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yùn)動會之后,辛逸只要看到邵霖和蔣譙,立馬轉(zhuǎn)身繞道走,實在是無臉見人。尤其是嚴(yán)嘉佳告訴她,邵霖背著不省人事的她穿過操場奔向醫(yī)務(wù)室時,幾乎整個操場的學(xué)生都在向他們行注目禮。原本邵霖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直到張醫(yī)生無意間看到了辛逸的褲子,說了句“男生出去”之后就把邵霖趕出了醫(yī)務(wù)室。
暫時墊在床上的,除了張醫(yī)生的衛(wèi)生墊,還有邵霖的外套。
“我說大小姐,你什么時候來那個,你都不知道的嗎?”嚴(yán)嘉佳奇怪地問。
“哪能那么精確?這次是提前了。”辛逸撐著下巴回道。
“你以前沒這毛病啊,這次都疼暈過去了?!?p> “呃……運(yùn)動會那幾天太熱了,我沒忍住多喝了幾瓶冰水。”
“你就作吧?!眹?yán)嘉佳白了一眼,順手拍了一下辛逸的肩頭。
“能不能不要再聊這個話題了?”辛逸只要一想到當(dāng)時的畫面,就想立馬用面具把自己的臉遮住。此時的她才發(fā)現(xiàn)中東國家的女子裝束是多么的科學(xué),從頭裹到腳,誰知道你是誰?。?p> “那個,邵霖的衣服,你打算洗干凈了還給他嗎?”嚴(yán)嘉佳忍不住問。
“??!”辛逸大叫一聲,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嚴(yán)嘉佳,用筆尖對著嚴(yán)嘉佳的脖子,威脅她:“我說了不要再聊這個話題了!”
還?怎么還?跟邵霖說“我洗干凈了,衣服還給你,謝謝你的幫助”嗎?辛逸甩了甩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蒼天啊!她簡辛逸做錯了什么要這么懲罰她?流年不利??!先是蔣譙的外套,再是邵霖的外套,她簡辛逸是外套收割機(jī)嗎?
嚴(yán)嘉佳舉起雙手投降:“好!不聊!不聊!你冷靜點(diǎn)?!?p> 辛逸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突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喂!尹影呢?最近老是單獨(dú)行動呢。有什么情況嗎?”
嚴(yán)嘉佳嘆了口氣:“蘇真男死灰復(fù)燃,請她吃飯呢?!?p> “什么?!”辛逸驚得跳了起來。
“你干嘛那么大反應(yīng)?”嚴(yán)嘉佳瞥了她一眼。
“我不是奇怪蘇真男死灰復(fù)燃,我是奇怪尹影為什么會接受邀請。她不是……”
“是啊,她喜歡的是邵霖啊。為什么要接受蘇真男的邀請呢?”嚴(yán)嘉佳也百思不得其解。
辛逸突然想起和駱蕓起爭執(zhí)那天,駱蕓說“你明知尹影喜歡邵霖,卻還要在她面前和邵霖卿卿我我,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辛逸的心沉了沉,尹影突然改變態(tài)度,是因為這個嗎?
如果是,那自己就真的罪過大了。
這天晚自習(xí)后,辛逸三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辛逸和嚴(yán)嘉佳一如往常般地打鬧,尹影安安靜靜在旁邊看著她們,偶爾好笑地勸解兩句。就在嚴(yán)嘉佳到了家門口和她們揮手告別之后,蘇真男突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尹影,學(xué)校門口沒看到你,只好在你回家的路上碰碰運(yùn)氣,我送你回家吧?!?p> 辛逸看見尹影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輕輕皺了一下,但是她沒有拒絕蘇真男的提議。
“不行,我們還有事要說?!毙烈輸嗳痪芙^。
“那我等你們說完啊?!碧K真男很堅持。
“不需要,我們女生的話題,男生不宜?!闭f完,辛逸推開蘇真男,拉著尹影朝另一邊的小路走去。
“那我明天還在學(xué)校門口等你啊?!碧K真男遠(yuǎn)遠(yuǎn)地朝尹影喊道。
甩掉蘇真男,尹影低垂著頭,美麗的臉上滿是落寞。她就像是空谷里的幽蘭,溫柔雅致,卻又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本就漂亮的她更是平添一份我見猶憐的姿態(tài)。
見尹影不說話,辛逸主動說:“我餓了,我們?nèi)コ詿景伞!?p> 坐在路邊的燒烤攤前,香香的燒烤陸續(xù)端上了桌。辛逸拿起一串羊肉串遞給尹影:“說吧,蘇真男怎么回事?不是之前拒絕他了嗎?怎么偃旗息鼓一陣子之后又死灰復(fù)燃了?”
