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玉面色愁苦的坐在餐桌邊上,筷子夾起一筷子菜,卻很快因?yàn)樗陌l(fā)呆而重新掉入盤子內(nèi)。
謝儲陽已經(jīng)數(shù)月沒有離開過謝宅北樓的地下室了,就連王梓玉的面都不見。她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對于謝儲陽的過去,王梓玉知道的少之又少。她只在剛剛認(rèn)識謝儲陽的時候聽謝家的下人說過。
?。圩詮姆蛉巳ナ篮螅蠣?shù)男宰幼兊锰嗵嗔?。?p> ?。酆喼本拖袷亲兞艘粋€人一樣。]
后來就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在謝奏的教唆下,謝選和謝挽這對雙生姐妹,被秘密處理掉了。
事實(shí)上不光是謝儲陽,就連謝奏的變化,都極為讓人詫異,那個說著“選選就是我此生至寶”的溫柔兄長,變得脾氣暴躁令人生畏。
在筷子上的菜又一次掉下去的時候,王梓玉終于放下來了手中的筷子。她沒有心情吃飯。謝儲陽的反常可以說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該發(fā)現(xiàn)的,她控制不住的去懷疑。
“老爺……還在地下室嗎?”王梓玉帶著試探性的問道,盡管她是謝家現(xiàn)在的女主人,但是謝家上上下下都是聽從謝儲陽的命令的,她在這里,花瓶都算不上。
“是的,夫人?!毕氯说幕卦捰肋h(yuǎn)是用著妥帖的詞語,沒有任何不敬,但是卻沒有一絲絲對她恭敬的情感。
就連王梓玉想要去那里,都會有不止十個人看著她。為什么會這樣呢。甚至于連北樓,王梓玉都被勒令不許靠近半步。
人們對于好奇的東西總有種蠢蠢欲動的想法,越是不讓碰觸,就越是心癢難耐的想要碰一碰。于是當(dāng)天夜里,王梓玉偷偷的走到了北樓。再怎么說,她也是一名國家驅(qū)魔師,就算有再多的人看著她,也不過都是下人。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想要來到北樓簡直輕而易舉。
王梓玉收斂起身上的所有氣息,直奔目的地,北樓地下室。
然而她剛剛進(jìn)入北樓,刺鼻的怪異氣味便從下方,撲面而來?;覊m布滿整個空間,王梓玉擺了擺手,揮開眼前的灰塵。繼續(xù)朝著地下室走入。
越往下,灰塵越重,準(zhǔn)確來說不是灰塵,是某種黑灰色的粉末狀物質(zhì),飄散在半空中,同時隱隱有腐臭的味道傳來。
通往地下室的路太黑了。
王梓玉突然被腳下不知名的東西絆的踉蹌了一下,什么東西被她碰到了,碰到一邊發(fā)出“咣”的一聲。
空氣都變得緊張了。
王梓玉第一個想法就是跑,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跑,但是她還是轉(zhuǎn)身,動作迅速的想要離開這里。
但是并不能,身后刷刷的,什么東西移動的聲音響起,下一秒她的后頸被一只寬大冰冷的手緊緊抓住。
腐臭的氣息一哄而上,如果不是太害怕了,王梓玉保證,她一定會吐出來的。
身后男性低笑的聲音傳來,“我的夫人…是來找我嗎?”
謝儲陽聲音低啞的厲害,甚至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的嗓子被什么東西弄壞了。
王梓玉害怕的渾身發(fā)抖,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謝儲陽抓著頭發(fā)拖行,一直一直,身體不停的磕碰冰冷堅(jiān)硬的臺階。
她不是沒有想過掙扎,但是奇怪的是,她的全身都仿佛被什么鎖住了,她能感覺到她的四肢,但是不能支配它們。
這一路在恐懼和疼痛下被無限放大,顯得十分的漫長。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下。
“已經(jīng)告訴過你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怎么就不聽話呢?!敝x儲陽扯著王梓玉的頭發(fā)將對方提起來,讓對方的臉正對著自己的臉,然后他滿意的聽到了對方凄厲的尖叫聲音,驚恐的眼神和手下顫抖的身體。
“你…你…”王梓玉已經(jīng)害怕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此刻的謝儲陽哪里有人類的樣子。
臉上的皮膚大片大片的潰爛,甚至有的地方的肉都已經(jīng)脫落,身上魔族的氣息極為嚴(yán)重。
在火光的照耀下,王梓玉能夠清楚的看到對方的樣子,以及狹窄空間內(nèi),遍地的尸體。
“我?”謝儲陽咧著嘴指了指自己,完全沒有謝家家主的樣子。
“我是魔族,寄生在這副身體里的魔族?!睂Ψ桨淹蹊饔矜i在墻上,似乎準(zhǔn)備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那時候我還是一名低階魔神,這個男人多次來討伐我,我承認(rèn)他很強(qiáng)大,而且每一次,他的身邊都會有一位氣息非常圣潔的女人陪同?!?p> “每一次我和我的部下都被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只能像老鼠一樣躲來躲去?!?p> “啊…那時候我超級討厭這個男人。”
“但是后來,那是男人最后一次討伐我,也是第一次,他的身邊沒有那個女人?!?p> “你知道那個女人嗎,好看極了?!敝x儲陽一副垂涎的樣子望著王梓玉,示意對方回答他,王梓玉聲音顫抖,但還是說道:“蔣潔晝,謝儲陽的第一人夫人。”
“啊對,就是她,那女人好像是死了,于是謝儲陽來的時候,也像是死人一樣,就連我寄生他的身體,他也像是沒感覺了一樣。于是我就變成了謝儲陽。”
“那你…為什么…”
“為什么什么?為什么要混入人類中?因?yàn)槲倚枰滥w?。 闭f到這里,謝儲陽仿佛瘋了一樣的砸東西,甚至撕扯起來地上人的尸體,嚇得王梓玉尖聲驚叫。
“別叫了!吵死了。因?yàn)槲倚枰滥w,媽的謝儲陽的身體要多不適合寄生就有多不適合寄生,他害的我從魔神降階降到了高級魔族,我曾是神??!”
