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在這兒?”邵霖實在是震驚極了,有點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辛逸暫住在許愿租的公寓里,他是知道的,也是他在出發(fā)參加學?;顒忧皫托烈莅崃诵欣钗锲愤^來。這段時間辛逸的異樣他不是感覺不出來,最開始只當是她找工作不順利,只是后來,越來越多的閑言碎語傳到他耳朵里。
先是室友跟他說看到她和一個很帥的男生一起逛街買手機,然后是幾個曾經(jīng)的老同學也說碰見她和一個帥男生吃飯喝東西。
他打電話給她,每次說不了幾句她就說忙然后不由分說地掛斷。他打電話給靖唯和耗子,這兩人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只想著,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于是他剛剛結(jié)束實踐活動,在和老師溝通之后,沒有等到第二天坐學校的大巴跟隨大部隊一起返程,而是自己買了車票提前一天趕了回來。
然后,他看見了什么?他看見白羽揚,這個畢業(yè)了就應該回他自己家鄉(xiāng)的人,來給他開了門。
這讓一向冷靜自持的邵霖,不那么淡定了。
“呃……我……”白羽揚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答。只是這樣的語無倫次看在邵霖的眼里更像是心虛,讓他的心直往下沉。
“邵霖?你不是明天才回來?”辛逸站在臥室門邊,略顯意外地看著邵霖。
“是啊,本來是明天才回來,因為擔心你,提早一天趕了回來?,F(xiàn)在你們誰來跟我說一下,這是什么情況?”邵霖面色難看??v然信任辛逸,縱然相信他們之間的情意,但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場面,都很難讓自己冷靜。
“我身體不舒服,白羽揚送我回來,就這么簡單?!边@世上除了他的父母,就屬自己最不愿他傷心了吧?辛逸在心里自嘲一笑,可是偏偏是自己,令他傷心令他失望。
“就這么簡單?”邵霖仿佛不可思議,“他不是回家了?為什么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你不舒服有那么多人可以找,即便我不在,有你室友,有靖唯尹影,有耗子,你誰都不找,你隔山隔水地找他來?”
“他只是剛好有事過來辦事,都是巧合而已,你不要這么敏感?!毙烈莅欀碱^,不愿看邵霖的眼睛。
“不是巧合。我知道她因為很多事不順利,不開心,我才特意趕過來的。邵霖,既然你在她難過的時候陪伴不了她,我不介意成為可以好好照顧她的那個人。”白羽揚倚在門邊,毫不客氣。
辛逸聞言震驚地抬眸看向白羽揚。
白羽揚沒說話,只是對著辛逸挑了挑眉,你不是希望我配合你演戲嗎?怎么現(xiàn)在要打退堂鼓的是你?
接收到白羽揚的眼神,辛逸的眼神隨之黯淡了下來。是啊,這不就是自己希望的嗎?故意去他室友打工的商場,故意在老同學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和白羽揚吃飯喝東西,不就為了讓他對她失望嗎?
今天這樣巧,難道不是天意嗎?
辛逸垂下頭,沒有反駁白羽揚的話。
邵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突然提起白羽揚的衣領,把他推出了門外:“現(xiàn)在我回來了,不需要你的照顧了,你可以滾了?!?p> 白羽揚站穩(wěn)身體,再憤怒地沖到邵霖面前:“她壓力那么大你知道嗎?她找工作不順利,又不想讓你擔心,她吃不下睡不著,整夜整夜失眠,她這么憔悴你看不出來嗎?你沒有照顧她啊,你不是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去參加什么狗屁活動了嗎?大學四年,年年暑假都有社會實踐活動,怎么過去幾次沒見你申請?是不是覺得追到手了就不需要再對她那么好了?”
明明知道這些都是莫須有的指控,連白羽揚自己都覺得難以服眾,但既然辛逸需要他來演這出戲,那他就只能選擇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所以你覺得你可以取我代之嗎?一廂情愿。你最好搞清楚,她是我女朋友,不管我們有什么誤會,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是最沒有資格來置喙什么的人。拿好你自己的東西,滾吧?!鄙哿啬闷痖T邊鞋柜上白羽揚的挎包扔給他,欲關上門。
白羽揚接住挎包,再伸手抵住門:“邵霖,這也不是你家,就算要趕客,有這個資格的也不是你?!?p> “哇,這是干什么?六國大封相嗎?”剛剛踏出電梯的許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白羽揚和邵霖火氣沖天地對峙著。
“你們別吵了行嗎?讓鄰居看笑話嗎?這就是一件小事,邵霖你干什么這么小題大做的?”辛逸覺得頭疼極了,她走近邵霖,抬頭看著他。
“小題大做?一件小事?”邵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接著,邵霖出其不意地一腳把白羽揚踹離門口,再對許愿說了一句“借用一下你家”就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把許愿和白羽揚關在了門外。
“喂?有沒有搞錯?這是我租的房子。”許愿站在門外,傻傻地看著緊閉的大門。
“這邵霖,踹得還真狠?!卑子饟P靠在墻上,捂著自己的腰。
“你有沒有怎么樣啊?”許愿看了白羽揚一眼,“你也真是,是不是缺心眼?演這么一出戲不累嗎?我覺得邵霖說得很對啊,他們兩個人有什么誤會,應該他們兩個自己解決,你去湊什么熱鬧?”
