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將軍不失慈父的風范,見兒子呼喚連忙微笑著答應著,走至林毓霖身邊細細的打量一打量,問道,“今日你沒有受傷吧?”
此話一出盡是老父親濃濃的舐犢之情。
林毓霖心里一陣激動,說話聲音就小了些,說道,“毓兒沒事,父親掛心了!”
林將軍點點頭,說道,“好好,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今日我之所以如此做是想更加一層的磨礪你,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一番苦心,經(jīng)受住了考驗,只是臨陣試槍并沒有提前知會你,你不會怪責我的決然出手吧?”
林毓霖答道,“父親的良苦用心,毓兒早已知曉,且父親已為毓兒留出了化解的方法,毓兒才能毫發(fā)無傷的完成任務?!?p> 林將軍聽林毓霖如此說,將頭點得更加頻繁,說道,“毓兒果然觀察細心,我是見你身側有山坡可下之時才令人放的箭,這已是極好的自救方法,若是沒有任何可以化解的方法,毓兒將如何脫險,你可曾想過?”
林毓霖思索了一思索,似乎心中早有答案,卻沒有開口說出來,林將軍見他眉宇之中似有顧慮,便替他說道,“沒錯,正是你想到的方法,若無任何破解之法,可將坐下馬兒踢倒,將馬兒作為盾牌一用,你定是覺得此方法有些殘忍,所以不想說出口,但是今日我要告訴你,戰(zhàn)場勝敗關乎萬萬千千的性命,若想制勝必有取舍,你需要記住這一點,認清大局為重?!?p> 林毓霖顯然是對林遁擊的話有所觸動,神情之中露出一絲苦澀,仿佛眼前正有一副天地之間的死亡陳列圖,那四肢散落的戰(zhàn)馬,那頭顱與四肢分離的士兵,那血水與雨水交融匯合的奇詭場面,異常沉重的壓迫著眼球,呼吸之間濃重的血腥氣味,所有的這一切都令林毓霖眉頭深鎖。
林將軍見林毓霖擰住的眉頭,以為他是在為那二十本的《三十六計》心憂,便坐在案前,說道,“勿需為這些抄寫之事煩惱,我之所以令你抄寫二十本《三十六計》,是因為我深深覺得武裝頭腦的重要性,我要將這二十本《三十六計》分發(fā)至每一營的頭領手中,讓他們學會使用這些策略,這才是制勝的關鍵一棋,你的字寫得漂亮我才令你抄寫的,這個是光榮的任務,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何須如此一副表情臉,來來,我來幫你寫幾本是幾本,好讓你早些休息?!?p> 林將軍說完這些果然動起手抄寫起來,但見他下筆之勢剛勁有力,竟也是一名提筆寫字的好手。
父子二人相對而坐,各自抄寫著《三十六計》,一個沉穩(wěn)老練如漠北中的一棵蒼勁胡楊樹,一個是風華正茂如江南湖泊邊的一棵濃翠柳絮。都是各自年華正好的品貌才情。
軍中紀律嚴明,何時起床何時入眠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此時已是零時時分,這漠北雖無更夫巡夜,卻有士兵巡邏,一時一時走過整齊的腳步聲,再看這父子二人,依然不見疲倦,手下的筆勢如飛,一刻不停,如光陰飛度,有章有序。
第三日,林毓霖將二十本已經(jīng)抄寫好的《三十六計》放在林將軍的案前,抱拳說道,“將軍請閱覽,屬下已將二十本《三十六計》抄寫完畢,請將軍查閱。”
林將軍將二十本《三十六計》一一翻開查看,只見每一本《三十六計》的扉頁之上一清二楚的寫著每一營頭目的姓名,以及這名頭目名下的各個小頭目,每一位營頭目的名下竟有二三十人之多,這二十本《三十六計》的每一本扉頁之上竟足足寫下了近三百多人的名字。
林將軍每一本細細的對照查看,這每一本《三十六計》扉頁之上的人員名單,竟絲毫沒有錯處。竟沒有一個寫錯寫岔開的人名。
林將軍見林毓霖寫得如此詳細用心,便想有意考量一考量他的記憶,指著某一本《三十六計》扉頁上的某一個人名問道,“說一下這個人的容貌和特征?”
林毓霖見扉頁上寫著的名字叫“荊生”,便立時答道,“荊生,年三十,甲字型黑臉,右眉處有一刀疤,身形五尺,前年還是右三營副使的助手,今年已升任副使,陜中人士川陜口音?!?p> 說完便看著林遁擊,不知還會問出什么問題。
接下來林將軍又換了三四本分別問了四五人,林毓霖都能很恰當?shù)幕卮鹕蟻?,并且所形容之人都是十分的貼合。
林將軍將二十本《三十六計》收好,沖著林毓霖微微一笑,說道,“你是已將這些人熟記于心還是只記得這些人?”
林毓霖回答道,“回稟將軍,這些人都是我見過面之人,無論是多久以前見過或是偶然見過,只需一次我便可將此人的名字外貌體型,以及口音特征記在頭腦中,以后都不會忘記?!?p> 林將軍說道,“這些人與我日日都在打交道,我能記住他們是情有可原,但你卻能僅憑一面之緣便將人記住,可見是天賦異稟,這于你是一件極好的能力,你需要妥善使用,多用在正義之處方可,既然你的記憶如此超卓,想必在詩文方面也是一樣的,不知你在這個文的方面是何想法,今日我們父子不妨談一談心中的想法?!?p> 林毓霖聽林將軍如此一番說話,忙靜靜的施禮一輯,說道,“父親今日既是相問,毓兒便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望父親知曉?!?p> 停頓一停頓,又說道,“毓兒自幼行走于軍中,對軍中事件多有目睹,雖時時以一名軍士的要求為自己為人行事的要求,但多次見到流血死亡事件之后,愈發(fā)在心中覺得這許多的流血死亡,有很多是可以避免的,關鍵就看一個命令的下達,因此毓兒認為自古用兵者多是戾氣所為,武力與文治需并架而行,因此毓兒想在從文參政的路上努力一番,所以明年三月間的大考,我會回去參加。”
在林毓霖的預料之中以為父親必定是會反對,或是有其他的想法,但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林遁擊將軍將手掌在林毓霖的肩膀上重重的一拍,說道,“我同意你的想法,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