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轉了話題問道:“二師兄來找我何事?”
“我之前結實了一位朋友,他前幾日病了,我看像是蠱毒,不過以我這半吊子醫(yī)術也看不明白什么。想著你醫(yī)術盡得師傅真?zhèn)?,便想請你過去看看?!?p> “蠱毒?”華裳疑惑道:“除了你可有別人看過了?”
“還有一位京都名醫(yī)去過了,只是判斷出蠱毒,卻并沒有想出法子?!?p> “這么嚴重?”她下意識地說道。
流沙點了點頭。
“那人生病幾天了,可有什么明顯癥狀。?”一談論到病癥,華裳便收起了玩笑心態(tài),變得認真起來。
“你跟我去看看便知道了,有些細節(jié)我也不太清楚?!?p> 華裳跟著流沙師兄走回醉紅樓后門,只見門口站著一位身材魁梧,表情肅穆,不怒自威的男子,華裳趁人不注意打量著男子,她發(fā)現(xiàn)男子虎口處有很厚的一層繭子,看來是會武之人。
一路跟著他經過重重樓閣,道路彎曲冗長,漸漸地直到身后的舞樂聲再也聽不到,終于到了一處更加僻靜的園子,一進門,便看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開始變黃,樹下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擺著殘棋。
園內出來一侍衛(wèi),見他們來了,態(tài)度恭敬卻不謙卑,奇怪的是,這人手上同樣有厚繭,但卻在左手處。
幾人進屋。屋里地龍正暖,華裳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氣,哪怕是屋內燃著熏香也掩蓋不住。
紅色楠木雕的大床,此時帷帳輕晃,床上躺著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墨色的如緞般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仆人把帷帳掀開,露出那張驚艷于世間的臉。他面色蒼白,但毫不掩蓋風華絕代的眉眼。那眉微微上挑,精致如畫,眼睛狹長,眼眸深邃,蒼白的嘴唇弧度優(yōu)美,宛如畫家精心描繪,在那眼波流轉之間,便只剩下朗月般的光輝。
二師兄流沙先向床上那人行了一禮,接著向他介紹道:“這是我?guī)煹?,醫(yī)術高明,就算和京城的名醫(yī)比,都是不落下風的?!?p> 等他說完,床上男子一雙眼眸靜靜地在她身上掃過,華裳有些緊張的抿抿唇。分明是十分尋常的一掃,她愣是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好似那樣一雙眼睛瞬間便能把她看透。右手不自覺的撫上面頰,摸到面皮緊緊貼著臉頰,心下稍安。
只聽他說道:“勞煩先生了?!甭曇羟褰^而高雅,細細聽來里面還夾雜著一些淡漠的涼。
華裳纖細的手指輕輕覆在男子皓玉般的手腕上,連皮膚下的青紫色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低頭斂目,細細感受著手指下的脈絡。
時間在一霎那仿佛靜止。男子盯著華裳沉靜的面容,感受著微涼的指尖觸到自己手腕,帶來的一絲絲的涼意。
屋里安靜如斯,只聽見地龍時而噼里啪啦的響聲。
半晌她開口道:“公子是中了毒,若我沒猜錯的話,這毒是西域那邊傳來的,乃是一種蠱毒。此蠱名為半生花,中蠱之人身上會散發(fā)出一種花香,隨著香味漸漸濃郁,人體內的精氣便也越來越少。不出一月,便會身亡。等人死后,蠱蟲也會隨之滅亡,到時候,外人看不出絲毫問題?!?p> 聽聞這話,男子面上染了一絲怒氣,還有一絲狠絕。
連說話的聲音都冷了下來。
”不知可還有救?“
華裳又仔細看了看他的面色,蒼白的似是終年見不到陽光。
”香氣濃郁到這種程度,少說也有20天了,蠱毒已經流遍全身,哪怕是我,也只有一半的把握。事關生死,我建議公子還是再找其他人看看?!?p> 扶瑾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肮媚锉M管放心醫(yī)治,我信你。”
兩侍衛(wèi)還想再勸,但見自家主子堅定的態(tài)度,滿口的話終究是憋了回去。
二十日前京都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華裳下意識想著,這位公子面色不凡,身邊侍衛(wèi)武功高強。地位肯定不低,說不定是哪個組織的少主,更甚者是哪個王宮貴胄的世子也未可知。被下了這么深的毒,不可能在京都里悄無聲息。
心里雖然波濤駭浪般流轉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那男子也不急,只那么靜靜望著她。
“我需先為公子施針半月,將那蠱毒逼至一處,方可用藥引出。一會我會留下一張藥方,明日我來之前,藥材備好,我親自煎?!?p> “不知在何處施針?!?p> “頭頂和后背?!?p> “那便勞煩先生了?!?p> 回去的道路依舊曲折,華裳剛開始還能記得路,等走了一會,便完全只能由先前那侍衛(wèi)領著走了。
待走回先前的小院,華裳看向二師兄說道:“師兄,剛才那人到底是誰?”
“我只知他名叫扶瑾。”
扶瑾?華裳慢慢想著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或是這人平時隱藏的極深,或是名字是假的。
“那他知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我只跟他說來自一小小山門?!?p> “華裳,他救過我一命,我這次只是還他人情?!比A裳有些不解,他繼續(xù)說道:“你可還記得一年前我出山游歷,回來卻身受重傷。那次要不是他,我就沒命回來了?!?p> 華裳問道:“你是說你被羅雁門追殺那次?”
“正是那次。”流沙說道。
華裳記得那次二師兄傷的極重,師父救了一天一夜,才把命留下來。
后來大師兄帶著她們,奮戰(zhàn)三日,才將羅雁門清洗干凈,自那以后,嵩山會便逐漸隱退在江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