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果然神通廣大?!苯又皇锹月砸活D,就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芾知道地下城的動靜,也不算稀奇。
阿芾最近被成功進軍部后,進行日常式炫耀的典胥惡心的要命。這回好不容易偷偷溜到這兒來,見著了許久未見的小狐貍,一時心情大好。
她瞇了瞇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向下,指著地下說:“沒有哪個大規(guī)模的人群聚集區(qū),是不需要領導者的。人,是得被帶領著,才能擰成一股繩兒去進一步發(fā)展的?!?p> “但是地下城一旦有了自己的領導者,勢必不會再遵守中洲定下的規(guī)矩?!苯硬患偎妓鞯卣f道。
聽了這話,阿芾反倒是笑了起來。她本就生得明艷動人,這一笑,姜河竟覺得周遭美景盡數(shù)為之失色。她自顧自地笑了一通后,緩了兩口氣兒,才說道:“小狐貍,你是不了解我,才會這樣說?!?p> 忽然正色后,阿芾說:“我不僅僅是君主虞隗的女兒,我更是滄元的公主。我有自己的責任和理想抱負。姜河,你能明白嗎?”
滄元大陸是疆域極廣,這片土地上生活著許許多多的生靈。作為站在這片土地制高點的人,阿芾無法讓自己僅僅做一個以自己過上更好生活為終生目標的人。
姜河第二次見阿芾,原本她不太明白為什么這個尊貴的公主殿下會愿意紆尊降貴來找她。但這一刻,她看著這個女人說到理想和抱負時,那堅毅的、沒有一絲動搖的目光,算是明白了一些。
“您和我一開始想的不太一樣?!彼α诵Α?p> 阿芾頷首,也說道:“你和我一開始想的也不太一樣。一個生活在仝家橋區(qū),沒有親人,朋友也少得可憐的人,初次見面就表現(xiàn)的貪生怕死,膽小怯懦。哈哈,后來才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很勇敢?!?p> 說著,她抬手比劃了一下姜河的身高,“這么小小的一個人兒,真厲害?!?p>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
姜河搓了搓手指尖兒,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試探著問:“殿下,我不過是螻蟻一只。為什么,會走到這平靜背后的疾風驟雨中來呢?”
她還未做好準備,就這么跌跌撞撞地接觸到了漩渦中心。
“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嗎?”阿芾的語氣就仿佛是在說[你不喜歡今天的咖啡嗎?],“姜河,你不是你筆下的小姜,你無法做個普普通通的小姜。你降生在這世上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你不能成為普通人?!?p> “無論是在中洲,還是地下城?!?p> “你說自己是螻蟻?哪只螻蟻,會生來就擁有那樣的力量?”
力量......姜河聽著阿芾一句又一句地說著,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看著掌心那朵向生花。她深吸一口氣,然后長長地呼出來,說:“殿下,我只是一個實踐基地教官和普通的異術者所生的孩子,一個自幼失去雙親的人,一個在地下城一拳一拳打出名聲的人。力量?哪有那么夸張?”
“我可以理解,”阿芾無奈地搖頭,“你還沒有準備好。我以為,你至少該知道一些事情的??磥?,他們并沒有打算讓你過多地參與到中洲的紛雜中來?!?p> 姜河按了按太陽穴,“他們?”
“你的父母,偉大的戰(zhàn)士們?!卑④啦恢獜哪睦镒兂鲆恢黄恋男『凶?,鄭重其事地交給姜河,“打開看看?!?p> 她直覺,一旦打開這只盒子,她就不再有回頭路了。
下意識地朝遠處看去,隱約看得見喻柏的身影。她想起那最讓她心動的晚餐時間,喻柏問起了她父親的名字。
她的指尖放在那個精致可愛的開關上,狠了狠心,按下去。
一枚臂章靜靜地躺在紅色的絨布上。它不是嶄新的,經歷了多年的風雨洗禮,它已經有了許多劃痕,離得近了,仿佛嗅得到硝煙的氣味。
[第三特種部隊-突擊隊]
這九個字,將標志圍在中間--那是一支燃燒著的黑色利刃。
姜河猜到了一些,控制著自己顫抖的手把它拿出來。翻到背面,果然有一個被印上去的名字--姜傅與。
手寫體的印章,字體和她小時候穿的衣服領子處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她的衣服上,印的是--姜河。
“我和他一起生活過,他在盛達基地當教官。我去過,我小時候就是和爸爸學怎么打架的。”她把臂章放回盒子里,“每個月,他都只賺2500塊。好多時候,爸爸和媽媽會吵架,因為他們又買不起我需要吃的藥了。有一次,難得他們倆都休息,我們去中洲郊外的玉灣山莊玩?;貋淼穆飞?,出了車禍。很嚴重的車禍......我醒來的時候,就只剩下自己了,睡在醫(yī)院冰冷的床上。有人過來告訴我,爸爸和媽媽,都沒有被救回來?!?p> “重名了吧?!苯游宋亲印?p> 她合上蓋子,把盒子還給阿芾。
阿芾沒有接,而是定定地看著她,“這種話,也虧你想的出來?!?p> “我二十歲那年,徹底搬到中洲來住。”姜河低聲說,“就住在仝家橋區(qū),一個最有市井氣息的地方。那年生日,我在家里破舊的客廳里,給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然后許愿,希望從此以后,可以慢慢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接接地下城的單子,寫寫中洲的小說。雖然窮,但勝在快樂。三年多的時間,我以為我就快實現(xiàn)了。”
她側過頭去看美麗的荷花,然后輕輕地說:“然后我見到了你們。這一切,就都變成泡沫了。”
“其實我多多少少能理解你?!卑④缆柫寺柤缯f:“我小時候,最愛玩洋娃娃了,漂亮的小裙子,金光閃閃的首飾,豪的車子……我也想過做書本定義上的公主?!?p> “那是什么改變了你呢?”姜河不解,于是聽阿芾回憶。
“是什么改變了我呢……”阿芾望著遠方,輕聲說:“大概是……需要從母妃去世的時候說起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