尹影接過肉串,輕咬了一口,實在是食不知味,于是喝了口茶水,低垂著眼眸說:“他跟我說,他還是覺得喜歡我,如果我沒有喜歡的人,能不能給他機(jī)會?!?p> “你是不是……”電光火石間,辛逸想起了那場突如其來的籃球賽。
“是,”尹影把茶杯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他一再追問是誰,為了讓他死心,我就說了是邵霖?!?p> 所以蘇真男才會邀戰(zhàn)籃球賽?辛逸眨了眨眼睛,這也難怪了。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別人,自然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較勁。女生之間也許是暗中較勁,甚至有的會使點(diǎn)小壞。但男生不同,通常他們的較量是簡單而直接的,約場比賽,分個勝負(fù)。仿佛在比賽中取勝,就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就能在喜歡的女生面前掙得顏面:我贏了你喜歡的那個人!我也不差的。
蘇真男并不是幼稚,這只是人之常情。只是……
“可是他好像不但沒死心,還更執(zhí)著了啊?!毙烈萦X得有些奇怪。
尹影靠向椅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定定看著辛逸:“因為我告訴他,我考慮一下?!?p> “什么?”辛逸手中的肉串掉在了地上。
“尹影……”辛逸急了,“為什么啊?你明明不喜歡他啊?!?p> “可是我能怎么辦呢?我僅僅是告訴他我喜歡邵霖,還沒怎么樣呢,他就把邵霖撞傷了。我總覺得,是我害邵霖受傷的。我若不做點(diǎn)什么,他萬一又去對邵霖做些什么,我豈不是在害邵霖?”
“你多慮了,蘇真男不是那樣的人,他就是想要爭個高下,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我過不去我自己的坎。”
“那也不是你給他機(jī)會的理由。”
尹影沉默,猶豫了一會兒,小小聲地說:“我也只是想,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去想著邵霖。”
“尹影!”辛逸坐得離尹影更近一些,扳著她的肩膀直直地看著她,“你聽我說!你不能這樣消沉,也不要做違心的決定。去看看書、去畫畫、我們可以在假期一起出去踏踏青,但是,不要讓自己沉溺下去。而且,做替身,對蘇真男并不公平?!?p> “我知道。”尹影笑笑,“我會跟蘇真男說清楚的?!?p> 可是辛逸,你如何知道,我的心情?你心儀的男孩,他也關(guān)心著你,你要好的藍(lán)顏知己,他也寵著你。你是多么幸運(yùn),你如何能體會,我這樣的,求而不得的心情?
