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蒙蒙細(xì)雨,陰云遮住了月亮,這天上似乎見不到你說得月亮?!蹦仙截?fù)手而立,不去看花溪的窘樣了。
“這個,好像是沒有?!被ㄏ悬c(diǎn)尷尬地回答。
“酒賤常愁客少,明月總被云妨?!蹦仙讲恢醯叵肫鹆诉@句詩,順口念了出來。
“好詩,這是北宋蘇東坡的詩吧。我常拜讀他的詩文,只覺文采斐然,神行皆備,”花溪朝前走了一步。
“蘇東坡任臨安知州時,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構(gòu)筑了堤壩,堤壩經(jīng)過后世的演變而形成了蘇提。蘇堤這名字是臨安人民為紀(jì)念蘇北東坡治理西湖的功績而取的?!?p> “那我們今天能在這西湖之上乘畫舫游湖也是他老人家的功勞,那還得好好感謝他呀?!蹦仙阶呓徊娇拷ㄏ?p> 這煙雨蒙蒙的西湖,河邊的綠柳微動,一條掛滿瑩燈的畫舫微微駛動,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這臨安啊,如此的平靜與美麗。
亥時,花溪翻了蓮花苑的白墻進(jìn)了房間。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都要急死婢子了。要不是小姐出門叮囑我,我早就要去找老爺了?!辨虄杭钡刂倍迥_。
“嫣兒,真乖,不愧是本小姐的人?!被ㄏ靡獾匦α恕?p> “以后爹娘若是找來,你就對他們說小姐在鋪?zhàn)永锩Γ硇┗貋?,讓他們安心。”花溪理了理嫣兒有點(diǎn)凌亂的發(fā)絲。
“好了,我這不回來了嘛。”花溪寬慰道。
一連下了三天的小雨,南方的雨下起來可真綿長,像斬不斷的情絲一般。
“錢掌柜,今個兒難得天氣好,我去家里的花桑園看看,鋪?zhàn)泳徒唤o你了?!被ㄏ@春日的太陽光照在御街的青石板上,昨夜這石板上的雨水都化成霧氣慢慢消散了。
這時一個穿著一件銀色圓領(lǐng)袍衫,頭戴一枚紫色冰玉冠的男子出現(xiàn)在銀絲坊門口,他一進(jìn)門似將這陽光都帶了進(jìn)來。
“花溪?!蹦仙娇匆娫阡?zhàn)永锏幕ㄏ?,笑容一瞬間就綻開了,他周身的陽光便更盛了。
“南山,你怎么來了?”花溪一抬眸就遇見了南山的笑容。
“我來給你送傘,我看到你的梅花油紙傘落在畫舫上了,我便尋了來交與你,多好的一把傘丟了怪可惜的?!蹦仙綄⒚坊ㄓ图垈氵f給花溪。
“我都忘記了,當(dāng)時走得太匆忙了?!被ㄏ樕衔⑽⒂行┘t暈。
那日在畫舫之上,南山見滔滔不絕的花溪不知怎得入了迷,竟鬼使神差地吻上了她的紅唇,那唇味淡淡,還留有千日醉的余香?;ㄏ?dāng)即就懵了,慌忙躲開,可這吻來得毫無征兆,又哪里躲得開。
花溪下來了船,便匆忙得快步離開了。留下了那把梅花油紙傘和她唇角微微的香氣。
南山當(dāng)時見花溪走得匆忙,心里暗嘆道不好,自己是不是太輕薄了。這兩日來一直走神,回憶起這件事兒。他今日一見這天大好便趕來見花溪,也沒想她是否還在生他的氣,就是想見見她。
南山看到這御街上的蝴蝶紙鳶做的很是精巧,便買了紙鳶和繩線。
“這蝴蝶紙鳶是買來給你賠不是的,我當(dāng)日太魯莽了,是我的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一向頭腦清晰的南山不知怎得在花溪面前慌了神。
“好,我收下便是了,我要去紫桑村一趟?!被ㄏ?。
“一起吧,花溪。正好你可以帶我看看你家鄉(xiāng)的美景,這城外的景色我還沒細(xì)細(xì)瞧過?!蹦仙矫摽诰徒拥馈?p> “那走吧。”花溪無奈地笑了笑。
這一路上都是油菜花田,只是暮春了這花已要謝盡了,滿眼的綠色夾雜著點(diǎn)點(diǎn)的金黃。
不出片刻兩人就到了紫桑村外?;ㄏ屲嚪?qū)ⅠR車停在村外,等著他們回來,順手給了車夫一小塊碎銀。
“謝謝,小姐?!避嚪蚵槔亟幼×嘶ㄏ獟亖淼你y子。
“南山公子請吧?!?p> “一起,走吧?!蹦仙礁ㄏ黄疬M(jìn)入了紫桑村。
“這村里還蠻熱鬧地嘛。”南山看到村里的石道上,有幾個掛著垂髫的小孩跑來跑去。老人們有的坐在家門口洗衣服,有的在井邊打水吃,還有的在陽光下縫補(bǔ)衣物。走到一個大門口突然一條大黑狗沖出來朝著南山叫喚。
“花菜,不要叫啦!”花溪沖著那條大黑狗叫道,“這是客人,叫南山?!?p> 花菜一聽見花溪的聲音就立馬停住了叫喚,只往花溪身上蹭去。
“好啦,花菜,在花桑園有沒有好好聽話呀,我們家的花菜最乖了?!被ㄏ┫律碜佑檬州p輕地給花菜梳了梳毛。
“這狗可真聽話,”南山看到這狗皮色黑的發(fā)亮,四肢健壯,四個狗爪子附近有點(diǎn)點(diǎn)白毛?!斑@是四蹄踏雪?”
