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心神不寧地回到酒店,我洗了個熱水澡,總算把自己有點焦慮的情緒趕跑了。
今晚的杜皓軒讓我有點難以適應(yīng)。平時他對我就是上司對下屬,一副算計的嘴臉,可是今晚的他,卻又顯得像個對待感情小心翼翼的情竇初開的小伙子,我一度懷疑他對我有好感。
我拿起手機,來到落地窗前,再次給凌逸打電話。
電話終于接通,我有點生氣,不說話。
“丁丁……?”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這才一整天不見,他怎么就變這樣了?
“你怎么了?”
“昨晚開始加班,今早九點到下午兩點一直在開會,我們的貨終于發(fā)了,現(xiàn)在總算放下了一顆心……”
他昨晚加班?
難怪今早起來給我送別的時候眼睛布滿紅紅的血絲,原來是熬夜了。
“你不要命了?”
“你感冒了?”
我的聲音就是這樣,一旦有點感冒,準會變得鼻音很重,想瞞也瞞不住。
“這發(fā)燒剛好,身體還沒補好,你看看,哪里禁得住折騰?”
他在電話里訓(xùn)了我好幾句,然后沒好氣地說:“你等我一下?!?p> 電話就莫名其妙地被掛斷。
我的氣還沒完全消掉呢,他這就蹬鼻子上眼,真是氣死我了!
我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看著手機生著悶氣。我給屈云翳打電話,想跟她說我倆的事兒,結(jié)果那家伙一開口就嚷嚷著:
“我的丁丁老妹啊,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然后她又跟我訴苦,說結(jié)個婚好像人生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似的,每天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偏偏肚子里的寶貝一天天見長,她開始有點吃不消。
“你都不知道,我現(xiàn)在竟然開始嘔吐!天啊,真是痛苦死老娘了,吃啥嘔啥,偏偏我還長了一身肉,前些天去試過的婚紗,今天竟然塞不進去了!”
我聽著聽著不禁覺得好笑,那家伙終于還是在陳航那里栽了。
以前的她總說自己會晚婚晚育,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不結(jié)婚,也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拱≈惖?,可那時候的她已經(jīng)跟陳航談著戀愛。她豪氣干云的模樣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就像個英勇就義的勇士般,抬頭挺胸地說:
“我屈云翳跟陳航也就談個戀愛,什么結(jié)婚的生小孩啊跟我沒緣,我哪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主?”
可是今天的她,似乎有點打臉的嫌疑。
不僅結(jié)婚了,還懷孕了。真是人生啊,挺微妙的。
“冉丁丁我告訴你,你要是結(jié)婚啊,千萬不要像我這般,真是累死了,不對不對,你可千萬不要那么早結(jié)婚啊,還有,哪怕結(jié)婚,也千萬不要生小孩,老娘的老腰啊……快要斷了!”
她似乎還想說什么,然后電話就被陳航奪走了,丟下一句“輻射大”就把電話掛斷了。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每個人都急著掛我電話!
本來還想抱怨一下,結(jié)果又吃了一堆狗糧,關(guān)鍵是氣還沒有消!
正當(dāng)我不知道該怎樣發(fā)泄胸中一口悶氣的時候,房間里的門鈴響了。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我有點害怕,有點忐忑,不會是杜皓軒又倒回來了吧?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
這一看,直接把我嚇壞了,門外站著的不正是剛剛給我打電話聲音聽起來特別疲憊特別沙啞的凌逸嗎?
我把門打開,他一看到是我,立刻開心地露出笑容。
“你怎么……”
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快把藥吃了?!?p> 他走了進來,順手把房門帶上。這里可是香港,而在此刻,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我看見他,難道不該表示驚訝嗎?
HHHT離香港沒有那么近吧?
他給我倒了杯熱水,然后把藥丸放到我的手心里,盯著我,好像我如果不把藥吞下去,他就會懲罰我一樣。我乖乖地吞了藥丸,然后再問:“你怎么在這兒?”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我的對面,然后氣定神閑地說:“想你了?!?p> 我信你有鬼!
“我連續(xù)工作了十幾個小時,又開了將近五個小時的會,你就給我這個表情?”
他顯得有點委屈,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怪怪的。
我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道這個男人以前“寡言少語”的形象是怎樣塑造的,怎么現(xiàn)在的他變得這樣“可愛”了?
“明天的簽售會幾點?丁丁,我好困,容我睡一會兒好嗎?”
看著他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還有眼底的那一片青黑,心里忽然感到很溫暖。
這個男人其實很多時候嘴上都會說一些很輕松讓你毫無壓力的話,但其實他什么都會為你做,而真正為你去做的,他往往不會說。
給我爸媽寄營養(yǎng)品是一件,為了趕過來陪我簽售而日夜不停地加班加點也是一件。
我是感動的。
他得到我的首肯,走過來輕輕地抱了抱我,然后立刻脫了西裝外套,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個男人或許是一直以來的習(xí)慣吧,就連睡姿都顯得特別“正規(guī)”,就像個老干部一般,我不禁笑了。他不比我,我是比較隨意的人,比較任性,上回辭職結(jié)果就鬧得家里人干著急了很久。他呢?做事特別有分寸,總是一板一眼的,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似乎不太允許自己犯錯,神經(jīng)繃得有點緊。
我忽然又特別同情起他來,母親的過早離世,父親的再娶,這些都讓他嘗遍了苦頭。他驕傲,他優(yōu)秀,他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啊。
我?guī)退春昧吮蛔?,看著他的睡臉,突然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他睡左邊,而我睡右邊,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