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誰能掌控這風(fēng)云變幻的周遭
剛剛的那一頓佳肴美饌,真是讓人吃得渾身不舒服。
熊智宸送楊靖兒回醫(yī)館上班,他們走在狹窄卻熱鬧的弄堂里,可二人中間仿佛隔著一條溝壑,足足能過兩人......
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賣報小孩兒,橫沖直撞得沖著楊靖兒奔去,一時間,她猝不及防,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熊智宸的手掌一把揪入懷中,眨眼的功夫,小孩兒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靖兒驚愕的瞳孔震了震,站定后又猛地彈了出去,沒敢去看他的眼睛。
熊智宸歪嘴邪笑,整理整理微微褶皺的西裝袖口,痞里痞氣道:“你說說你,???都這么大人了,連一個小孩兒都躲不過去,還剛剛在那里侃侃而談國家大事,舌燦蓮花呢?”說罷,熊智宸手插著兜,邁著那玩世不恭的步伐向前走。
楊靖兒不屑地歪頭,碎步跟了上去揚著下巴道:“躲小孩兒跟這個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了,如今的世道,看似風(fēng)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而且以后還......以后的事,誰又能說清呢......”楊靖兒無語凝噎,思緒縈繞。
熊智宸嘆了口氣,又瞥了她一眼道,假裝輕松:“你既然知道暗流涌動,之前的那些話,在外面就不要說了,免得給有心之人聽到,白白給自己招來禍端。”
楊靖兒與他四目相視,心領(lǐng)神會,沒有說話。
二人信步徜徉,仿佛眼神就能交流一切。
“你說......柴伯庸,他究竟要做什么?難道真的是單純的合作嗎?我怎么覺得他另有目的??!”楊靖兒說出心中的疑惑。
熊智宸迎著陽光,瞇起眼睛:“伯庸......除了那張臉,都變了......”走了好一會兒,“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絕對和白振擎脫不了干系!”
“哎......總之,他這個人不簡單......不管你們以前多好,以后......還是防著點兒吧!”楊靖兒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
“怎么?擔(dān)心我了?”熊智宸轉(zhuǎn)身面向她,又弓背湊過來,一臉的受寵若驚。
楊靖兒望著他的眼,身體慢慢后仰躲避著,結(jié)巴道:“我.....我到了!”說罷,便行疾如飛跑進了醫(yī)館。
熊智宸望著她,漸漸收起了笑臉,曾經(jīng)自己獨身一人,無所畏懼,自從楊靖兒闖進他的生活,即便知道上海......并不太平,他也只想,置身事外,可如今看來,又沒法兒得償所愿......
“靖兒!靖兒!你發(fā)燒啦?”楊靖兒低頭疾步而走,被梁清一把抓住。
楊靖兒慌亂之間,躲避著清姐的眼神道:“沒......沒有啊!”用力掙脫開她的手,又向里走去。
梁清跟在她身后:“那......你的臉怎么這么紅?。俊眲倓倖柾?,就瞟見了門外熊智宸的背影,梁清“噗”得一聲,喜眉笑眼,沒再追問......
二人各行其是,忙碌起來,楊靖兒的眸子卻時不時地瞥向梁清,張口結(jié)舌,似乎有什么話要說。
梁清休息間隙轉(zhuǎn)動脖子,剛好對上了她的眼睛,楊靖兒迅速收回,梁清探著頭道:“靖兒,有事???”
“???!沒......沒有啊?!睏罹竷簡∪皇?,不自然的聲音出賣了她。
梁清放下手中的事,緩緩行至她面前,滿眼擔(dān)心溫柔著問:“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楊靖兒舉起眉頭,望向了她關(guān)切的雙眸,咽了咽口水道:“清......清姐,柴伯庸......他是不是特別壞?”楊靖兒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她怎么會問這么沒腦子的問題。
梁清面容凝固,輕聲問:“你們......之間發(fā)生什么事兒了嗎?”
楊靖兒放下手中的筆,呼了口氣,把疑惑一吐為快:“清姐,柴伯庸代表新政府,說是要與熊家合作互贏,可我總覺的......這里面有什么貓膩。”
梁清笑笑,此刻的她無比欣慰,因為楊靖兒終于愿意把她當(dāng)做那個最信任的人了......
“靖兒,以柴伯庸現(xiàn)在的權(quán)利,熊智宸還沒有辦法與其對抗,即便他有什么想法也只能順從,但,凡事多留個心眼,也多留條后路,至于他是好是壞,你們的心中,應(yīng)該早有答案了......”
