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擺的一盤盤精美的菜肴,老人坐在藤椅里很是得意,近二十年自己喝了多少兌水的酒,終于好好的宰了他一頓了,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那個小子。
“菜,我拿來了,事,你該說了吧?”李霖亭站在門口無喜無憂,雙手負(fù)于背后望著屋內(nèi)坐著的那人。
“放心,我不是只收好處不做事的人,不過你這個人我很了解,我要現(xiàn)在就說了,你立馬就會把這些酒菜拿走,對吧?”
被戳穿了內(nèi)心想法的李霖亭冷哼一聲,如果可能他真是倒在山坡上也不給這老東西吃。
“行,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吃,吃完再說”李霖亭走進屋里,自顧自的扯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就拋卻一切的煩惱先吃飽喝足。
老人見狀也不在意,這個土匪出身的將軍從來不肯吃一點虧,哪怕是來求自己也會占足了便宜,再跟他爭下去恐怕這菜涼了也吃不下肚,雙贏才是最大的贏,這是他一直的做事態(tài)度。
......
“現(xiàn)在說吧”
吃飽喝足之后,李霖亭看著少女玉思撤下所有的碗碟,終究是有些按捺不住,來之前雖然派虞文去了大營,可終究是有些擔(dān)憂。
“城內(nèi)的那個小子人人都說他迂腐刻板,為了區(qū)區(qū)兩條人命得罪你這個西蜀土皇帝,實在是有些不智,可在我看來這個人和那些義氣書生著實不同,他精明的很吶,他認(rèn)出李牧白的時候就知道接下來你會做什么,他算好了每一步,甚至連你如今的底線他都看的徹底”
“你受封于天安城那位,名義上幫著他管著西蜀,實際上西蜀就是你的,你在西蜀能做任何事可唯獨不能造反,不僅不能做甚至連這個念頭都不能讓別人起,臉面就是臉面,不能撕的就絕不能撕,否則鮮血淋漓那場面不大好看”
種地人放下酒杯,直接拿起酒壺狠灌了一口,初春的夜晚還是有些冷,他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時常喝點小酒反倒感覺舒服了很多。
“看清了我的底線就可以肆無忌憚嗎?明白人不是看得清而是懂得怎么做”李霖亭道
“可他做了,你能把他怎么樣?現(xiàn)如今你敢讓他出事嗎,?你甚至不敢撤了他,因為老百姓都在看著,真敢這么做那你這二十幾年經(jīng)營的臉面就真的撕了”種地人道
李霖亭一掌拍在桌子上,打的桌上的茶碗茶杯叮咣亂響,有幾只還骨碌碌的掉到地上,種地人見狀手忙腳亂的趴下地一只只撿起來,拿在燈下詳細(xì)的檢查,生怕哪一只被摔壞了,仔細(xì)的看了一遍確保沒出問題,這才坐回椅子抱怨道”拍什么你拍?拍給誰看啊?我不是說了有辦法,你這急吼吼的“
“這事其實真不難辦,張顯世不是講律條嗎?那你就跟他講啊“種地人攤了攤手
”怎么講?哪條律令又能講?”李霖亭道
“張顯世做好了文書上呈上天策府,依律七日內(nèi)你必須做出復(fù)核,也就是說還有七天時間可以拖延,而咱們白天說的那一鋤頭不是只需三天嗎?一旦事起天安城那位必定詔令開戰(zhàn),屆時你的兵卒不足,依律該如何?“種地人得意的道
“陛下詔命進行國戰(zhàn),天下州郡依詔招募兵丁,倘若兵源不足,各州郡就地從死牢招募,日后若有軍功可特赦”李霖亭喃喃道
......
祈元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二日,紫陽皇朝上至皇族下至流民都陷入了驚愕和憤怒之中。
紫陽皇朝隴原梅花山的皇陵一夜之間被掘,三位帝王的尸骨曝于荒野,生前為皇統(tǒng)御九洲四海,哪一位不是人間至尊?
