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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淺淺陌上桑

第二十三章 酒釀元宵 龍須糖

安樂淺淺陌上桑 細品寒 3691 2019-04-07 12:00:00

  常淵倚在自家鋪子門口,伸長了脖子盼啊盼,結(jié)果直到夕陽西斜,才看到自家閨女由秦公子扶著走進了院子,再仔細一瞧,寶貴閨女頭上還繞著一圈紗布,隱隱血跡煞是扎眼。

  常老爹當下就大吃一驚,急急迎上前“哎呦我的天老爺,這是咋了?”

  因見秦云陌似乎面有愧色,常老爹雖心下不太確定,但還是猶豫問了一句:“秦公子,你把我家安樂給揍啦?”

  秦云陌面上一黑,只覺冤到了姥姥家,繃著個臉蹙著眉頭搖了搖頭。

  常老爹也覺著秦公子不是這號人,轉(zhuǎn)念想起先前,閨女對到青陽城找莫道長算姻緣一事有些不大情愿,。

  于是就這么電光火石一瞬間,常老爹哭喪著臉問常安樂:“閨女,難不是莫道長算你姻緣坎坷,你一怒之下把他的鋪子給掀了吧?”

  秦云陌只覺得額角突突,面上又黑了幾分,這常老爹想象力實在豐富。怕他越猜越離譜,趕緊把今日發(fā)生的事情簡約說了一通。

  常老爹聽后是又心疼又后怕,看著常安樂蒼白的一張小臉不住嘆氣:“閨女,爹知道你從小就心思縝密,腦子也活絡(luò)。但你以后斷斷不能再這樣魯莽了,你要出點什么事,你讓我可怎么辦哦……以后你再遇到這種事兒,頂多知會一聲荀捕頭——橋歸橋,路歸路,這辦案子還是交給衙門才行……”

  常安樂知道今兒自己是沖動了一些,看著老爹一臉擔(dān)驚受怕的樣子也特別自責(zé)。

  連忙一一應(yīng)下,好聲安撫了爹爹一番,直說自己今日也只是受了些皮外小傷,并無大礙,一會兒還能做些酒釀元宵給大家消消暑氣。并再三保證自己以后都不會如此莽撞行事了。

  常淵被哄得情緒稍稍安定下來,卻見葉孤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踏進了常記酒館。

  只見他一臉不可置信,滿是擔(dān)憂,一見常安樂,更是埋怨:“小樂樂,我這剛回玲瓏鎮(zhèn)就聽說你今兒又做了件大事……誒,這回受傷了吧……誒,你讓我看看傷口,誒,小樂樂你疼不……”

  一旁的秦云陌只覺著葉孤城的關(guān)切讓他分外不順耳……

  更讓他心里膈應(yīng)得慌的是,眼前這畫面襯得二人莫名很相配——俊邪飄逸的葉孤舟一臉心疼,旁邊常安樂面色蒼白,楚楚可憐……

  秦云陌決定眼不見為凈,跟眾人稍一行禮便告辭回后院廂房了。

  葉孤舟仍站著絮絮叨叨,直說你小樂樂一介女子怎么就這樣膽大,瘦瘦弱弱一副身子骨,更不會功夫,貿(mào)貿(mào)然行事吃虧的只會是自個兒……

  葉孤舟就這樣一刻不停地數(shù)落著常安樂。最后不知怎的又繞到讓常安樂嫁給自己的話題上去了。

  只見葉孤舟還是那樣笑得是顛倒眾生,脈脈含情,眼中滿是真誠:“小樂樂,你看,說到底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還不是你為了能找個好相公給鬧的。要我說,你就放心嫁給我……你看,我長得忒好看,家中又忒有錢,我還忒能保護你不受欺負……你說像我這樣的人間極品你去哪里找?”

  常安樂無奈扶額,本就被自家老爹說教了一番,頭暈?zāi)X脹。

  這會兒這位葉大公子又開始拿自己開心,一本正經(jīng)地毛遂自薦。不禁急于告饒:“葉公子,嫁人的事以后再說吧……今兒端午,本來我裹了好些粽子,可惜都落在龍舟上了……還好我清早順道磨了好些糯米粉,今兒天又熱,你看,進屋坐下來吃碗酒釀元宵可好?”

