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一個人的好修養(yǎng)還真不是要裝就能裝的。
凌逸一直游刃有余地應(yīng)對著我母親的百般刁難,小的時候,這種為難他人的場景我沒少看過,活生生地把打了幾個外賣到我家吃飯的男同學(xué)趕了出去、把上門邀請我去參加同學(xué)會的男同學(xué)們活活罵走……但是像凌逸這樣風(fēng)度翩翩的謙謙君子,我估計我媽也是頭一回碰到。
無論她明說暗說,凌逸都是一張得體的笑臉,正所謂“迎面不打笑面人”,他真行!
看著他倆打太極的模樣,剛剛對他升起的怨氣,頓時消失無蹤。
歐定邦坐在我的旁邊,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然后氣定神閑地說:“冉丁丁,你真是個禍害!”
我瞪了他一眼:“禍害誰我也不會禍害你!”
他嗤笑了一聲:“我還倒挺想你來禍害我的!”然后就拿起酒杯朝凌逸走過去。
要不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那份驕傲的自尊心,我一定會剁了歐定邦的皮,他一個外人湊什么熱鬧?
于是,原本凌逸和我媽和諧美好的太平盛世局面,因為歐定邦的加入而變得水深火熱。他倆一杯一杯地干,一杯一杯地灌,看得我媽滿心歡喜,可是整張飯桌上,除了我,大家都似乎顯得尤為淡定。
我也沒看清他倆到底喝了多少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對著只顧著吃菜的凌玉說:“凌玉,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她猛一抬頭,然后看了看手表,笑著說:“丁丁姐,這不還早呢嗎?讓我哥喝唄,他難得這么盡興!”
我開始同情起凌逸來,好似在這個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盼不得他喝得不醒人事最好,我媽是,我爸持中立態(tài)度,歐定邦是,現(xiàn)在看起來凌玉也是,一旁的方國強也持中立態(tài)度。
好吧好吧,喝死最好,關(guān)我什么事?我擔(dān)心個毛線,最好喝死他倆,喝到胃穿孔最好!
我忍不住詛咒起來。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頓飯終于到了尾聲。
歐定邦已經(jīng)完全不醒人事了,外邊的司機攙扶著他上了車,我爸媽放心不下,畢竟是他們朋友的孩子,于是,他倆也跟著上了車。
“到森美?!?p> 司機點了點頭,車子開走了。
森美?
據(jù)說是希拉穆仁最華貴的蒙古包,據(jù)說一年到頭都爆棚的蒙古包,這家伙怎么就訂到了?
“你沒事吧?”
我看著凌逸那張通紅的臉,盡管如此,他的身上還是充滿著霸氣,似乎毫無醉意,眼睛還是那么的明亮如初,笑容還是那么的正直無公害。
“丁丁,別忘了,我是內(nèi)蒙男人!”
我不屑地撇過頭去。
是是是,內(nèi)蒙男人喝酒都是用大碗的,這點算什么?真是小巫見大巫!
“沒事最好!”
他轉(zhuǎn)過頭去交代了一下方國強和凌玉,于是,另一部車的司機也載著他們離去了。
“丁丁,我很高興?!?p> 全場就只剩下我和他了,真搞不懂這家伙,連最后一輛車都走了,我們怎么辦?難道我們要站在這里喝西北風(fēng)?內(nèi)蒙的夜晚可是會凍死人的!難道他這樣還不算醉?
“高興個啥?”
他有點腳步輕飄地朝我走來,夜里風(fēng)大,一身酒氣撲鼻而來,我嫌棄地哼哼:“你別靠我太近,臭死了!”
他果真停下了腳步,然后目光如炬地盯著我看。
“怎么啦?”
我最怕被人這樣盯著看了,以前上課只要和同桌講話,班主任就會用殺千刀的眼神看著我,然后說:“冉丁丁,別仗著你成績好就可以開小差,你再這樣我讓你回家去,看看你沒老師教會變成什么樣,到時候后悔別來找我!”
現(xiàn)在凌逸又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慌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丁丁,你開始關(guān)心我了,我很高興?!?p> “我什么時候關(guān)心你了?”
他也不說,只是慢慢地又開始踱步,慢慢地又靠近了我。
“擔(dān)心我喝醉,擔(dān)心我被欺負(fù),我的好丁?。 ?p> 說罷,他一個用力,就把我狠狠地抱進(jìn)了他的懷里,我嘗試推他,可是毫無用處。他那么壯,那么高,我哪是他的對手?徒勞而已。算了,抱就抱吧。
“如果我做了什么讓你誤會的事,我道歉,可是凌逸,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我冉丁丁什么時候關(guān)心你了?”
他還是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抱著我。
“丁丁,我好害怕……”
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熱熱的氣,烘得我的耳垂熱熱的,有點癢。那種感覺怪怪的。
不過這樣的他跟平時又不太一樣,平時的他總是那么沉默,那么穩(wěn)重,好像對別人多說一句話都是奢侈,可是現(xiàn)在的他,變得柔軟,甚至還……學(xué)會撒嬌!?
“我好害怕你爸媽不喜歡我……好害怕他們會把你帶離我的身邊……好害怕你會離開我……丁丁……我沒底氣……我該怎么辦?”
他的嘴里喃喃自語,有些我倒是聽得清,但又有很多,我聽得一頭霧水。
最后還是方國強開了車回來接的我們,而那個自說沒喝醉的家伙,最終還是被抬著回去了。
爸爸媽媽也在初八的那天坐早機回了廣東,因為爸爸初九要開工了,他們不得不回去。臨走前,我媽不斷地在我耳邊嘮叨:
“妞妞,千萬不要被長相好看的男人給騙了去啊,男人啊,還是知根知底同聲同氣的好……”
“干完這個工作咱們回家來啊,家里也是可以工作的……”
“妞妞啊,你看定邦多好啊,過了年他都要在家里的大公司上班了……”
最后,還是爸爸撐不住把她扯上了飛機。
歐定邦輕輕地抱了抱我,他說只不過是外國式的禮貌表達(dá)方式,然后對我說:
“冉丁丁,后會有期!”
這一場鬧劇,終于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