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來說,江向陽并不想現(xiàn)在進去,里面禁制重重,以他當時入道六段還熟背路線的情況下,也差點將命留在里面,現(xiàn)如今自己更弱,進去怕是更難了。
偏偏自己重生的時間不早不晚,還有二十多天就到了檢測圣骨入派擇師的時候。
若是在那之前不能確定自己未來方向,以此時的年紀說不定真會錯過難得的機緣。
思索再三,江向陽到底還是那個笑傲丹藥界家主,一旦陷入為難,他反而能夠更快地做出決定,說不定,那秘境還是要闖一闖了。
不過在入秘境之前,還需要做下準備。
江向陽起身打開柜門,翻掏一陣,拿出了一塊中級法玉,在手中顛了顛,笑了。
小時候的自己倒也沒有缺過錢,尋常人家一輩子未必能有的中級法玉自己都能在節(jié)日時收到,雖然這些年江家日漸衰落,但是親爹對他還算寵著的。
江家在曾經(jīng)興旺過,甚至一度成為了圣祖大陸的四大家族之一,尤其以煉丹和圣骨子孫多,聞名于世。
可不知何時,江家的后代子孫雖然有圣骨者多,但是卻很難出現(xiàn)一個凝魂以上的修圣道者,而且總會死于非命。
所以當老祖宗圣逝之后,江家迅速衰落,從四大家族變成了如今這小商之家。
江向陽作為族長,自然是知道江家的歷史和一些辛秘的,比如江家的老祖宗叫江丹祖,憑借著一手煉丹絕技聞名圣道界。
作為圣道界最超然的丹師,江家最輝煌的時候可以說是門客上萬,門庭若市,家中子弟出門歷練自有求丹的修圣道者護航,風頭正健一時無二。
這樣的老祖宗,這樣的大家族,自然是有些底蘊的,哪怕衰落至此,也依舊有著神秘的寶藏。
江向陽還記得,在親爹臨死前一個月,他被叫到了位于郊外的一處密地,親爹讓他發(fā)下毒誓后,便教了他進門的方法。
一,永不背叛江家。
二,絕不將秘境秘密外泄。
三,家族子弟若根骨絕佳,便將人帶入秘境,秘境的寶貝不可強求,有緣者得之。
江向陽在上一世的后半生曾經(jīng)闖過十次多次秘境,直到臨死前十天才真正走到秘境核心。
他摸到那漆黑古樸的丹鼎,心神一動便輕松收入手中,手中的三條黑線便是那時候印上的,沒想到重活一世竟然也帶了過來……
不過那時候,面對可以震驚圣道界的圣寶,他不過賞玩片刻后他又將寶貝放回到了原處。
他為江家兢兢業(yè)業(yè)奮斗幾十年,自己也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再想修圣道也晚了,只希望能夠留待后來人,真正接了老祖宗的衣缽。
再然后,他便死在了秘境的門外,死不瞑目。
想起前世種種,哪怕以江向陽的城府依舊不免唏噓,心思復雜。
他將存放的兩塊中級法玉裝在手指戴著的乾坤戒里,穿好衣服,第一次出了門。
外面鳥語花香,天色正藍,江向陽一邊呼吸著空氣里清新的味道,一邊慢悠悠地往大門處走。
上一世,認識江向陽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急糙,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書生風度。
哪怕火燒眉毛,他也會先將手邊的事情做好,再提出建議,偏偏還言語犀利直指核心,有一股大家做派。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去搏命,江向陽也走得不緊不慢,施施然然。
當然,別人不知道,可他卻知道自己每每這個時候都在思考,想著等下要買的東西,想著秘境里的每個陷阱和岔路,想著娘的決定,想著小花可能的小聰明,還想著苗姨的好算計。
千絲萬縷的,就在這走路的時候,被他細細地梳理著,在腦海里一點點變得清晰。
眼瞅著就要到大門了,迎面走了一名由兩名侍女攙扶著的婦人,婦人容貌周正,一臉端莊,見到江向陽就柔和地笑了:“向陽,這些日子怎么沒到苗姨這兒來呢?”
江向陽勾起嘴角的笑,走向前挽上了婦人的手,親昵叫道:“苗姨,您這是才回來?”
“是啊?!泵缭菩澚搜?,拍著江向陽的手背,那視線掃過江向陽如畫般的容貌,怎么一個喜歡了得,連連道,“這小子,兩日不見又俊了,讓苗姨著實嫉妒你的娘啊。”
江向陽笑了笑,沒說話。
苗云又說:“你這是要出門?”
“出門走走?!边@么說著,江向陽回頭看了眼大門,故作期盼地說,“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兒,向陽先扶苗姨回屋。”
“別了別了,有這兩個丫鬟在呢,哪兒輪到你?”說著,苗云故作厭煩地揮手,“去吧去吧?!?p> 可話剛說完,卻又反手一把抓住了江向陽的手腕,擔憂地問了一句,“你娘可是和你說了什么事?”
來了!江向陽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乖巧:“正是?!?p> “你怎么決定呢?”
江向陽故做猶豫,喃喃說道:“孩兒不知?!?p> “這可是不是小事啊”
苗云也是一臉的為難,眼底光亮一閃而逝,輕聲道,“你大哥和二哥每月來信,都抱怨山上的規(guī)矩多如牛毛。
每天天未亮便要起床晨練,吃的東西還沒家中的下人好,到了夜里睡的床還硬邦邦的。
唉,不過年輕人總該鍛煉一下,而且有圣骨便是天眷,棄了可惜。”
江向陽斂目,眼觀鼻,正色道:“苗姨訓斥的是。”
苗云的臉色一僵,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溫柔地笑道:“可你娘只有你一個孩子,不像我哪怕送了向明和向虎上山,還有個向玉在身邊陪著。
你娘她又那么年輕,你若是去修圣道,她便只剩下獨自一人了,再說些難聽的話,你若有所成我自然老懷安慰,但是修圣道者睜眼閉眼間便是滄海桑田,親人又怎是一個感受呢?”
江向陽表情更是凝重,重復:“苗姨訓斥的是?!?p> 苗云隱隱松了一口氣,笑容變得自然了些:“不知向陽怎么想的?”
江向陽抬頭,皺眉,很是為難:“苗姨說修圣道的苦,確實嚇到了向陽。
可是想想向陽從小錦衣玉食不知疾苦也該鍛煉自立了,想來這圣道還是該修的。
可是再想起我娘孤苦,向陽便不舍離開她身邊,或許留在家中打點生意才是正途。
可娘和苗姨也說過,向陽要早些成年,不能惹是生非,才會讓你們心懷安慰,那么這圣道,還是要修吧?”
后面這五個字江向陽說的極輕,抬眼與苗云對視,眼神真誠,面帶苦色,就好像真的在掙扎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