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的霍祁被霍家找到的時候,他卻一點都不愿意離開孤兒院,就算要走也必須帶著沈繁,所以兩個人就坐上了霍家派來的勞斯萊斯幻影。
旌陽的近郊寸土寸金,在那一大片富麗堂皇的別墅群當中,霍家的莊園不僅獨占了一個山頭,而且規(guī)模宏大可以用宮殿來形容,附近的別墅和它一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離著最近的鄰居也好遠的距離。
那是沈繁第一次見到這么氣派的房子,但是霍家卻沒有給她進去的機會,霍祁直接被兩個身型高大的保鏢帶了進去,哭喊著叫她“姐,姐姐……”,不住的回頭看她,唯一能活動的雙腳一直掙扎抵抗。
她那和勞斯萊斯幻影謬之千里的書包,就這樣被扔了出來,這個藍色的雙肩背是院長媽媽送給她的升學禮物,她考上了旌陽的市重點……但是這些在霍家看來都不值一提,他們倒是利用她,成功的把霍祁騙回了回家。
那她會怎么樣,是生是死已經(jīng)和霍家、和霍祁都沒有關(guān)系了。
都說越富有的人越吝嗇,霍家吝嗇到連坐公車的錢都沒施舍她……
沈繁的衣服里子里有院長媽媽塞給她的一百塊錢,鄒鄒巴巴的,臨行前她幫著沈繁縫到衣服里面的,唯恐她的霍家受了委屈沒錢回孤兒院。
但是誰能料到她連霍家的門都沒能進去,就好像霍祁的媽媽不愿意踏進孤兒院一樣,她也不能踏進霍家,不是因為不愿意,而是在那些人眼中她不配。
那是沈繁長這么大第一次認識到所謂的“人性”,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貧窮”兩個字的沖擊。
院長媽媽用愛支撐起他們美好的童年,只告訴了他們“人性本善”,卻沒告知“人間的丑惡和殘酷”。
下雪了,是旌陽的第一場雪。
剛開始還是零星若鹽粒子一樣,落在她的眼皮上感覺到了微涼,她才意識到下雪了,但是很快云層越來越低越來越厚,鹽粒子也很快變成了鵝毛大雪。
這里有著松柏,有著很多她不認識但常綠的樹木,錯落有致,俯仰生姿,比孤兒院一到冬天就光禿禿的院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但是她卻覺得這里冷得可怕,她的雙腿都在發(fā)抖。
那種冷,是心冷。
但是她現(xiàn)在不能離開這里,因為她在擔心霍祁,明明他已經(jīng)被帶到了霍家,暖被軟床,美味佳肴,可以被照顧的很好……
他們不知道的是,霍祁其實有很多的臭毛病,比如他喜歡彈鋼琴,但是因為強迫癥他就總是去扣琴鍵,因為黑白兩色摻雜在一起他會很不舒服。
他喜歡玩魔方,同一個魔方他會不厭其煩的讓你打亂,為什么他不自己來?因為他在自己打亂的過程中,已經(jīng)想好了如何把它拼好,他不喜歡做重復的事情,他的話來說就是“一點技術(shù)含量都沒有”。
最難以置信的是他睡前喜歡聽童話故事,而且右手一定要挎著她的手臂,不然的話他根本沒有辦法睡著,最長的一次他四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不合眼,最后熬到進醫(yī)院打營養(yǎng)液。
她不放心他,所以哪怕看不見他,這夜她也不能離開。
可是雪越下越大怎么辦?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一邊哈氣一邊走動,這樣身體能產(chǎn)生更多的熱量,但是最后實在是支撐不住了,身子發(fā)抖然后變僵,每走一步感覺腳都好像是針扎一樣,睫毛上的水汽也慢慢的凝結(jié)成冰晶……
氣溫已經(jīng)有零下十度以下了,旌陽常年冬季的氣溫大約在零下三四度,因為海洋性氣候的影響,所以旌陽的冬天要比其他城市更加的溫和。
但是那年來自西伯利亞的一股強勁冷空氣,在一夕之間將旌陽變成了一座雪城。
霍家的人趕了她三次,而且語氣愈發(fā)的惡劣,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走了很遠很遠,躲到了一棵很大的松樹底下,但是還是可以一眼看見霍家大宅。
她很冷,冷到四肢僵硬,嘴唇發(fā)白,但是雪卻越下越大,風卷著雪慢慢地向樹底下侵蝕,直到這里只剩下她腳底下的這一片泥土。
沈繁知道如果沒有別人給她蓋上的那床羊毛毯的話,那天晚上她一定會被凍死,就算不被凍死,只是被凍到組織壞死而截肢,第二天也一定會上社會版的頭條,也許她出名就會更早一些。
究竟是誰給了她那床毯子?
她被凍暈了,沒有看到什么人影,卻看見了一輛從身邊疾馳而過的超跑,那是一輛白色的保時捷。
幸運的是她記住了車牌號碼。
臨冬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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