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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是叛賊首領

第二章 猞猁

我大哥是叛賊首領 證道嗎兄弟 2532 2019-03-23 09:25:00

  冷月獨照,青石筑成的宅院里,一個蒼族女子正坐在燈下縫衣,她黛眉微蹙,似憂似愁。

  忽而傳來一陣敲門聲,她擱下衣服和針線,執(zhí)燈起身,剛走了兩步又駐足回頭,對著銅鏡舒展了愁眉,這才過去開門:“你回來了,有……”

  出乎她的意料,門外并無她的丈夫,只有一架看起來有點年歲的兩輪小車以及一口大鍋。這車和鍋都是她家的,今天傍晚丟失,現(xiàn)在回來了。她急忙俯身打開下面的柜子,只見碗筷杯碟摞得整整齊齊,一個也沒少,上面沾了油漬和食物殘渣,顯然被用過。柜子的角落里還藏了一些錢幣,那些錢幣被一根紅繩串在一起,她伸手拎出來一數(shù),竟不下百枚!

  自傍晚以來的憂愁盡化為驚喜,她正高興不已,忽見街角拐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履遲緩沉重,看起來心情不佳,正是她的丈夫。

  蒼族男子內(nèi)心思索該怎么跟妻子交代沒找到東西的事情,抬頭卻見家門口妻子執(zhí)燈而立,滿面喜色,他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的小車,原來東西竟已回來了。

  “這……”

  “方才有敲門聲,我出來一看就見著了,應該是有誰借走一用,現(xiàn)下用完便還回來了。你看,他還留了這么多錢……”

  猞猁躲在墻后暗處,見蒼族夫婦歡喜地推車進了家門,才轉(zhuǎn)身往城北奔去。

  他這趟偷偷溜出來有將近一個時辰,不知臨走前在宅里布下的屏障被拆穿沒有。剛才市集里與他交談的人族女子見解不俗,背的重劍也不俗,看著像是太荒十鋒之一的倚瀾截流劍。他腦子里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自己否定了,倚瀾截流怎么會落在一個人族手里,還被光明正大地帶入妖界,真是想想都不可能。

  一路心事重重地飛奔到老宅墻外,猞猁左右看了看,確定不會有巡視的州衛(wèi)過來,他幾步蓄力一躍而起,奮力扒上墻頭,蹬了幾下,扭過身子跨坐在上面,惴惴不安地看向老宅之內(nèi)。

  院落里執(zhí)著火把的護衛(wèi)分散在四處,沒有搜查的姿態(tài),看來他偷偷溜出去這會兒還沒被發(fā)現(xiàn)。

  猞猁剛舒了口氣,就見一個高大的有點眼熟的朅族男子帶了一批隨從自院門口進來,直直地往主屋而去,附近護衛(wèi)紛紛向他行禮。猞猁心頭大感不妙,火速翻下墻頭,齜牙咧嘴地穩(wěn)住趔趄的身勢,顧不得疼痛,矮身借著草叢樹木的遮掩往主屋迅速移動。他左躲右藏跑到主屋背面,在墻壁上摸索幾下,打開暗門悄悄進入,穿過內(nèi)室快步來到外屋的桌案邊。

  桌案中央的燭臺里蠟燭燒完了半截,旁邊還有個杯子,一個簡單粗糙的人形木偶被擺坐在凳子上,四周地上還有一圈未干的水痕。猞猁將指尖伸進杯子沾了點水,以指代筆在桌案上毫不停歇地畫下一長串符字,又端起杯子,沿著桌案繞了一圈,將杯中剩余的水有規(guī)律地盡數(shù)澆在地上,接著他退后數(shù)步,雙手迅如飛電般掐了幾個術(shù)訣。

  做完這一切,猞猁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翻開,坐到人偶對面的凳子上。

  屋子里的空氣凝滯了一瞬,隨后恢復如常。那尊人偶卻瞬間開始消解垮塌,化成一堆瑩白的砂礫,順著圓凳流了滿地,數(shù)息后,那些瑩白砂礫連同地上的水痕一并消失無蹤。

  下一瞬,腳步聲接踵而至,問詢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岑師?”

