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他太像了!
“放肆!??!”司玉善面色鐵青,惡狠狠的瞪著軟塌上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女人,“素衣,你可知罪!”
“是自愿救王爺有罪?還是如此對皇上,你覺得我無禮,所以有罪?”素衣將頭靠在軟塌的扶手處,冰涼的木頭讓她渾噩的頭腦清醒了片刻……
“你……”司玉善額頭上青筋直蹦,放在身側(cè)的手,握了松、松了握,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深呼吸,“我有沒有家,與你要說的,有何干系?”
她說的沒錯!
身為帝王,確實沒有民間那些個煙火氣,一字一句、一行一臥,無不在別人的視線中,他身邊只有君臣,除了玉衍,再無家人!
可那又如何?
天下都在他腳下,為此,有所犧牲也是必然的!
“關(guān)系?。俊彼匾峦A艘粫?,適應(yīng)了一下眼前全黑的情況,“恩……那,你懂什么是男女之愛嗎?”
“嗤~~”還以為她能說出什么大道理,“小娘子的把戲!”
“確實是小娘子的把戲!”素衣認同的點點頭,“但不可否認的是,只有小娘子的愛,才更為純粹!你見過哪個老娘子,會為了愛,舍了性命?”
這藥勁兒比她想象的大,反應(yīng)比她想象的更大……拍了拍胸口,將要返上來的苦澀壓下去。
“你愛玉衍?”
他們之前……相識?
未聽玉衍提過啊!
“算是吧!”
曾相識、曾相知、曾相愛……只是,那人已經(jīng)忘了個干干凈凈,如今,她也不知,他們之間,還算不算得上是愛?
或許,這就是他們說的’單相思’吧!
畢竟,他已經(jīng)選擇放下,而她……
不想,也不愿放下!
“你耍我?”什么叫算是吧?這玩意兒,還能模棱兩可?
“你乃九五之尊,豈是我一個小娘子能戲耍的?”
“你不要以為,這天下只有你一個能救玉衍?”這種被人掐著命門的感覺,實在的太糟心了!
“天下確實不只有我一個能救他,可……”素衣?lián)纹鹕习肷?,摸索著將地上的憑幾拿上來,半趴在上面,“你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這個月的藥喝完之后,他馬上就要進入下一個治療的環(huán)節(jié),你能保證在這一個月中,能找到合適的醫(yī)女?若能……我謝謝你!”
沒有人不想活著,她也想……她想活著,看著他……幸福美滿!
“你……”一月的時間確實太短了,他找不到,也不敢大肆的去找……
玉衍是大龘的戰(zhàn)神!
雖然他目前暫時卸甲,邊疆也有其他人守著,但老虎臥著,可震懾敵人。這和老虎死了,或者要死了,結(jié)果的完全不同的!
讓鄰國知道玉衍身體不好,尤其是北梁城那邊,必然邊境不穩(wěn)、四面楚歌……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素衣眼前漸漸恢復(fù)光亮,“我之所以會答應(yīng)救治王爺,只是因為……他太像一個人!”
一個已經(jīng)不記得她的人!
“像誰?”
“像我愛的人!”
“什么?”只是為了一個面容相似的人,便折進去十五年的陽壽,這手筆也忒大了些……
“我就說,你不懂!”素衣悠悠的看著他,笑如春日的風(fēng),溫暖中透著涼意。
“三王爺……很像他!
他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我的手無論冬夏,都冷的冰人,他就整日將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幫我暖著;他不喜歡吃水果,可我喜歡!
每次拿兩個果子,他總會每個上咬一口,把甜的那個給我;每次我低頭撿東西,他總是伸手擋在我頭上方,怕我磕了桌角……
類似的小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我眼前,恍如昨日!
可我的有情郎,已經(jīng)不在了!
我每日每夜的想念,一刻也不敢停下來,若停了,便覺得,我只是一個會呼吸的行尸走肉;若不停,我遲早會變成街上亂跑亂叫的瘋女人……
更可怕的是,他的容貌……我竟然已經(jīng)記不清了!”
素衣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低啞著嗓子,繼續(xù),“三王爺,很像他!因為愛他,所以情愿……”
屋內(nèi)燭火“啪啪”脆響了幾聲,趙給使拿著剪刀,將燭線剪短,掃了一眼依舊半躺在軟塌上的小娘子,其實,不止皇上不懂,他也不懂……
聽她的平緩的陳述,只覺哀傷,但這哀傷的理由……
不懂!
真的不懂!
司玉善沉默良久,緩緩坐下,他能感覺到她沙啞的嗓音下有著怎樣炙熱的情感!
即便是不懂,心也跟著變得有些酸、有些痛……說不上是同情這個愛的不能自已的小娘子,還是同情自己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或者說,愿意為自己做到這種程度?
他唯一確定的是,這個小娘子……他不想再見到了!
她身上刻骨的傷被埋在皮肉之下,而恰巧,他的生存環(huán)境造就了一雙’透視眼’,對著一身傷、滿身血的女人,漫不經(jīng)心、平平淡淡說話的女子,比面對狡詐的朝臣、比對著后宮里滿懷心思的女人……
更讓他心累?。?!
“你若治好玉衍,我可做主讓你成為他的側(cè)妃,死后,入皇陵!”
這是他能給她最好的未來了!
“皇上,我和古佛在外游歷五年……”
“然后?”
“這天地很大,這世間很美……”
“所以?”
“我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圈在方寸間的院子里……”
‘我不會把你放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天天對著呱噪的丫鬟、老癟的嬤嬤、諂媚的小廝……我會把你系在腰帶上,走哪兒,帶到哪兒!’
耳邊響起和煦的男聲,驚的素衣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對兒主仆有些驚異的看著她,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你是打算繼續(xù)待在妓館?”司玉善如同未見她異常一般,開口詢問。
“有什么不好嗎?”他付顏、她出命,銀貨兩訖!
“既然如此,那你回吧!”司玉善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身后的趙給使上前,將素衣往外送……
走到門口的時候,見她緩慢回身,似乎望了一眼屏風(fēng)的方向,又轉(zhuǎn)身出去了。
趙給使關(guān)好門,咽了口唾沫,滿面疑惑的看著遠走的馬車……
她,知道?
怎么可能?
不過,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她既然能知道暗衛(wèi)所在,知道屏風(fēng)后有人也很正常。只是,這小娘子忒怪了些……
為何要選在妓館中,王府不是更好些嗎?
從進來、到離去,她沒有摘下冪籬,如同那日和古佛一起來時……可他聽暗衛(wèi)回報,她在屋中,是不帶冪籬的。好多暗衛(wèi),包括今天進屋’請人’的小鹿,她也沒有刻意避諱。
為何進宮面見圣上,面對天下最該摘下冪籬,以示尊重……她卻沒有摘……是蔑視皇權(quán),還是有其他隱情?
剛剛看她伸手摸憑幾的時候,似乎……有些不便……
皺著眉頭,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犯第二次?。?!
揮手間,南錦家后院里,多了幾個粗使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