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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岸桃華

初遇(一)

緋岸桃華 山鰩 1121 2019-04-19 23:56:02

  大越,鄆州,樂安縣。

  延隆十九年,初夏。

  樂安自古素有柞絲綢之鄉(xiāng)的美稱,然時至晌午,西市供商販往來的大道上卻不見車馬,道旁本該繁華的商鋪開得稀稀拉拉,不少門店甚至積起了薄薄的灰塵,看上去已是關(guān)門多日無人打掃了。

  但街道并不冷清,道兩旁擠擠攘攘坐了許多人,這些人個個灰頭土臉,無一不穿著簡陋的土布短褐,有的孤苦伶仃,有的拖家?guī)Э冢闶且桓卑褐X袋蓄勢待發(fā)的模樣,就等著遠處施粥的隊伍走近,好沖上去搶在隊伍的最前頭喝上一口稀粥。

  鄆州大旱已有多月,入春以來更是一滴雨都沒有見過,早禾枯死,溪水干涸,多地災(zāi)民無米飽腹,只得一路乞討著到了樂安。

  樂安算是鄆州幾個縣中旱情最輕的一個,但半年來也不見得有幾次雨珠子飄落。如今天氣轉(zhuǎn)熱,大批災(zāi)民聚集,朝廷的賑災(zāi)又遲遲不到,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撐上幾日。

  等粥的隊伍一直從西市蔓延到了東市,東市的正中心,一座三層多高、檐角斜飛的酒樓泰然佇立,樓外燈籠高掛,樓內(nèi)往來身影絡(luò)繹不絕,絲毫沒有受這旱災(zāi)的影響。

  僅僅一坊之隔,卻仿若隔了一整個世界。

  酒樓大門的正對面,有一人盤腿而坐,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地上缺了口的陶瓷碗。這人也是衣衫破舊,一臉風(fēng)塵,露在外面的手臂臟污不堪,和其他的災(zāi)民沒什么區(qū)別。

  要說完全沒有區(qū)別,倒也不是,細細比來這人還頗有幾分與眾不同之處。比如腦袋上那黑色布巾裹成的奇怪幞頭,把頭發(fā)遮了個嚴嚴實實,竟是一根不漏;再比如那雙炯炯有神放著異彩的澄澈眸子,一眼都沒施舍給人群擁搡的粥車,只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面繁華酒樓牌匾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凌峰樓。

  施粥持續(xù)了一個多時辰,災(zāi)民們把粥桶刮了個底朝天,光亮到比水洗還干凈,才肯罷手散去。

  蘇嵐接過伙計好不容易才搶回來的粥勺,舉到眼前當作鏡子照了照。“鏡”中的女子挽著一個簡單的流云髻,眉眼靈動,不見皺紋,實在看不出已是年過三十的半老徐娘。

  她理了理耳際散落的鬢發(fā),放下勺子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招呼伙計們收工,目光便瞥見不遠處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那家伙依舊保持著一個時辰前的模樣,盯著凌峰樓的匾額,不厭其煩地敲著瓷碗,嘴里還嘟囔著什么。

  她歪頭看了一會兒,和伙計交代一聲,從自己那份伙食里取出一個白面饅頭,邁開蓮步走過去。

  “肉火燒,盤絲餅,紅燒兔頭,光棍雞……”

  走近了才聽清,那人滿嘴不停,居然是在報菜名。她驚異地看過去,這乞丐模樣的人似乎對凌峰樓熟悉得很,報的菜名竟是一個不差。

  察覺到自己走近,那人突然停了手中敲碗的動作,轉(zhuǎn)頭望過來,滿臉的污垢看不清模樣,但一雙眼睛卻分外干凈,映在這午后炫目的陽光里,似淌過流光溢彩,甚是撩人。

  隨后那眼眨了眨,方才還在報菜名的聲音突然正經(jīng)地沖她說了三個字:“好餓啊?!?p>  蘇嵐一陣錯愕,剛才專注于菜名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人的聲線清靈,此時沖她說話的聲音更是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柔軟,居然是一位年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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