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升仙不升仙
時間過得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冥界的日子就在億年歷的數(shù)字跳動中,劃過了三個月。
眼看就是蟠桃宴的日子,月冥還需要帶著一眾屬下提前上天,出行日就定在明天。
月冥打著哈欠來到蒼濟殿,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五方鬼帝加上北陰帝十一人,一個不落,全都來了。
若是再有十殿閻王,判官無常紛紛列位,豈不是如同開了一次每年才會有一次的朝會?
月冥掏掏耳朵,至于嗎?就他自己去赴蟠桃會能有什么問題,冥界多少年不出仙階,又有什么問題。
這幫老小子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
月冥坐定,北陰帝著黑色朝服,面目莊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出列上了奏表,“王上,屬下之意是將琴操叫來,直接命令她上天受封。”
中央鬼帝周乞“臣附議?!?p> 月冥無所謂的擺擺手,“不用,一會兒讓崔府君和琴操查一查有沒有近期升仙的,若是有,變問他要不要去受封,若是沒有,本王自己去便可?!?p> “王……”北陰帝剛想說些什么,就聽月冥恍然道,“對了,還得帶上云伊?!?p> 北陰一時氣短,順了半晌,才道,“王上,云伊鬼師實在……太弱,恐承受不住天上的烈日……”
月冥擺擺手,“無妨,本王將避日珠給她了。”
場下傳來一陣吸氣聲。
避日珠給云伊了?
什么時候的事兒?
為什么要給云伊?
他們什么關系?
幾方鬼帝齊齊將腦袋轉(zhuǎn)向郁壘,他那《萬年鐵樹開花》系列,絕不是空穴來風啊!
郁壘搖著狗尾巴草,笑的得意。
北陰又順了口氣,“王上,此次玉帝特意派使者前來通知要帶仙而未仙的人上天,我們冥界即便不帶,也不能帶個連形都沒化的鬼魄??!如此行事,會落人話柄,屆時,雷霆震怒,恐傷冥界之基。”
月冥哼了一聲,“本王何時懼怕過他的雷霆之怒?!?p> “王上……”
月冥擺擺手,“上有天庭腐敗不堪,下有妖族虎視眈眈,我冥界不過百年無仙。他若因此對我發(fā)雷霆之怒,玉帝這個位子,他也不配做了。”
眾鬼帝嚇出一身冷汗,“王上慎言!”
褻瀆玉帝可還行?
是要遭天譴的。
雖說百年無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但這也要看時期的。
自從千年以前,玉帝叫王上上天訓話,王上為了睡懶覺沒理他老子,一氣之下,天上那位直接下了三道天雷轟了冥王宮,這父子二人的關系便比以前更糟糕。
做老子的沒事便找些理由想要讓兒子上天泡一泡刑戒池。
兒子行事卻從來不按套路,鳥不鳥老子基本看睡眠質(zhì)量。
老子一看,他這兒子太無賴,有些招架不住,便另想了他法。
每隔幾年下一個《投胎轉(zhuǎn)生人口質(zhì)量不合格報告》給十殿閻王,且或者發(fā)個《投胎轉(zhuǎn)生人口數(shù)量不達標報告》給五方鬼帝。
再或者派個臭屁難搞的仙使下來冥界視察環(huán)境質(zhì)量。一會兒說血污池的水污染太嚴重,怨氣太深,要閻王鬼帝集體出面,輪流凈化;一會說孟婆湯的湯萬年不換,屬于過期食品,要歇業(yè)整改,歇業(yè)期間還不能耽誤精魄輪回;一會兒又說金雞嶺沒有幾只雞,野狗村沒有幾只狗,桃址山?jīng)]有幾朵桃花等等,名字與實際不符,涉嫌套牌和虛假宣傳,要求冥界全面自審地域名稱并且改正,另要將改好后的名稱上交天界審核。
林林總總,那些名目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奇葩的讓五方鬼帝,十殿閻王想要罵娘。
月冥被除了仙籍,又實實在在是個皇子??梢愿献訉χ?。
可是,冥界的另老幾位可都是封神而來。
自己的身家命脈還在人天王老子手里攥著,怎么能不聽話。
可是,那些個缺德帶冒煙兒的名目,有的能干,有的是真的干不了,無奈之下,老幾位也只能到月冥面前哭訴,月冥懶歸懶,也是個十足的叛逆青年。
但他也最是護短,自己屬下受了委屈,他自是要上天理論一番。
所以他天也上了,理論也理論了,缺德名目也真是撤了。
就是月冥外表看不出什么來。
只不過一個月不出門,就連行邕都入不得內(nèi)殿。
一次也是月冥從天上下來,閉門誰也不見,可是北陰帝確有急事,不得不闖。
才看見一個遍體鱗傷的狻猊獸趴臥在屋子里,周身散出淡藍色的微光,那是修行者自我療傷的一種靈法。
而那傷痕,像是雷傷。
像是從刑戒池出來之后,又受了雷刑的傷。
北陰帝大慟。
到底是什么仇怨,能讓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兒子屢屢下這么重的手。
思及此,北陰帝眉頭鎖的更深了。
“王上,無論如何,此次上天宮,你都要帶上琴操。”
月冥依舊不語,反正他不應,也沒誰能勉強他。
北陰看著著急,郁壘上前,擺擺狗尾巴草,“北陰帝稍安。之前云伊鬼師不是說能有幾人在蟠桃宴之前升仙嗎?我們不如先將她叫來問問?!?p> 北陰帝滿臉不認同,“那種兒戲,豈能輕信?”