  葉孤舟知道常安樂這是想轉(zhuǎn)話題了,也不再鬧她,點點頭這才把手中一直拎著的一大扎紙包遞給她。

  看著常安樂詢問的眼神,葉孤舟有些不自在。打開了折扇,信手搖了搖,口氣看似隨意道:“這幾日不是跟我爹跑了趟蘇杭看絲綢嘛,發(fā)現(xiàn)這江南街道上飴糖鋪子還真不少。這里頭是一包龍須糖……我看當?shù)毓媚镔I的多,估摸著好吃,便想著帶一包給你嘗嘗……”

  常安樂從小就愛吃甜,聽聞葉孤舟一說,更是喜上眉梢。盯著油紙包看了好一會兒,只見淡褐色的油紙包得鼓鼓囊囊,上面的麻繩兒簡單扎成十字結(jié)。湊近嗅嗅,香甜的氣味兒只教她心情大好,連帶著似乎額頭的傷口也不那么疼了。

  不由眼睛彎彎,開心不已:“葉公子謝謝你,我小時候吃過這種糖,歡喜得要命,這回可是沾你的光了……今兒酒釀元宵你盡管吃,不要錢……回去的時候我再給你打包一份,你帶回去,給府上的幾位表妹嘗嘗……”

  葉孤舟本來看著常安樂眼中閃閃若星的光芒心情大好。但聽到她最后一句,儼然回了神,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情緒,但很快還是點點頭,搖著折扇興致盎然地進了里堂。

  做酒釀元宵工序并不復(fù)雜。

  但常安樂做的酒釀元宵不同之處,在于她的元宵個頭稍稍大一點,內(nèi)里會包進一些餡料,更似湯圓一些。

  清早磨好的糯米粉已由店里伙計篩過,任由太陽曝曬了一整天,變得干燥而帶有些余溫。

  似嫌白色的元宵太過單一,常安樂又蒸了好些南瓜和番薯。待蒸熟軟透之后去皮碾壓成糊糊,拌在糯米粉中,調(diào)拌均勻;接著將糯米團分成大小劃一的劑子,手指把劑子中間凹進去一些,填上剛剛熬煮好的陳皮玫瑰紅豆沙;最后再搓成一個個小元宵,因糯米粉摻了南瓜和番薯,元宵表皮呈淡黃色。

  接著她又到院子里摘了一把藿香葉,焯了一遍水,用石臼把葉子搗爛集了好些綠色的濃汁倒入另一份糯米粉中,如法炮制,做了好些翠綠色的小元宵。

  后面的步驟就更加簡單了,大鍋燒開水,在沸水中投下一顆顆小圓子。悶熟的過程中,常安樂又去酒窖開了只大壇子,挖了好些杏花酒釀,好添在湯水中增加些芳醇酒香。

  葉孤舟照例是坐在榆木桌前等得望眼欲穿。

  終于見常安樂笑盈盈地端著一只青花瓷湯碗來到自己跟前。

  葉孤舟只覺眼前不僅僅是碗酒釀元宵,簡直是一件工藝品。

  骨瓷碗上一圈青花細紋環(huán)繞,碗中一只潔白如玉的骨瓷白勺反扣著。元宵湯水酒香撲鼻,大小如一的圓子漂浮在碗中,只見白色、淡黃色、翠綠色交相搭配得格外好看。而且這元宵一看就是薄皮兒,煮的又恰到好處,個個微微透明又隱隱泛出些豆沙的紅棕色。

  葉孤舟迫不及待先舀了一匙湯喝下,只覺一陣清涼涌入肺腑,口腔中滿滿充斥著淡淡酒香。不禁讓他心中暗暗叫絕,立馬又舀了幾只元宵細細品味起來。

  果然元宵更是沒讓他失望,皮薄軟糯,香甜無比。南瓜番薯的天然香氣和糯米的本身的香味完美交融,豆沙也是細軟綿密到恰到好處。更特別的是翠綠色的元宵,淡淡的藿香味道讓人格外神清氣爽,在這大暑天吃上這一碗酒釀元宵,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葉孤舟沒帶停歇,一個接一個,一口氣就把碗吃了個底兒朝天。待最后一口酒釀湯下肚,不由地瞇起眼睛,搖著折扇滿足得直嘆氣。

  常安樂見狀也高興道:“葉公子,這酒釀元宵還滿意嗎?”