白羽揚低著頭,自嘲一笑:“是啊,我湊什么熱鬧?不過是想體會一下和她約會的感覺,哪怕是做戲也無所謂。大學四年我們連像朋友一樣吃個飯都沒有過,給自己留個念想罷了?!?p> “白羽揚,這么幾年了,你怎么對她那么執(zhí)著?如果是有希望也就罷了,可你明明知道她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啊。我看別的人被拒絕了很快就有新目標,沒有誰像你這樣一直困著自己,你這是為什么?。俊痹S愿忍不住問道。這么些年看著他這樣畫地為牢,她始終不懂,白羽揚條件算得上是優(yōu)質(zhì)的,可他偏偏誰都不要,難道真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念念不忘的總是那不曾擁有的?
呵!愛情!
見白羽揚不說話,許愿呼出一口氣:“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也不好進去,下樓吃點夜宵?”
屋內(nèi),邵霖走近辛逸:“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辛逸別過頭,聲音冷硬:“我就是壓力有點大,心情不好。白羽揚他……他聽許愿說我狀況不好,就……他就自己跑過來了?!?p> “你為什么不敢看我?”邵霖緊皺著眉頭,低頭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辛逸,心中疑慮更甚。
“我……”辛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直視邵霖的眼睛,“我哪有不敢看你?邵霖,這是許愿租的公寓,她在我找到工作前好心收留我,你這樣把她關在外面,你是不是病???你想干什么?。俊?p> “我有???”邵霖終于被挑起怒意,“白羽揚就因為你心情不好就大老遠地跑回來,簡辛逸,你是不是特別感動???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不知道避嫌嗎?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應該是我要問你想干什么吧?”
“這是許愿租的公寓,嚴格來說她才是主人,她不趕客,我有什么資格趕白羽揚走?”辛逸別開臉,閉上眼睛。
“你少拿許愿來當借口!”
“邵霖,我真的很累了,頭痛得不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先回去吧?!毙烈蒉D(zhuǎn)過身。
“你不是說你不是主人沒資格趕客?現(xiàn)在趕我不是趕得得心應手?”邵霖嘲諷道。
“那不然怎么辦?你留在這里?然后許愿一直進不了屋?把人家關在門外算怎么回事?”辛逸大吼道。
邵霖的拳頭捏緊了又放開,他看著辛逸輕點了幾下頭,轉(zhuǎn)身開門離去。
辛逸木然走回房間,趴在床上閉上眼睛,任由眼淚默默流淌。
白羽揚依舊會邀約辛逸出門逛逛,或者一起吃飯,甚至會陪伴她去參加面試。辛逸每次都是感激地笑笑,卻總是相顧無言。
在這樣的日子里,白羽揚總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的故作堅強。她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擺在弱者位置上的人,哪怕她已經(jīng)傷心到無以復加,但她卻不會整日痛哭流涕萎靡不振去提醒身邊人她是一個傷心人。只是她這樣的煎熬,不愿表露出自己的脆弱,看在他眼里卻比那樣直接的哭泣更讓他心疼。
于是在他又一次陪她參加了面試,和她漫步在街心公園里時,白羽揚猶豫了一瞬,開口說:“你是不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
辛逸抬眸看了他一眼,再望向別處:“還能怎么樣呢?”
“如果你覺得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如跟我離開吧?”白羽揚微笑著說。
“跟你離開?”辛逸渾身震了一下。
“怎么?又舍不得?”
“我沒有想過?!?p> “那就考慮一下。既然決定要離開他,現(xiàn)在又暫時沒找到工作,那不如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環(huán)境,新的朋友,離得遠遠的,也許沒有那么難過。”
辛逸沉默了。離開這里嗎?徹底地做一只鴕鳥,不聽不看不再關注這里的一切,把所有的情意都埋進自己的心里,等待時間慢慢地治愈所有的傷口,溶解掉所有的傷心。然后,他們會各自擁有新的生活。
辛逸還沒來得及開口,冷淡清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要離開誰?要跟他去哪里?”
邵霖站在旁側(cè),滿眼沉痛。
“簡辛逸,你是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跟在邵霖身旁的靖唯也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我去便利店買點水?!卑子饟P看了看幾人,知道這也許是辛逸跟邵霖攤牌的時候,于是選擇回避。
眼看白羽揚走遠,邵霖死死地瞪著辛逸:“他剛剛說什么?我不太明白?!?p> 辛逸困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下定決心般開口:“邵霖,我們分手吧?!?p> 她終于說出口了,卻仿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