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太子,我只是個錦衣衛(wèi)(17)
眾所周知,東廠錦衣衛(wèi),是皇帝養(yǎng)的一條芻狗。
可有一日,那原本被他當做芻狗的,從未正眼看過的人,卻突然露出了利齒,從背后反咬一口,叫他丟了性命,斷了生息。
在東廠待久了,總是知道許多秘密的。保守秘密那么久也是很不容易的,不付點利息,怎么能行呢?
楚歌站在城樓上,獵獵的冷風(fēng)吹徹著她的袖子,但其中一只袖子已經(jīng)空了,她沒了左臂,而這趨勢已經(jīng)緩慢了下來,沒有繼續(xù)蔓延。
聽系統(tǒng)說,最后秦墨白就死在了這里,她最近沒由來地老是往這里逛。
自打她離開東廠,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但是那些錦衣衛(wèi)同伴們還是給她傳遞了秦墨白的消息,應(yīng)該是她爹爹默許了他們這么做。
半個月前,秦墨白回到了京城,他還掌握了秦墨寒在江北養(yǎng)了兩萬私軍的證據(jù)。
皇帝龍顏大怒,下令捉拿秦墨寒回京認罪伏誅。
秦墨寒得知此消息后反倒明目張膽地把軍隊操練了起來,并且打起了清君側(cè)的名義,要打上京城。
江北占據(jù)洛水之險,巫山之勢,易守難攻,一時間秦國分為兩派,?;庶h一派和定親王黨一派,戰(zhàn)火醞釀著,只要一點火花,就能炸開來。
皇帝雖然平庸,但也兢兢業(yè)業(yè)了許多年,如今卻不曾想,朝臣中的大半早已倒戈向了秦墨寒。
他們?nèi)杖丈献嗾?,勸皇帝委曲求全,滿足定親王的要求,避免戰(zhàn)爭的發(fā)生。
他們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一家子老小都在京城,若是真的開戰(zhàn)了,最后若是殺伐果斷的定親王贏了,肯定是直接株連九族。
而秦墨寒的要求是清君側(cè),現(xiàn)在還沒有給朝廷名單具體要清哪些“賊人”。
群臣陡然間不安了起來,在官場浸淫多年,誰的手腳都不干凈。
就算真的有了名單,也無從判斷,是不是專門用來讓他放低警戒心反倒真的去相信秦墨白的手下。
最重要的是,皇室的尊嚴不容踐踏,秦墨寒這種行為就是在打皇帝的臉。
這一戰(zhàn),是勢在必行了。
按照系統(tǒng)所說的主線任務(wù),皇帝會派秦墨白去戰(zhàn)場,軍隊里出了奸細,以至秦墨白的軍陣被秦墨寒破解,萬箭穿心,尸體被要賞金的士兵們瓜分成了碎塊,死在了戰(zhàn)場上。
楚歌的精神體就像是被這個虛擬世界吃到肚子里的一個異物,世界的規(guī)則會將她清理出去,但排異反應(yīng)時緩時慢,而現(xiàn)在,就是處于慢的階段。
原先她只要老老實實地等著主線劇情結(jié)束,世界崩塌,她利用好時機去沖破精神限制便可以了,但是她干涉了不該干涉的事情,被這個世界抓到了。
楚歌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她的身體像是一只輕盈的鳥,輕輕地落到了地上。
京城的官員們大多都住在玄武大街上,挨家挨戶的,墻隔著墻的,倒是省了楚歌不少事情。
這幾日早朝的時候,不少官員都掛著兩個黑眼圈,神情有些惶恐,有的是丟了收賄賂的賬本,有的是小妾跟人跑了,還有的是家里鬧鬼了,傳來了小男孩的哭聲……
那些腌臜的,不堪的,骯臟的事情,藏在心底最陰暗地方的事情,就這樣被勾起,繼而是恐懼,害怕……
到底是誰?誰知道了這些事情?絕對要把這個人解決掉,不惜一切代價,他們不約而同地這樣想著,難得統(tǒng)一戰(zhàn)線要求皇帝去查一個子虛烏有的刺客。
然而還沒等到他們采取行動,皇帝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事情的原委。
錦衣衛(wèi)們?nèi)鐚嵉胤A告皇帝這些官員的反常到底是為了什么?
受賄,強搶民女,拐賣兒童做禁臠……一樁樁,一件件,刷新下限,喪盡天良,把皇帝氣得直接吐出了口心頭血,倒在了龍椅上。
原來,這天下祥和,河晏海清的景象,不過是底下人畫出來的景象,是專用來蒙蔽他的……
任由這些人繼續(xù)活下去,若是秦墨寒把這些人的劣跡傳出來,只會動搖軍隊的戰(zhàn)意,倒不如,以他們的鮮血為戰(zhàn)士踐行。
那一夜,血水染紅了整個玄武大街,哀嚎聲連綿不絕,回響在京城百姓的耳邊。
皇帝耷拉著眼皮,神情疲憊,頹廢地吸著香爐的香氣,秦墨寒的目的,終究還是達到了。
他這皇弟,慣來是個手段厲害的,他從前就比不過他,連著皇位,也是他讓給他的,知道不知道為什么,皇弟又想要這個位置了。
此事一出,百姓歡騰,戰(zhàn)意高昂。
朝廷頒下了檄文,討伐逆賊定親王,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為大秦出生入死,守著這浩蕩山河的定親王,就這么成了逆賊。
而定親王的旗幟依舊未變,“清君側(cè)”。
皇帝之前的行為無疑是證實了秦墨寒的旗號并非妄言,這是一個死局,無論皇帝怎么作為,殺或不殺,他都已經(jīng)入了局,陷入到了被動之中。
秦墨白被任命為主帥,這仗是打不贏的,論軍力,良莠不齊的朝廷十萬大軍未必比得上江北兩萬精良部隊。
論物資,江北有大秦最大的糧倉,就算是打持久戰(zhàn),也完全耗得起。
也許唯一占優(yōu)勢的,便是他們是名正言順朝廷軍,背后站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占了個好名聲。
即便如此,秦墨白還是想贏,即便是不擇手段,心機算盡,從接過了皇帝手上的兵符開始,他就沒想還回去。
他忍辱負重這么些年,為的就是這次機會。
從他穿著黃金甲,在城墻上接過兵符那一刻起,皇帝還有各位皇子就明顯地察覺到了秦墨白身上氣場的變化。
若說他從前是一塊溫潤如風(fēng)的璞玉,現(xiàn)在就是一把出鞘的劍,吐出蛇信子的毒蛇。
他的目光暗沉,慢慢地看過了朝堂上的每一個皇子,突然綻開了一抹嗜血的笑容,拿著虎符往軍隊里面去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他要他這些所謂的兄弟們一個個都跪在地上俯首稱臣。
至于父皇,也許太上皇會是個好位置,又或者,是皇陵里最后的那個位置。
秦墨白翻身上馬,騎到了軍隊的首位,迅速有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讓開一條道路,把秦墨白保護在中間。
皇帝看著軍隊遠去的情景,腦海里想起了秦墨白最后那個眼神,心神大為震動,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醒悟了過來,太子,也是個藏的深的……
就和那個家伙一樣,果然是那個家伙的孩子。
兩面三刀的本事是一個模樣里刻出來的。
軍隊漸行漸遠,離開了京城的邊界線。
秦墨白若有所感地回頭望向了城墻的方向,但已經(jīng)隔得太遠了,什么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