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紙幣的魔術（4）

　　第一步計劃實現(xiàn)了，現(xiàn)在紙幣已經(jīng)送入了農(nóng)民的口袋里。但是如果農(nóng)民只能用紙幣購買耶穌會的貨物，那么紙幣還不能賺錢。鄭寰的下一步計劃異常重要。

　　六月末的一個晚上，鄭寰和富蘭克林出席了一個宴會。鄭寰對宴會上的魚子醬和松露酒已經(jīng)習以為常。他和富蘭克林一起，先后和富人們握手，當然雙方并不是來飽餐一頓的，他們的目的很直接——討價還價。

　　鄭寰和富蘭克林進入了一間密室，密室里七個賓夕法尼亞的家族代表已經(jīng)等候多時。他們彼此保持禮貌的微笑，沒人知道他們背后經(jīng)歷了多少次交手。

　　客人們相互寒暄一番，他們吹噓了自己的馬匹和收藏品。然后他們聰明地進入了正題。

　　“富蘭克林先生，你們可是在賺一筆大錢。這樣的好事怎么不早一點好訴我們?！币粋€棕發(fā)的客人問。

　　“卡特先生，話不能這么說?！备惶m克林說：“我們這不就聚在一起了嘛？”

　　卡特不屑地說：“富蘭克林先生，你們的伎倆我們不會不知道。你們先發(fā)行了紙幣，然后再偷偷印刷紙幣，這可是暴利呀?！?p>　　富蘭克林笑著說：“哪有，哪有。我們賺的不多，諸位賺的才是大頭?！?p>　　卡特聽后，假裝奇怪地問：“這是怎么回事？”

　　富蘭克林說：“實際上，我們不僅送紙幣，我們還回收紙幣。如果諸位手里擁有紙幣的話，可以來銀行兌換英鎊?！?p>　　客人們饒有興趣地卡注視著富蘭克林，卡特則故意裝傻：“我不明白，先生。這有什么賺錢的？”

　　富蘭克林說：“簡單來說，1英鎊面值的紙幣可以兌換1.1英鎊的金幣。諸位都是生意人，這筆賬一定會算?！?p>　　客人們聽后驚呆了，他們聽說富蘭克林這邊用1.2英鎊的紙幣換1英鎊的土地，這樣一來富蘭克林這邊每兌換1英鎊，就虧0.2英鎊?？墒撬麄儧]想到，富蘭克林先生瘋了，他居然想用1.1英鎊的金幣換1英鎊的紙幣，這下子他損失的不僅是貨物，還有金幣了。

　　“當然，考慮到銀行的壓力，我們只能限額兌換紙幣。一周內(nèi)我們只能兌換3萬英鎊的紙幣，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备惶m克林說。

　　“你的提議很有吸引力?！笨ㄌ卣f：“不過，我們還要考慮考慮?！?p>　　家族們的動作比鄭寰預料中的快，一周內(nèi)，賓夕法尼亞州的各個商店幾乎同時允許紙幣結算。農(nóng)民們可以用紙幣去跟各個商店做買賣了。商店們賣出商品，把紙幣收集起來，再來到本地銀行排隊，兌換英鎊。濱州的經(jīng)濟一片欣欣向榮。

　　漢密爾頓繼續(xù)協(xié)助鄭寰工作。他眉頭緊鎖，似乎有什么問題。鄭寰見到他這個狀態(tài)，立刻問漢密爾頓：“老兄，你有什么問題嗎？”

　　漢密爾頓說：“先生，你成功地讓紙幣在濱州流通?？墒谴鷥r是我們每周損失三萬的英鎊，然后獲得不足三萬的廉價抵押物。這里面的缺口會越來越大，一旦我們無法兌換英鎊，紙幣就成為廢紙?！?p>　　漢密爾頓說的有道理，農(nóng)民使用紙幣，是因為紙幣能在商店買東西。商人使用紙幣，是因為紙幣能兌換金幣。如果紙幣不能兌換金幣，那么這個鏈條就崩潰了。這樣一來，紙幣就變成了廢紙。

　　鄭寰微笑著說：“不怕，我們只要撐到今年秋收，就可以賺到第一桶金?！?p>　　鄭寰繼續(xù)做這種虧本的買賣，每當銀行收到100英鎊價值的土地，120英鎊的紙幣就從銀行流出去。農(nóng)民們?nèi)绻ㄍ炅诉@筆錢，那么120英鎊紙幣就流入了商人的口袋。商人又把120英鎊紙幣帶到銀行兌換金幣，他們帶走了134英鎊的金幣。所以總的來看，每經(jīng)過一次這樣的循環(huán)，鄭寰這邊就要虧34英鎊。