“啊!還有謝奏!那個該死的人類,把我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找來的說是天生祭魔體的女人只是個假的祭魔體,害的我轉(zhuǎn)宿失敗,就連原本謝儲陽的身體,也開始加速腐?。 ?p> 謝儲陽說著,慢慢的湊近王梓玉,打量著對方,然后邪魅一笑,但是這樣的笑容配上他猙獰的臉,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啊,夫人,反正我也試了這么多身體了,也不怕失敗了,不如你的………也給我試試吧。”
“不…不要…你,你對我是有感情的,對吧?”王梓玉充滿希翼的看著對方,眼淚口水順著臉頰劃下。
謝儲陽笑笑,替王梓玉擦擦臉頰,“逗你的,我的身體除非是天生祭魔體,否則再寄生一次,我就要徹底消失了?!?p> “呵…呵呵?!蓖蹊饔窠俸笥嗌銧繌?qiáng)的笑笑,但是下一秒,她就又笑不出來了。
“但是我要吃了你。這樣可以暫時讓我的身體復(fù)原。你會愿意的吧,阿玉?”
謝家宅邸的下人全部都很開心,因?yàn)橹x儲陽終于愿意露面了,并且臉色紅潤,看上去狀態(tài)非常好,只是讓眾人疑惑的是,夫人又消失了。
“老爺……有一件事…”跟了謝儲陽十幾年的管家有些猶豫的說著。
“什么事,直說無妨?!敝x儲陽坐在餐桌上,心情似乎不錯,就連平時不喜歡的湯都喝了一口。
“夫人……下人去叫夫人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夫人不在房間。”
“會不會在宅子其他地方?!?p> “老爺,找遍了,沒有啊?!?p> “又耍小性子,不用管她,氣消了就回來了。”謝儲陽手里拿著刀叉,細(xì)細(xì)的切著一塊小牛排,腦子里面想的卻是人類細(xì)嫩的皮肉的味道。
果然國家驅(qū)魔師比那些普通人要有用處多了。大補(bǔ)。
站在一旁的管家看著謝儲陽莫名的笑出來,也十分意外,早知道謝儲陽很少會有這種突然笑出來的時候??礃幼有那檎娴牟诲e呢。
用過餐后,謝儲陽拿桌邊準(zhǔn)備好的餐巾細(xì)細(xì)的擦拭著嘴巴:“謝奏還不回來?”
謝儲陽突然的問題讓原本發(fā)呆的管家頓了一下,然后恭敬道:“瑤景大人指名要大少爺去的,暫時…還回不來。”
“呵。”謝儲陽發(fā)出一聲冷笑,表情猙獰,算你謝奏走運(yùn),就讓你再活一段時間。
“老爺,之前在您……休息的時候,發(fā)生了挺多的事情,掌權(quán)人曾過來請過您,說是有要是相商?!?p> “什么時候?怎么沒人通知我?”
“昨天的事情?!?p> “嘖!廢物。我收拾一下現(xiàn)在就去黎明?!敝x儲陽陰霾著臉色,他可不想對自己這個人類身份擁有的東西造成什么影響,畢竟,人類世界他還要再呆好久,謝儲陽這樣尊貴的身份,免去他不少的麻煩。
因此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等待,就立刻去了黎明。
事實(shí)上一路上他都在考慮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緊急,但是沒想到他到達(dá)黎明后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周茵。
周茵的頭發(fā)長了許多,柔順的垂下去,只是她看上去跟從前不大一樣了,不是外貌,而是氣質(zhì)。
變得多了幾分凌厲。
“是周茵啊。”要說如今謝儲陽最不想見到誰,除了瑤家人以外,就是周茵了。這些人對魔族極為敏感,若不是他有特殊的掩蓋氣息的方式,即便他現(xiàn)在是寄生型的,也是要被發(fā)現(xiàn)的。
周茵甜甜的笑著,“謝叔叔?!?p> “許久未見,小茵也成熟了許多。”謝儲陽仿佛尋常長輩一樣同周茵交流,并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流露出來。
“哈哈,來到黎明生活以后,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周茵說著,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倒是謝叔叔,變了很多呢,氣息都不太一樣了。要是沒注意看您,我還以為是梓玉叔母,看來您和叔母的關(guān)系越來越親密了?!?p> 無論周茵的話是有意還是無意,謝儲陽都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和周茵笑笑就稱自己要趕緊去見掌權(quán)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