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淚水晶瑩剔透,在聚光燈的映照下折射出斑斕的色彩。
葉隨風震驚在當場,一股哀婉緩緩升騰。這不是逼真的演技,這是發(fā)自內心的傷感。
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才讓他在舞臺上無法自已地讓悲傷傾瀉成河,此刻的他是那么無助脆弱,只有在如此近距離之下的她才能察覺。
葉隨風低垂著的雙手慢慢環(huán)住岳出云的后背,柔柔地撫觸著,安撫著他失控的情緒。
岳出云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手臂上也悄悄卸了勁兒。
這時全場爆出經久不息的掌聲與叫好聲,熱烈的反響將兩人從傷懷中拉扯出來。
葉隨風不知所措地站在臺上。表演結束,她也從高度的精神集中中釋放出來,場下的反應讓她如夢似幻,毫無實感。
岳出云也很迅速地調整好情緒,他把頭偏到一側,迅風急閃般的抹去了眼淚,再正起臉來已將專業(yè)的微笑掛在了臉上,仿佛已從戲中抽身而出。
回到后臺,岳出云一如常態(tài)地給一眾演員指出方才演出的失誤與不足,介紹接下來的行程。
葉隨風一直盯著他的臉看個不停,卻尋不到蛛絲馬跡??磥硭娴氖莻€出色的演員,不僅是在戲里,在戲外亦是如此。
所有的節(jié)目的都結束之后,葉隨風與岳出云并肩走出禮堂。在剛才的短會上,每個人都得到了岳出云的悉心指導,唯獨對葉隨風,他沒有只言片語。
晚霞暈紅了整片天空,火紅的輝光鋪滿了臺階。
葉隨風踩著臺階往下去,岳出云在她身后輕聲說了一句,“演得不錯?!?p> 葉隨風覺得耳邊的話語像是幻聽,精益求精的岳出云沒對任何一個人發(fā)出贊賞,卻將這珍貴無比的表揚留給她這個菜鳥?
她興奮地回頭,卻忘了腳下,一腳踩空了臺階。岳出云一個箭步向前,扯住她的手臂往后一帶。
葉隨風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與岳出云抱了個滿懷。
時間靜止了五秒鐘,葉隨風訕訕地松開了,細聲細語道了一句謝。
她略帶赧然地轉身繼續(xù)往前,卻見尤亦寒正站在她的身前。
尤亦寒冷著一張臉,凜冬提前而至。
葉隨風的腳步也仿佛被冰凍住了,一步也無法前行。
尤亦寒的臉上陰云密布,冷冷道:“你吸引男人目光的方式真是特別……特別蹩腳。”
葉隨風心里早已打算將他放下,可一見著這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布下的層層防線似正在一點點的崩塌。
葉隨風戀愛的經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自然是聽不明白尤亦寒利劍一般的話語究竟包含著什么意思。
她除了難過還是難過,剛剛的興奮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隨風還沒說話,岳出云上前一步擋在她前面,冷傲地說道:“有品位的人自會懂得欣賞?!?p> 說完看也不看尤亦寒一眼,拉著葉隨風的手就走了。
直到走出來十多步,岳出云也沒撒手,葉隨風卻終于回過味了,往外抽了抽手卻沒抽動。
“輸人不輸陣,難得我這優(yōu)質帥哥愿意陪你演一場戲,氣氣他也好?!?p> 葉隨風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岳出云是在為她出頭,她心里十分感激,更多的是好奇,他為何突然對她如此友好?莫不是感謝她在舞臺上對他無聲的安慰?
“沒想到你喜歡那一型的,看來你選男人的品位也一如既往的差?!?p> 葉隨風氣結,她對岳出云的好感總是保持不了五分鐘。
校藝術節(jié)的首演總算是圓滿落下帷幕,然而這次演出只是試水,接下來葉隨風一等人就進入了更緊鑼密鼓的排練之中,為即將到來的全國性話劇大賽做準備。
話劇大賽在杭城舉行,為期三天。對于葉隨風而言,這是難得的經驗,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都是。
坐在呼嘯疾馳的列車上,葉隨風難掩興奮與喜悅,這是她這十年來第一次坐火車出遠門。
幼時對火車、旅行的印象都很淡漠,依稀記得好像是曾經有過經歷,但是心情與感受的記憶卻是蕩然無存。
這一次的行程很緊張,沒有什么時間在異鄉(xiāng)游賞,但她還是帶著出去玩的心境。
坐在旁邊的岳出云掩口打了個呵欠,睡意盎然道:“一大清早就起來,你不困嗎?別看了,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吧,還有五個多小時呢!”
葉隨風擺擺手,“你睡就睡吧,不過別把頭靠我身上?!?p> 岳出云哼了一聲,“你想我靠著你,我還不愿意呢!”
兩側萬象更新,風景轉瞬變換,窗外的風光就像是按了快進鍵一般,并不能看的清楚,葉隨風還是支棱著腦袋,饒有興致地看個不停。
一邊的岳出云睡得沉了,但卻并不安穩(wěn)。
他的眼珠在眼瞼之下也不安分的不停轉動,臉上肌肉緊繃著,神經也神出鬼沒地跳動著。
“哼哼,我說這樣睡不舒服吧,你還偏要睡?!?p>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情。
葉隨風好心想幫他調整一下睡姿,誰知手還沒碰到他的身體,他卻突然猙獰地嘶喝起來:“不,不要!”
葉隨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一哆嗦。
岳出云卻像是兀自陷入恐怖的夢魘中,無法自拔。
他臉上緊繃著,繃到血管和神經都快要斷掉,細細密密的汗霧蒙上了額頭。
葉隨風深知不能讓他繼續(xù)在幽深的噩夢中繼續(xù)彌足深陷了,連忙猛烈地晃動著他,“岳出云,醒醒,醒醒!”
岳出云猛然清醒,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是要將雙肺撐爆。
其他團員聞聲都起身察看,陳怡更是首當其沖地跑到岳出云座旁,半蹲著身子,心急關切道:“社長,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岳出云抹了一把臉,盡量平息,“沒事。昨晚看恐怖片看的太晚,剛才夢到了。讓你們擔心了,抱歉!都回去坐好吧,別影響別人?!?p> 陳怡聞言,只好帶著憂心,戀戀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葉隨風本能覺得他是在撒謊,他明知道今天一早要出發(fā),怎么會看恐怖片看到很晚呢?
可岳出云平靜下來之后,對她卻沒有一言半句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