“對,可能因?yàn)樗撬奶闾ぱ┑木壒拾?,原先主人家覺得它招邪就把它扔了。我是去年在油菜地里撿到它的,覺得它好可愛,就偷偷養(yǎng)在家里面。這不,在過年時它偷吃了家里掛在院子里的火腿,這才被我爹娘發(fā)現(xiàn),趕到了花桑園里養(yǎng)著,”花溪逗逗花菜的小耳朵?!安贿^我們的花菜最乖了,是不是?!?p> “小姐,您來了!”福叔聽到狗叫從園子里出來,看到花溪有點(diǎn)小小的驚喜。
“嗯,福叔,辛苦你照顧花菜了?!被ㄏ獜牡厣险酒饋?。
“不辛苦,小姐,快,里邊請?!备J遐s忙邀請花溪進(jìn)去。
“福叔我自己轉(zhuǎn)轉(zhuǎn)就走,您忙?!被ㄏ鸬?。
“這位是?”福叔看到站在一旁,身形如玉的南山,他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這個是從蜀川來的朋友?!被ㄏ泵Υ鸬?。
“哦,是朋友呀。歡迎,歡迎?!笨吹交ㄏ獊?,福叔還是很高興的,開心地咧開嘴笑著。
兩人進(jìn)入花桑園的小道之中,花菜搖頭擺尾的跟在后頭,時不時追著尾巴玩,嗅嗅野花、野草什么的。幾個采桑女在園子里忙碌,將桑葉用籠鉤鉤到軟桑條編織的背簍里。還有幾個年紀(jì)較大的桑女用小鐵鋤在桑樹底下除雜草。
兩人走到花桑園盡頭的小屋。
“莫大娘,你看看誰來了。”花溪在屋外頭喊著。
“是花小姐嘛?”莫大娘洪亮的聲音從屋里穿來。
他們二人進(jìn)了屋。
這屋里擺著層層疊疊的木架子,每層架子子上放著都放著竹篾子,在竹篾子上鋪上一層薄紙墊在底部,再放上桑葉,白色的蠶寶寶就生活在那里。
莫大娘正用干凈的、微微有一點(diǎn)點(diǎn)潤的鮮葉喂著蠶寶寶。莫大娘的女兒玉珠也在一旁幫著給蠶寶寶喂桑葉。
“這蠶養(yǎng)得可真好?!蹦仙娇匆娺@一屋子的小白蟲有點(diǎn)發(fā)慌,不過在花溪面前還是故作鎮(zhèn)定,“看完我們還是快點(diǎn)走吧?!?p> “公子這是怕了這小蟲子了?!庇裰樵谝慌孕χf道。
“沒有,沒有。”南山忙回道。
玉珠哂笑。
花溪從籮筐里拿起一片桑葉:“試著喂一片嘛,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南山有點(diǎn)猶豫了,花溪抓起他的右手:“來,我們一起喂。”
南山的心室顫動了一下,看著花溪握著他的手將那桑葉遞給那白色小蟲子,時光好似在那一瞬間停頓了。
“怎們樣,不錯吧?!被ㄏ靡獾叵蚰仙秸f道,眼里滿滿是臨安人特有的自信。花溪和南山出了花桑園,看到紫桑村的藍(lán)天之上掛了幾只紙鳶,原來是一群孩子在村子的曬谷場上放風(fēng)箏。
花溪抬眸望著那風(fēng)箏,春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絲,她的眼睛如星光一般明亮,閃著光芒。
南山望著花溪,也醉在了這春風(fēng)之中。
蝴蝶紙鳶乘著風(fēng)在天上飛著,似沒有什么顧慮和憂愁,只顧著往藍(lán)天上飛去,如天空中的飛鳥一般。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被ㄏ炜崭袊@道。
突然一陣大風(fēng)刮過,將著蝴蝶紙鳶吹得搖搖擺擺,蝴蝶紙鳶抖動幾下竟一頭栽了下去。
“風(fēng)箏飛走了。”一群孩子吵吵嚷嚷地往這邊趕來。
蝴蝶紙鳶輕輕悠悠地落到了離花溪他們不遠(yuǎn)處地一棵水衫樹枝椏上,那水衫樹又高又無多余地枝椏可以攀爬,孩子們這下犯了愁。
南山看著這幫犯愁的孩子,便一個箭步上了離那株水衫最近的屋頂之上,再輕點(diǎn)足尖,飛身躍了上去,一伸手輕扯下了掛在樹上的蝴蝶紙鳶,蝴蝶紙鳶便落到了地面上。
孩子們看到風(fēng)箏落下來了,都拍手叫好:“哥哥好厲害,好厲害!”孩子們樂得不行。
南山穩(wěn)穩(wěn)地在花溪面前落下,銀色的衣角微動。
“好功夫。”花溪也忍不住贊道,沖著南山露出一個會心的笑,“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好本事的人,而且就在我身邊。”
“那便永遠(yuǎn)讓我在你身邊好了,如果你愿意。”南山輕聲說道。
“什么?”花溪沒聽清。
“走吧,這次我請你去吃飯,去一個不一樣的飯館?!蹦仙酵蝗晦D(zhuǎn)移了話題。
“好啊,那走吧?!被ㄏ菇巧系难蛑缫馀逦⑽⒍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