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繡坊是為白家裁制衣服的地方,大到家主血親的華服小到仆人的布衣皆是出自這里。可這里也不單單是做衣服的地方,繡坊里的繡女也隸屬于白家弟子,他們與旁人習武練劍不同,白家弟子大多用劍可這些繡女用的則是絲線和銀針,武器雖輕巧卻取人性命于瞬間,她們出手極快,手法果斷毫不猶豫。而白流璃修習的就是如此術法,所以才會管理著整個繡坊。
“你這小丫頭嘴還硬得很,我說是她蘇霽歌故意撞翻了我的藥罐,那就是她撞的,明白嗎?”白流璃斜倚在水云木椅上,一襲鵝黃流紗裙服,眼神挑媚倦懶,她細細的打量著自己那水蔥白樣的手指,絲毫不看那跪在地上已經(jīng)沒了半條命的孩子。
霓漫渾身是血,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看不出原先的素色,可她執(zhí)拗的直跪在那里,聲音輕小卻肯定,“蘇兒姐姐不會故意做這樣的事情?!?p> 只聽“啪”地一聲,霓漫被一繡女一掌打在臉上,她身材瘦弱,這一巴掌打得她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見地上的孩子沒了聲氣,白流璃才抬眼看了那孩子一眼,也只是一眼,她微微哈欠揮了揮手,讓那些繡女將孩子帶下去。
一繡女拖拽著昏倒的霓漫剛走到殿院,繡坊的大門直接從外碎裂開來,飛出的碎片有些甚至劈進了屋房的樁柱。
眾人皆看向門外,一紅衣女子站在那里,手里還殘有未散盡的靈力。
繡女們見來人是蘇霽歌,紛紛沖了出來。而白流璃卻依舊倚在椅子上,閑散的看著這一切,就好像這些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一般。
蘇霽歌一眼便看到了霓漫,她奄奄一息的被那名繡女就著衣領提著,先前穿的素色裙服已經(jīng)被血全部浸濕了。她盯著那名繡女,眼神中滿是戾氣,一個移步直接取了那繡女的性命,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那繡女七竅流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其他繡女根本沒有想到蘇霽歌竟然這么強,她已經(jīng)被封掉了七成靈力,換做旁人怎可能還可以只手取人性命。
那些繡女開始有些害怕,蘇霽歌每向前一步,他們就向后退一步。
“既然你都來了,就把你的仆人帶回去吧?!币坏烂能浀穆曇魪暮髠鞒?,白流璃起了身,她嘴角帶著輕笑,步伐款款的從那些繡女身后走了出來。
她真的是一個極標致的人了,纖手白膚,長柳細眉下有著雙含水傳情的眼睛,嘴上笑起來也是柔美至極,可就是這樣的人視人命于無物,殘忍狠辣。
白流璃輕挑了一眼蘇霽歌手上流轉(zhuǎn)的黑氣,就是這種靈力直接將她的人取了性命。
可她倒也沒想著給自己的人報仇,只淡淡得看了眼那七竅流血的繡女,嘴里輕慢,“你將我的人打死了,可是你的人尚有一口氣,若你還如此劍拔弩張,豈非……”話還沒說完,蘇霽歌攜著那黑氣沖了過來。
“蘇霽歌,住手?!遍T口一道急促地聲音,白沐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他看著院內(nèi)一片狼藉,以及那倒在地上的兩人。
她終是聽了他的話停了下來,可蘇霽歌的手依舊停留在白流璃的脖頸處,那黑氣纏著白流璃纖長的脖頸,分毫的距離,若現(xiàn)在真的動手白流璃定是會死在她的手中。
蘇霽歌眸眼冷如冰霜,她手中藏勁仿若下一秒就要捏碎白流璃。
可白流璃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冷靜的可怕。
那眼神中的冷靜給蘇霽歌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她是故意沒有出手,又或者說她對死有著絲渴望,她想要蘇霽歌殺了她。
“我來解決?!卑足鍖⑻K霽歌僵持的手壓了下來。
白流璃嘴角又揚起了笑容,帶著魅惑,“是啊,你再不救那孩子,估計她就要真的沒命了呢。”她眼中盡是得意。
霓漫呼吸已經(jīng)輕微得快沒有了,蘇霽歌盯著白流璃,冷冷出聲,“霓漫要出了什么事,我定踏平你的芳華殿。”說完,她攔抱著霓漫瞬移回了木支殿。
白流璃看了看那消失的二人,眼中又恢復了倦怠,她似乎根本沒有打算招待白沐,招呼了繡女收拾打掃,便向后院走去。
“為什么要抓她身邊的那個孩子?”白沐跟上她。
“蘇霽歌打翻了我的藥罐?!卑琢髁鹱旆笱?。
“只因為這樣你就對一個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我不一直這樣嗎?”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白沐的話,“犯了錯就得受懲罰,懲罰越狠他們才會記得清楚,不會再犯?!?p> “就算這樣,是蘇霽歌打翻了你的藥罐,你又何必遷怒一個十歲的孩子?!?p> “我就是看她不順眼,見她對那小仆人挺好,便拿來撒氣了,你帶我如何?”白流璃一副理所應當?shù)臉幼印?p> “白流璃,你怎么可以如此輕賤人命。”白沐微怒,眉頭緊皺,他沒想到他這個妹妹越發(fā)跋扈至此。
“輕賤?”白流璃收了自己摸索布料的手,轉(zhuǎn)身看向白沐,她眼中滿是自己聽錯了的樣子,“我沒猜錯的話,兄長已經(jīng)把我手下的那名婢女處死了吧,這就不是輕賤?”
白沐的沉默算是給了白流璃一個答案,她婉笑,“我的婢女就不是人命了嗎,竟容的兄長如此對待?!?p> “她隱瞞撒謊,就是錯?!?p> 白流璃聽到這話大笑了起來,就好像自己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過了一會她淺淺開口,“三年前,兄長也說過這樣的話吧?!?p> 頓了頓,她繼續(xù)道,“當時,因為一個弟子撒謊,害的那萬花鏡谷的小女兒陶素兒生生挨了三十手板,兄長知道后便直接殺了那弟子。在大殿上,父親質(zhì)問時,兄長便說的這句話?!?p> “可我至此都不明白,兄長明知那陶素兒和源騁有著因緣,為何還要那般。”
白流璃猶記得那時她在校習場挑人去繡坊,白沐過來直接殺了名弟子,他出手的速度狠絕果斷,絲毫沒有猶豫,讓她不可置信那是她一向謙遜有禮,溫潤如玉的兄長。
可他卻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眼中陰鷙,神情淡漠,那是第一次她見兄長如此狠戾。
到后來,她才知道兄長是為了陶家小幺……
再后來,那姑娘葬身在了凌家的那場大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