圓月明……”
遠在建安的一間苑落的書房中,李世白癡癡的望著玉案上青衣的畫像,想起他初見時的好奇和第二次見面的心悸,漸漸入了神,就連屋外下起瀝瀝小雨也絲毫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