自始至終,北陰帝就覺得那云伊八成就是仗著月冥的寵,在那胡言亂語呢。
想到此,北陰帝忽的一個激靈,莫不是色令智昏?他家王上如凡間那些凡夫俗子,被紅顏禍了水?
果真,月冥眼睛一亮,“快快喚云伊來!”
云伊今日一早就來顧白的竹屋里給他送膳食,正好今日七彩休沐,便也將七彩叫了來。
吃完飯,云伊收拾碗筷。
一旁的顧白自己變幻成一只白虎,趴在床上消化這頓飯去了。
云伊收拾完餐具也不走,就這么靠在椅子上看著顧白。
一旁的七彩臉漲得通紅,她現(xiàn)在面對的,可是顧白的裸體啊!
云伊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就看見七彩的眼神十分飄忽不定,想往顧白身上看,又不太敢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的臉紅脖子粗。
“你干嘛呢?”
“?。俊?p> “還不快去打坐?”
“哦哦哦,打坐?!?p> 大約兩個小時之后。
只見顧白周身化出一道白光。
云伊松了一口氣,成了。
又過了一會,顧白幻回人形,吐了一口濁氣,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輕松,看云伊的眼神,多了幾分尊敬。
沒想到她的食修之法果真能讓他在短暫的時間升仙!
“最近幾個月,委實辛苦云伊鬼師,顧白這廂謝過,此恩,顧白定結(jié)草銜環(huán)?!?p> 顧白這么客氣,倒讓云伊不好意思了,云伊擺擺手,“哪里的話,我還得謝謝你們愿意做我的藥人呢。”
說話間,行邕已經(jīng)來到了竹屋之外,他隔著柵欄就喊,“云伊在不在?云伊在不在?”
七彩被喊聲吵醒。
睜開眼睛,就看見顧白已經(jīng)穿上了衣服,心中十分失落。
失落的七彩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的七彩,便推開窗戶朝著外頭擾她修行的人喊道,“喊什么喊!娶親還是奔喪?不知道按門鈴??!”
行邕被震的后退了兩步,好彪悍的母夜叉!
發(fā)泄完的七彩瞬間舒爽多了。她回身拍拍手,仔細瞧著顧白才發(fā)現(xiàn)他的氣質(zhì)有著細微的變化,具體哪里變了,也說不出來,只感覺他似乎更加縹緲了些。
“你,你升了?”
顧白含笑著點點頭。
七彩激動的要給顧白一個熊抱,跑到一半,忽的轉(zhuǎn)了個方向撲向云伊。
腦袋還沒暈。
矜持還在。
屋里氣氛熱烈,屋外行邕很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出來那個母夜叉是什么人?竟敢這么跟他說話!
行邕一思量,他堂堂冥王座下第一大總管,不應該受這份窩囊氣,于是抬腳踢碎了院子門,舉手拍飛了屋子門。
“云伊,你給我出來,是誰給你的勇氣指使人辱罵本大爺?!”
行邕對云伊的感覺十分復雜。
那個呆呆的小弱鬼年紀輕輕就能當鬼差,他很佩服。
但是,這鬼差卻是他行邕大人封的,所以他覺得他對云伊最起碼有些再造之恩。
況且他們還一同給冥王做過飯,也算是患難情誼。
可是又可是,她丫的竟然搶了他的工作,讓他這個十項全能大總管淪為打雜大總管,他很生氣。
如此這般的愛恨交織。
行邕便覺得云伊很對不起他。
所以,今日來找她,本就帶著幾分責難。
若是云伊好好與他陪個不是。他還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分她一半恩寵又如何。
以后他和她就相當于娥皇女英,一共伺候祖宗。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他進門,她竟然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他必須得威回去。
他連拆了兩扇門,弄得四處直冒煙兒。
煙塵四散之后,現(xiàn)出三個呆愣現(xiàn)場的人。
咦?這三個人他都不認識。
王上給他的坐標明明是這里啊。
難道王上也有錯的時候?
完了,大烏龍,云伊不在這,他卻拆了人家的院子和房子。
仗勢欺人,恃強凌弱,欺壓老百姓說的就是他了吧?
他怎么能做出這么喪盡天良的事呢?
行邕剛打算誠心的賠禮道歉。
就聽前面有個熟悉的聲音,“行邕?”
“咦?”
行邕抬頭,四處尋覓,就見其中一個著黑衣,容貌似仙,甜美可人,堪稱傾城絕色的美人向前走了兩步,“你找我干嘛拆人家的房子?”
“我,你,你是云伊?”
“要不然呢?”
她不過換了身裝扮,也不用認不出吧?
“我,我,王上讓你去一趟,在,蒼濟殿,說是,最好帶上你的承諾。”行邕不太淡定,“我還要回去復命,就先走了,房子你們自己修吧!”
話音落,人影無。
行邕跑了。
跑啥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見到心目中的小呆鬼轉(zhuǎn)眼間變成了小美人,接受不了這樣的視覺沖擊。
也可能是自己拆了人家的房子十分愧疚。
也也可能旁邊一個男的,一個女的眼神太過兇悍,他憑直覺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總之是跑了。
而被拆了房子的顧白也很郁悶。
不就是今日由于云伊要來,便忘記設結(jié)界了,沒想到,竟有人敢來拆他的房子。
什么時候酆都城的世風這樣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