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想。
就在兩人各自沉默的時候,一個猥瑣的社會小青年搖著手里的啤酒瓶靠了過來。
“美女,什么事情這么煩啊?瞧你愁眉苦臉的。來,跟哥哥說說?!闭f著自顧自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尹影身旁。
“不好意思,我們要走了?!毙烈菡酒鹕?,伸手拉起尹影。
“哎……別急呀?!毙∏嗄昀∫暗牧硪恢桓觳?,用力一扯,尹影跌坐在椅子上,“著什么急???美女,聊聊天唄?!?p> 喝得醉醺醺的小青年,伸手搭在尹影的肩頭,歪著頭看著她,滿口酒氣噴在她的臉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尹影,眼神猥瑣,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嘖嘖有聲:“你好漂亮啊,我怎么不知道這里還有這么漂亮的女孩兒?!鞭D(zhuǎn)頭看著兩人抱在懷里的書包,再度說:“喲,還是學(xué)生吶,讀幾年級?。慷荚趯W(xué)校學(xué)了些什么???要不要哥哥教你們一些學(xué)校學(xué)不到的東西啊?”說完對著尹影打了個酒嗝。
尹影害怕極了,那人離自己那么近,那酒氣熏得她快要作嘔,又聽他說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話,心下更是惶惑。
“老板!結(jié)賬!”辛逸眼見這小混混借酒裝瘋,趕緊叫老板,希望老板能夠幫忙解圍。
“小兄弟,我這兒小本生意,別嚇著人家兩個小姑娘。這樣,我再送你兩瓶酒,你喝個開開心心,讓人家小姑娘先回家,人家明天還要上學(xué)呢?!崩习遄哌^來,看著眼前的情況,勸著那小青年。
“一邊兒去!關(guān)你什么事兒???老子告訴你啊!別多管閑事!再多嘴,老子讓你今后做不了生意!”說完,小混混仰著頭,啪的一聲把手里的酒瓶扔在地上,碎玻璃灑得滿地都是。
吃燒烤的幾桌客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趕緊往旁邊散開,生怕波及到自己受到牽連。
小混混再度靠近尹影,拉起她搖搖晃晃準(zhǔn)備離開,邊拽邊說:“走,跟哥哥去玩玩兒,哥哥跟你說,好玩兒著吶!”
尹影完全嚇傻了,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一陣寒涼從她的心臟蔓延到每一個指尖。她甚至微微顫抖著,腳步虛浮。
回憶,那可怕的回憶如潮水般涌進(jìn)她的腦海,她無法思考,只有一個陰暗的房間和一只搖晃的電燈在她眼前像老電影的膠片一樣一幀一幀地跳過。
太可怕了!
“你干什么?你放開她!”辛逸急了,沖上去抓住小混混的手臂,想把他拉開,卻被對方反手抓住手腕:“怎么?你也想去?。亢呛?,你雖然沒有她漂亮,但是哥哥看你挺潑辣的,哥哥喜歡你這性子?!?p> 小混混看著醉醺醺的,走路也走不穩(wěn),但他力氣著實大。辛逸和尹影一時半會兒掙脫不得。
旁邊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卻沒人敢上前幫忙。正在此時,小混混的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往前撲了下去,帶著辛逸和尹影也跟著往前趔趄了一下。雖然差點(diǎn)摔倒,但好歹是掙脫了小混混的鉗制。
“誰他媽的干動老子?”小混混趴在地上,正準(zhǔn)備翻過身來,又被一個塑料椅子打在背上,原本就醉得渾渾噩噩的小混混登時直不起身來。
“跑!”莫靖唯一手拉起一個,快速離開。
一路狂奔,直到確定不會有危險了,三人停下來,彎著腰氣喘吁吁。
“我說你們……兩個,大半夜不,不回家……吃什么燒烤?!本肝ㄖ钢鴥扇?,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哪兒大半夜了,這不才八點(diǎn)多嗎?我還沒開始吃呢!”辛逸撫著胸口。
“這不是重點(diǎn),”靖唯搖搖頭,“重點(diǎn)是,吃燒烤怎么不叫我?”
辛逸傻傻地看著靖唯,豎起了大拇指,“你真會找重點(diǎn)?!?p> 尹影看了看靖唯,慘白的臉慢慢恢復(fù)血色:“靖唯,謝謝!”看到自己的手還被靖唯拉著,臉一紅,輕輕抽出來。
“客氣!”靖唯滿不在乎地一揮手。
“他不會來報復(fù)我們吧?剛才他看見我們書包了,知道我們是學(xué)生,這兒就一所中學(xué)……”尹影擔(dān)憂。
靖唯想了想,說:“以后晚自習(xí)放學(xué)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