  岑棲焉故意等了一下才回應,懶洋洋地道:“在吶!怎么,護城大陣又出事了?”他這腔調(diào)拿捏得分外準確,六分慵懶三分恃才傲物,余下還有一分被打攪的不悅。

  朅族男子果然氣弱了幾分,低聲回答:“深夜唐突還請岑師見諒,是監(jiān)丞設宴,請岑師過府一敘?!?p>  岑棲焉眼珠一轉(zhuǎn),大晚上設宴相邀,只怕宴無好宴,這監(jiān)丞果然對他的身份起疑了,他要是不去更顯得心里有鬼,但不能答應得太干脆,過分急躁也會露出破綻,于是奚落道:“自我來到此地,府上大宴小宴不斷,酌金饌玉,輕歌曼舞,我恍恍惚惚的還以為是在帝都,可我瞧這潯梁城里里外外家家戶戶也沒多少非常殷實的……”

  他不等朅族男子開口辯駁,又厲聲怫然道:“我從丹墟來到澹州,為的就是澹州之民的福祉,眼下護城大陣尚未復舊如初,監(jiān)丞就急著宴飲作樂,是把澹州之民放在哪里?又將我當成了什么?”

  朅族男子忙稱不敢,惶恐地辯解:“監(jiān)丞設宴并非作樂,而是瀧西叛賊近來動作頻頻,恐將侵襲,所以請岑師前往相商?!?p>  岑棲焉暗自冷笑,潯梁城的護城大陣是他師父建造,他師父乃是妖界首屈一指的陣法師,所建陣法只要靈石供應充足,別說瀧西,哪怕千軍萬馬兵臨城下,沒個三年五載也休想破陣攻進來。

  他佯作驚異道:“瀧西又要侵襲?”

  “監(jiān)丞推斷六天前瀧西殺害州宰不過是第一波試探,真正的攻勢近日將要發(fā)動?!?p>  岑棲焉耳聞此言內(nèi)心又是一陣冷笑,這朅族男子原本是州衛(wèi)里的一個小尉官,真本事沒有,趨炎附勢很有一套,他把妹子嫁給監(jiān)丞作妾,借此往上爬。州宰剛死,監(jiān)丞就入主州宰府,篡奪了澹州大權(quán),他也被提拔做了州衛(wèi)的首領。監(jiān)丞指東,他絕不往西,他老娘的話都沒這么管用。

  想到這里,岑棲焉厭惡之心更甚:“那還不趕快調(diào)派州衛(wèi)嚴密防護?”

  “監(jiān)丞已經(jīng)下令調(diào)派。”朅族男子不忘此來的任務,借機委婉提醒道,“具體防守事宜等著岑師去府內(nèi)商量?!?p>  此時內(nèi)室傳來一陣屏風被挪動的聲音,緊接著三下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響起,岑棲焉神色一變,疏懶輕佻一掃而空,他嘴上應付著門外的朅族男子:“等等,我換個衣裳就去?!闭f完掩上書卷起身,走進內(nèi)室反手合上門。

  繞過屏風,但見一頭霜發(fā)的鱗族男子正闔目坐在床邊,掌中蓮燈輕托,身上猶有自外面歸來的寒意。

  岑棲焉遲疑一瞬,道:“裁決者,我剛才在夜市看見一個背著重劍的人族女子,那把劍像是倚瀾截流。”

  他素來自信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然而倚瀾截流劍關系到龍、妖兩界舊怨,不敢妄下定論。

  裁決者聞言睜開眼來。

  岑棲焉心知這是要他解釋的意思,趕緊道:“我在丹墟看過有關太荒十鋒的古籍,她背的重劍與書中記載的別無二致,而且她言語間帶有一點龍界的腔調(diào),倚瀾截流劍自太荒后就一直藏于龍界……”

  話未說完,裁決者已明其意:“暫且不用管她,先解決目前的事情?!?p>  岑棲焉點頭示意明白了。

  眼見窗戶上的影子徹底消失,確定岑棲焉進內(nèi)室換衣裳去了,門外的朅族男子深深吐納數(shù)次,松開一直緊攥的拳頭,收起眼底的陰鷙,轉(zhuǎn)頭問守在門口的護衛(wèi):“岑師今晚沒出去?”

  這陣法師前日來到潯梁城,自稱南下游歷,要施展長才拯救六境苦難之民。州府正需要一個陣法師,他來的時機蹊蹺,不完全可信,監(jiān)丞就把他留下來,安排了十幾個護衛(wèi)在此監(jiān)視。

  護衛(wèi)答:“沒有,一直在窗邊看書?!?p>  “看了多久?”

  “約莫一個時辰?!?p>  朅族男子覺得有些不對,思索一會兒又想不通哪里不對。

  這時,岑棲焉換完衣裳推門出來,一臉不耐煩,撓著頭發(fā)道:“走啊?!?p>  朅族男子咽下氣恨,帶路前往州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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