梁清的話讓楊靖兒飄蕩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不愧是地下特工,說話真是一針見血。
楊靖兒即刻展顏淺笑,點了點頭。
可梁清的臉上卻鋪滿擔(dān)憂,曾經(jīng)自己不愿讓楊靖兒卷入戰(zhàn)爭的泥沼之中,可如今誰又能掌控這風(fēng)云變幻的周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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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鋪錦列繡的白公館里,充斥著白振擎渾厚爽朗的笑聲,與他相對而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柴伯庸。
“那……咱就這么說定了!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兒呀!”白振擎眼睛瞇成一條縫,夸張的笑臉上滿是溝壑。
對面的柴伯庸也付諸一笑,二人雖語笑喧嘩,卻心懷鬼胎,各有各的打算。
“爸,你們笑什么呢?”思楠輕跳著下樓,撞破了他們的笑聲。柴伯庸見思楠過來,便弓背撐直,右手整理領(lǐng)帶,“咳咳”清理了嗓子。
白振擎示意女兒坐在他的身旁,譽不絕口:“伯庸這次啊,可幫了爸爸大忙,你可得替我好好兒謝謝他呀!”
思楠撇頭皺眉,不解道:“我能怎么謝?”
白振擎抿嘴含笑,又瞟了柴伯庸一眼,起身道:“替我請他吃頓飯吧!爸爸實在太忙,瞧,又得開會,沒有時間了!”說著,故作步履匆匆出了門。
思楠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父親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公館只剩他二人,不尷不尬,空氣都凝結(jié)了。
“要不......我請你吃飯?!彼奸媾g的絲帶,沒有辦法,只能完成任務(wù)。
柴伯庸喜出望外,機器一般不停地點頭。
二人一前一后,進入一家中餐館,闖入眼簾的是風(fēng)格古典的紅色空間,木質(zhì)的桌椅透露著古色古香,濃釅的茶香聞著神清氣爽......
“小姐公子,請坐這兒!”熱情洋溢的小二低頭哈腰。
柴伯庸環(huán)顧四周,那探求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見到這傳統(tǒng)的中式餐館。
思楠駕輕就熟地點了幾個招牌菜后,望著一臉好奇地柴伯庸:“誒?發(fā)什么愣呢?”
柴伯庸回過神,露出一排月牙到:“沒什么,覺得這兒真是好!”
思楠雙肘撐著桌子,緩緩湊近他,嚇得柴伯庸跟著慢慢后撤:“怎......怎么啦?”
“你......和靖兒一樣,也失憶了?”思楠目光直視,令他無法躲閃。
“沒......沒有......啊!”柴伯庸擠出一分微笑。
思楠吸了口氣,回正身體,揚眉問道:“那你難道不記得小時候,父親們在這兒談生意,你、我、我哥還有智宸哥,咱們幾個溜到后廚,求李師傅要糕點吃的事兒啦?”
柴伯庸驚悸的臉上微微抽動,又拿起杯喝光里面的茶,“呵呵”笑了兩聲:“這怎么能忘呢?只是......在這兒說這個,怪難為情的,你說是吧?”
思楠茅塞頓開,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柴伯庸抿著嘴,如釋重負(fù)般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我爸說你幫了我們家的大忙,是什么呀?”思楠打開了話匣子,隨意問道。
柴伯庸聽她這么問,自鳴得意道:“也沒什么,新政府決定與各大商賈合作,當(dāng)然就有伯父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我們自然也要全力扶持!更何況他是你爸。”他此時的樣子,倒有幾分志滿氣驕。
思楠垂頭撇嘴而笑,又抬頭道:“那還真是應(yīng)該多謝謝你了!”
“來嘍,上菜啦!”小二鑼鼓喧天般的聲音沖破了二人的談話。
鮮美多汁的白斬雞,底酥肉香的生煎,味濃稠唇的燜蹄面,還有那肥而不膩的紅燒肉......一桌子琳瑯滿目的老上海美食,讓人垂涎三尺,咬上一口,更是齒頰生香......
他二人大快朵頤,吃得津津有味。
思楠抬頭間,竟看到了柴伯庸正“吧唧”著燜蹄面里的一綹香菜,還吃得那樣回味無窮,她不可思議地咬著筷尖兒,一動不動望著他。
柴伯庸正吃得香呢!不知怎的,總覺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便抬起眼眸,恰好與思楠四目相對著,風(fēng)卷殘云間的樣子,也頓住了,他咽干凈口中的香菜,湊近問:“怎......怎么啦?”
思楠輕放下筷子,驚愕地湊過去:“你什么時候能吃香菜啦?”
柴伯庸猛地后撤,瞳孔抖動著:“我.......我.......”竟也說不出什么來。
思楠若有所思,鎖眉瞇眼問:“你從小就不能吃香菜,哪怕吃一點兒都要吐半天!你怕別人笑話你,所以只有我知道,你什么時候又能吃啦?”
“嗐!我不是出了趟國嘛,在外邊訓(xùn)練不比家里,誰會讓你矯情,該吃還得吃,這不就能吃了嘛!現(xiàn)在我還覺得挺好吃呢!”說著,柴伯庸又夾起一綹,吸入口中,期間,他并不敢與思楠的眼睛有任何對視。
“呵呵,是嗎?你還真是厲......厲害。”思楠看著他的樣子,百思不解,難道就如他所說,一個人的習(xí)慣就這么容易能改變嗎,回國后的柴伯庸,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