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救命之恩豈是你說還就還了
稷碩鼓一響，春宴正式開始?；噬蠋ьI(lǐng)眾人到殿外的祭壇下祈拜天地，求上天保佑我朝一年風調(diào)雨順。禮成之后眾人依次序回到殿內(nèi)，接下來就是獻禮環(huán)節(jié)。
褚云心坐下之后，一抬頭就看到香冬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大殿。只見她和安公公低頭私語了幾句，安公公貌似有些驚訝，連忙到御前向皇上說了幾句?；噬系箾]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不過他側(cè)頭向褚云心這邊看了過來，正巧對上了褚云心的眼神。因在宴上，不宜有大動作，褚云心只是微微低頭向皇上施了禮，皇上并沒有回應(yīng)?？吹较愣?，她猜應(yīng)該是容妃派她來向皇上稟明代為獻禮的事。
褚云心看似面色不改，實則手心里全是冷汗，皇上剛才的眼神更是無形中又給她施加了壓力。她很擔心不能完成容妃的重托，而且獻禮這事，稍有不慎就是要被問罪的，萬一連累了父親，那真是不敢想象。
司禮官宣布獻禮開始，褚云心便離開了座席。在她的身后，有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祭壇后面有一個寬二丈高三丈的柱形獻禮臺，之前祭祀的時候被布遮蓋著，如今已經(jīng)被宮人取下。禮樂聲一起，褚云心沿著獻禮臺旁側(cè)的環(huán)狀梯緩緩向臺上走去。
眾人只見臺上一女子赤腳上陣，小巧的銀鈴系與踝間，顧盼回轉(zhuǎn)間空靈清脆的鈴聲彌漫開來。褚云心身著月白色紗質(zhì)長裙，回眸淺笑間仙氣十足。
殿內(nèi)的人不由得驚呆了，一時間十分安靜，偌大的宮殿內(nèi)除了樂聲聽不到一點雜音。與眾人或震驚或艷羨的目光不同，盛琰煦手持酒杯，饒有興致地看著殿外的獻禮臺，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
褚云心在臺上傾身起舞，纖腰靈動，蹁躚間隱現(xiàn)出若雪的膚色。樂聲漸急，她的身姿亦舞動地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zhuǎn)流連，裙裾飄飛?；厥组g，眉間一彎緋色的月牙印記襯的褚云心有著幾分傲然之氣，微微揚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曲畢，褚云心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辜負容妃的信任。轉(zhuǎn)身施禮時，殿內(nèi)響起了掌聲。隱約間褚云心看到皇后面色不佳，甚至…是帶著氣憤。褚云心一早料到會是這樣，今日若容妃不能完成獻禮，那可是多大的把柄。褚云心出手相助，皇后知道了定是要怪罪的。該如何去請罪呢？
褚云心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以至于下臺時她一個沒注意就踩到了獻禮臺的邊緣。臺下的采兒看到了嚇得叫了出聲，獻禮臺高三丈有余，摔下來定是兇多吉少。
說時遲那時快，采兒的聲音還未落地，殿內(nèi)閃出了一道黑影，接住了正要掉下來的褚云心?；艁y間，褚云心的白玉簪于高臺掉下摔得粉碎，墨發(fā)如瀑般被風吹起，本就素雅的面龐因為驚嚇又少了幾分血色。事情轉(zhuǎn)變的太快，殿內(nèi)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于獻禮臺上落下。
采兒連忙跑過來扶住了踉蹌的褚云心。
褚云心緩了緩神，對身邊正背對著她的男子說：
“多謝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盛琰煦聽聞回頭，一把扶住了將要行禮的褚云心，淡淡地說：
“不必行禮，舉手之勞而已?！?p> 褚云心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燕王手上端著從殿里帶出來的酒杯，而杯里的酒，居然還是滿的。
暗暗驚訝于燕王身手的褚云心此時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許多，側(cè)身巧妙地躲避了盛琰煦的阻攔，依舊屈身施禮：
“燕王殿下今日大恩云心銘記于心，來日父親歸京，定親自到王府拜謝?！?p> 燕王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略帶戲謔的說道：
“這救命之恩豈是說還就還了？”
褚云心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接。盛琰煦看了一眼窘迫的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碎了的玉簪，微微開口：
“簪子不錯，可惜了?！?p> 說完就轉(zhuǎn)身進了殿內(nèi)，剩下褚云心在原地發(fā)愣。
“這個燕王，到底想干什么？”春宴在殿內(nèi)眾人對燕王無盡的恭維中結(jié)束了，對于褚云心最后的失誤，皇上并沒有怪罪，不過也并沒有慰問也沒有什么獎賞。這正合了褚云心的心思，她只是為了幫助容妃，從來沒想在宮里鬧出什么動靜。
但是褚云心的名字還是從這深宮中傳了出去，京城的官宦之家現(xiàn)在人人皆知褚將軍的獨生女正值待嫁年齡，自幼養(yǎng)在宮中，相貌氣質(zhì)極佳，舞技超群。
褚云心現(xiàn)在無心關(guān)注她在京城中的那些傳言，皇后在春宴過后便沒有召見過她，幾次去請安也都以各種理由被拒之殿外。
要說與皇后感情多深，倒也不見得，但畢竟她是褚云心母親的閨中密友，當年把褚云心接進宮來養(yǎng)，怎么說都是有恩的。
采兒進門，“小姐，今天還做梅桃酥嗎？”
“做啊，怎么不做，”褚云心正在看上次父親托人帶進宮的兵書。
“可是，皇后娘娘今天能見您嗎？”褚云心這幾日每天都會帶著梅桃酥到鳳陽宮，即使被拒絕也還是堅持。
“今日我們晚些過去，晴芳戌時會過去請安，那時我們再去，晴芳在，娘娘總不好拒絕?！?p> “是~”
等到戌時，褚云心帶著采兒來到了鳳陽宮。宮人們都知道褚云心的身份，雖然皇后娘娘這幾日總是不見她，但是宮人們總是不能阻攔的。
皇后寢殿今日有些不似往常，值夜的宮女都沒在門口。褚云心便徑自走了進去，還沒到內(nèi)殿，就聽到了皇后娘娘的聲音。
“那個賤人還真是命大，這樣都沒死？”
褚云心從來沒聽過皇后說過這種狠毒的話，這和那個寬厚仁慈的娘娘完全判若兩人。
“聽太醫(yī)說，這幾日容妃身體虛弱，幾乎沒怎么進食，想來竟讓她躲過去了?！?p> 這聲音褚云心識得，是皇后身邊的馮嬤嬤。
“沒事，她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茶碗被用力按在桌子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褚云心被驚得愣在了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采兒用眼神詢問褚云心該怎么辦，這時內(nèi)殿傳出了腳步聲，應(yīng)該是馮嬤嬤出來了。褚云心抓著采兒退了出去，在殿側(cè)等到馮嬤嬤出了門，她們才回到棲云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