  葉孤舟笑容更甚:“何止是滿意,這當真是我吃到過最好吃的酒釀元宵了,冰冰涼又甜蜜蜜?!?p>  常安樂素來樂于看食客們吃得開心,當下為他解釋了一番:“酒釀的湯水我先盛出來,取了一些你給的龍須糖化在湯水里。最后又把糖水碗浸在剛打出的井水中,井水冰冰涼,鎮(zhèn)得這酒釀元宵分外清涼好入口……”

  葉孤舟有些詫異,“龍須糖你自個兒留著吃,無需特地這樣劃在湯水中給我嘗……”

  常安樂又是樂呵一笑:“我可沒客氣,一早就拆了油紙,趕緊吃了一塊解饞了。不過我一看它色澤乳白,層絲分明,便知道你買的這龍須糖應(yīng)是極品。我就琢磨著,這獨食哪有眾食香,特想讓你們都嘗嘗。但想著飴糖果子之類的向來是我們姑娘喜歡吃的零食嚼果,你們公子哥反倒不會太感興趣,這才想了化成糖水的法子,看來沒白忙活,算是錦上添花了……”

  葉孤舟看著常安樂自顧自樂呵的樣子,眼神中還帶著點小得意,雖頭上還纏著紗布,但臉上早已是神采飛揚。

  她向來是個頂厲害的姑娘,不論在廚藝上還是謀思方面,更難得的是這樣一個有本事的姑娘,偏生了個善良,喜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求全性子……

  葉孤舟只吃了一碗酒釀元宵,卻只覺自己竟有幾分醉意,眸色微微暗了幾分。眼前的人兒快樂而明媚的樣子很是可愛,那抹淺淺的笑容還是那樣和煦得讓人安心,但對于自己,卻似乎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同樣盯著一只碗發(fā)愣的,還有秦云陌。

  常安樂托伙計送了兩碗酒釀元宵給后院廂房的秦云陌主仆,并帶話給兩人,元宵剛用井水冰鎮(zhèn)過,趕緊吃,消消暑氣。

  駱甲不用多說,得了主子的允許便三下兩下把碗給扒拉干凈了,也不顧自家主子一向不喜聒噪,駱甲嘴里的贊嘆聲兒就沒斷過。

  一旁,秦云陌一雙眸子卻陰晴不定,臉色也漸漸凝了層霜。

  駱甲覺著有些奇怪,連忙閉了嘴,看著秦云陌不由小心問道:“殿下,可有什么不妥,您這是怎么了?”

  秦云陌看著眼前這碗酒釀元宵,靜默了好一陣,終是說了一句:“吩咐下去,以后任何行動都不能傷常氏父女半分。若事發(fā)突然,計劃可以中斷,但常家小掌柜,無論如何都要護她周全……”

  盛夏天黑得格外晚。

  夜晚沒了白天的烈日灼灼,反倒涼風(fēng)徐徐,叫人舒爽不已。

  還是同一個巷口深弄,兩道黑影又匯聚在一起。

  其中年輕男子語氣盡是自責(zé):“今日本想萬事俱備,可還是功虧一簣……肯請責(zé)罰……”

  另一中年男子語調(diào)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只能說運氣著實也差了些……誰能想到,貨船上的護衛(wèi)竟被那常記家的丫頭給撞見了,那丫頭倒像是真有些本事,竟叫她瞧出了端倪……偏偏二皇子又插了一腳…….罷了,這次損失的火油數(shù)目不小,當務(wù)之急你那邊趕緊重新收集置辦?!?p>  年輕男子點頭應(yīng)下但隨即有些擔(dān)心:“如今計劃中斷,火油沒能按時運出青陽城,就怕上面那位……”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無妨,我自會跟上面那位說清楚,你這邊暫時先緩一陣,確保穩(wěn)妥,不要有動作。之前花了大動作,到底是把北漠太子的勢力都清干凈了,想他常氏父女也翻不起什么水花……不過,如若常記那丫頭再多管閑事——除了便是……”

  年輕男子有些詫異:“可她……”

  中年男子出聲止?。骸氨旧矶际遣淮_定的事兒,真假未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我們的東西趕緊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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