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流血,流很多很多血。脖頸的大動脈一旦被割破,就會流很多很多血。血液說不定會噴射到屋頂上,他剛開始會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傷口,但不會有用的,鮮血根本止不住。血會流在沙發(fā)上,會流到地上,會滲進地板磚之下。
再然后,他會感到疼痛。大出血會讓他感到口渴,他說不定會站起來找水喝,那樣一個屋子說不定都會拖著自己的血。最后,他會倒在地板上,真正的死去。
只是這樣,一個房子里都是血。說不定會嚇壞溫嘉年。他后來打掃房間肯定也會費很大力氣,處理自己渾身都是血的尸體也要費一番精力。蘆煜城有些不忍麻煩到溫嘉年,畢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麻煩到他很多事情了。
他應(yīng)該換一個溫和一點的死法,這樣才能不打擾到溫嘉年。
蘆煜城還在沉思中的時候,溫嘉年猛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急速走過來,奪走了自己手上的刀子,扔到一邊:“你干什么呢?”
“我沒有干什么?!?p> “你沒有干什么,那樣把刀子放在你脖子上?!”
蘆煜城低頭沉默了下來,隔了一會,他抬頭問溫嘉年:“你能幫我最后一個忙嗎?”
“什么?”
“等我死了之后,就去警察局報案吧。但不要把我的尸體交給警察,我想讓你看著我火化。”
“你為什么又在說報警的事情?我不是說過,這件事情你什么都不要管,你只要安心住在我這里就可以了,警察不會找到你頭上來的。”
“不,警察遲早會找到我頭上來的,隱瞞不了多久的?!?p> “那就等他來找到你??!”溫嘉年說:“警察現(xiàn)在找到你頭上了嗎?現(xiàn)在這個案子外面鬧得那么大,你還不是照樣可以去外面走動,有人來抓你了嗎?!”
他看著蘆煜城低著頭的模樣,慢慢蹲下身子,視線與他平行:“就算真的查到你頭上了,也沒關(guān)系。我會幫你脫罪的,我會有辦法把你的嫌疑洗清的。”
他說:“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的,你應(yīng)該活下來?!?p> 蘆煜城搖頭:“我不想活下來。你早就知道,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嘗試自殺?!?p> “那你現(xiàn)在不還是好好地活著嗎,不管怎么樣,你現(xiàn)在都在活著?!?p> 蘆煜城仍舊是搖頭:“不,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我現(xiàn)在的感受,你如果明白了,就不會讓我接著活下來的。我會拖累你的,我會拖累你的?!?p> “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應(yīng)該請你做我的心理醫(yī)生的。我不應(yīng)該來找你的。我不應(yīng)該這個樣子的。”
溫嘉年口氣堅定,他直視著蘆煜城閃躲的眼神,對他說:“你聽好。蘆煜城,我讓你活著,我希望你活著?!?p> 但蘆煜城仍舊只是搖頭,溫嘉年不想再繼續(xù)看到他這個樣子,想要讓他轉(zhuǎn)移注意力做點其他的事情。
蘆煜城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他低著頭,講著那些被他殺害的人的事情。他陷入了回憶,從他第一個殺死的女孩,到他三個月前殺死的最后一個人,零零碎碎地,什么都說了出來。
溫嘉年其實不太想讓他回憶起那些事情,但是現(xiàn)在回憶總好過于時刻都在想著自殺好。
溫嘉年是不會讓蘆煜城死的。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事情實在隱瞞不下去了。他也會救蘆煜城。他會把所有的罪行都攬在自己身上。他會代替蘆煜城成為那個殘忍的兇手。
如果注定有一個要死的話,他倒希望那個人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