　　耶穌會的金幣儲備越來越少，一開始耶穌會存儲了50萬英鎊，每周他們就會損失3萬英鎊金幣，當然他們得到了不足3萬英鎊的土地，可是土地并沒有什么經(jīng)濟上的好處。照這么算，他們撐不了三個月。

　　但是，危機在9月開始逆轉(zhuǎn)，因為收獲的季節(jié)到了。

　　賓夕法尼亞的報紙上刊登了另一則消息，本地銀行開設貸款業(yè)務了。

　　貸款業(yè)務的貨幣是紙幣，顧客每貸款100英鎊的紙幣，需要在三個月后償還110英鎊的紙幣。相當于三個月后，銀行可以賺10英鎊的紙幣。同時，原來農(nóng)民可以用10英鎊的土地換12英鎊的紙幣，現(xiàn)在農(nóng)民只能用10英鎊的土地換10英鎊的紙幣，實物兌換紙幣的比例在下調(diào)。而英鎊換紙幣的比例則在上升。

　　“我不明白，先生?！睗h密爾頓問鄭寰：“我們改變了兌換比例，為什么就能賺錢？”

　　鄭寰笑著說：“這就是紙幣的魔術。我簡答說一說吧?！?p>　　他繼續(xù)說：“農(nóng)民把土地押給我們，他們就欠下了債務。他們只有把作物拿去市場上賣，才能獲得現(xiàn)金，償還債務。但是市場上的收購商沒有那么多現(xiàn)金，他們只能向別人借錢，買這些商品，然后把商品運送到英國，換取英鎊或者實物。再回來還錢?！?p>　　漢密爾頓似懂非懂地說：“我明白了，我們把現(xiàn)金借給商人，商人把現(xiàn)金給農(nóng)民，農(nóng)民把現(xiàn)金給我們，償還債務?，F(xiàn)金又回到我們手里了。但是商債務從農(nóng)民身上轉(zhuǎn)移到了商人身上。”

　　他撓撓頭，又問：“可是，我還是想不通，我們憑什么賺錢？”

　　鄭寰笑著說：“秘訣很簡單，就是控制兌換比例?！?p>　　他說：“我們送出100英鎊的現(xiàn)金，如果流回了120英鎊的現(xiàn)金，我們就賺了20英鎊的現(xiàn)金。當然現(xiàn)金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不過我們可以把現(xiàn)金再投放出去，這樣一來只要保證我們能收回更多的現(xiàn)金，就可以憑空賺錢?！?p>　　“通俗點說，我們就是吃利息。”鄭寰說：“農(nóng)民找我們借錢，我們借出100英鎊，農(nóng)民把錢交給商人，買進種子，他們賣出時獲得了150英鎊的收入，再還給我們120英鎊。我們就賺了20英鎊的差價?！?p>　　“商人為了買貨物，他們找我們貸款150英鎊，然后拿走貨物，他們把貨物賣出，賺了200英鎊，然后又回繼續(xù)還錢。這時候商人把貨物賣給農(nóng)民，農(nóng)民又需要貸款了?！彼f。

　　“我明白了，但是我們似乎是憑空賺錢的。他背后有什么道理呢？”漢密爾頓問。

　　鄭寰笑著說：“單純的紙幣不能賺錢，紙幣要賺錢，就要依賴實業(yè)。實業(yè)創(chuàng)造了最初的價值，紙幣只是轉(zhuǎn)移了價值。但是轉(zhuǎn)移價值本身也會帶來效率的進步?！?p>　　漢密爾頓更加糊涂了：“可是，價值又是什么呢？”

　　鄭寰脫口而出：“價值就是我們的勞動量?！?p>　　他說完這句話，立刻后悔了。這個觀點是一個世紀后的一個偉人提出的，現(xiàn)在說出來為時尚早。他只好換個話題：“不過，怎么說，這里面的奧秘太多了。但是我總結了一些具體的方法。就記錄在這本小冊子上。我把這本小冊子送給你，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你好好研究研究他。”

　　漢米爾頓認真地接過這本小冊子，日后他利用這本小冊子的知識為北美做出了經(jīng)濟貢獻，這是后話了。

　　漢密爾頓說：“先生，我一定認真領會您的思想。您比亞當-斯密還厲害。”

　　鄭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亞當-斯密又是誰？算了，不用管他了?！?p>　　他興致盎然地說：“亞歷山大，我要回波士頓了。有空我們再好好聊聊?！?p>　　鄭寰說完，他回到自己的住所，他正要收拾東西。桌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紙條：

　　“馬修-瑞文。耶穌會已經(jīng)決定要殺死你。從后門離開住所，來到楓葉大街的21號雜貨店。只有我們能救你的命。

　　——你的一個老熟人?！?p>　　(第一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