可身死百年之后子孫猶在時,尸骨卻被人挖了出來,就連入墓時穿的龍袍都被人給扒了。
天安城皇宮太極殿
緊閉殿門的大殿內(nèi),如今的皇帝趙乾高坐龍椅之上,不同于以往的是他如今身穿的不是龍袍而是盔甲。
空曠的殿內(nèi)一道身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在這里跪了整整一個時辰可坐在上面的那位卻一句話未說,壓抑和恐懼讓他汗如雨下。
他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可他也知道這件事太大了,大的整個天下都不可能放過他,只有回到天安城如實稟報,他的九族也許才能保全。
“皇陵都讓人掘了,你這個守皇陵的果毅都尉卻連劍都沒拔,八百守皇陵的兵卒什么也沒干,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良久之后,趙乾起身緩步走到跪著的都尉面前,語氣冰冷的讓人如墜冰淵。
“皇陵對我趙家有多重要你應(yīng)該知道,朕把這么重要的地方交給你管,還從羽林衛(wèi)里調(diào)了八百人交付你,可你干了些什么事?你不會也把朕當(dāng)作了一個傀儡吧?”
趙乾抬頭悠悠一嘆,握著劍的手越來越緊,眼中的殺伐一閃而過,隱忍了這么多年他不想再忍了。
“來人”
門外候著的殿中監(jiān)孫貫聞言立即推開大殿門彎腰走了進來,低著的眼眸掃了一眼地上的血跡以及滾到角落的人頭,沒有一絲的意外。
重新坐回皇座上的趙乾平靜地道“亂糟糟的趕緊收拾了,然后替朕給那幾位王爺,還有天策上將擬一份詔書”
“皇陵被毀,先祖曝尸,禍?zhǔn)孜魅?,不死不休,朕決意舉整個紫陽皇朝對西戎滅族”
孫貫身為一千余太監(jiān)的掌管者,在這座皇城里沉浮了三十幾年,見慣了陰謀和殺戮,可今天他卻感到一絲的涼意。
......
“呵呵,這回我看他還有什么話說”李霖亭看著手里的詔書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虞文,把那些死刑批復(fù)給錦繡城府衙送去,順便把這個也拿上”
“是”一旁的虞文微微彎腰退出議事廳,拿著那些蓋有天策上將軍大印的文書一刻不停去往府衙。
張顯世細(xì)細(xì)的將幾份文書核實一遍,隨后對立于堂下的幾名死囚犯一一宣讀。
當(dāng)聽到自己被判的死刑已核準(zhǔn)之后,李牧白眨了眨眼真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父親竟然親自在他的死刑文書上蓋章。
“那個...你不會讀錯了吧?我可是李牧白,李霖亭的兒子,我死罪?今日午時行刑?”李牧白忍不住詢問
張顯世將文書置于案上,抬眼道“沒錯,我特意看了”
“來人,將這些死囚裝入馬車?yán)叫虉?,午時三刻處斬”
“且慢”
正當(dāng)張顯世話音剛落,一直站在遠(yuǎn)處的虞文突然開口,道“張大人,請等我宣布完了上將軍的命令再處置不遲”
“已是定局,改變不了”張顯世道
“梅花山皇陵被西戎所掘,陛下詔命舉國之力討伐,但西蜀兵乏,故上將軍依律抽調(diào)西蜀各州郡死囚補充兵源”
虞文將蓋著上將軍印的手書遞給張顯世,笑道“依紫陽律條,這些人歸天策上將軍府調(diào)配了”
張顯世將手書看了一遍點點頭,仍然是一幅不驚不惱的模樣,道“錦繡城府尹遵上將軍令”
虞文見狀也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對李牧白道“走吧”
看著沒有一句廢話轉(zhuǎn)身就走的虞文,李牧白自嘲的一笑,浪了三年竟然還是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