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今天賀子昂是不會來了,于是我在準(zhǔn)備捏決返回時,被匆匆而來的人擋住了去路。抬眸一看,竟是著一身素衣神色略顯疲憊的凌澈修。怎么又出現(xiàn)了一個假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擬化凌澈修不需要消耗精力的嗎?我想著無奈地從袖中取出金針意欲再扎在面前之人的百會穴上。
沒想到的是,我剛一抬手就被他揮袖打斷??磥磉@個凌澈修比剛剛那個厲害呢,難不成是升級版的?我并不死心,再一次出手,沒想到卻被他反手抓住了右手腕。
只見他看到我手腕上的疤痕后,眼神中有一絲迷蒙痛色一閃而逝,轉(zhuǎn)眼又恢復(fù)了清冷。他身周熟悉的氣息令我心下一涼,難道眼前的人是本尊?倘若是真的凌澈修,我今天可能不會活著走出這舊辰山了。
“你還不放開?”我語氣冰冷的試探著眼前人。
他聽到我的話后,松開了手,低頭看向我。我抬頭與他對視,呼吸一滯,心下自覺不妙,看這薄涼的神色,果然是真的他。
“你怎么會來舊辰山?”良久,他啟口打破沉默。
“與你何干,還請帝君讓路?!贝丝痰奈壹奔毕胱?。
“你,你的手腕還好吧?!闭郎?zhǔn)備錯開他離去,聽到他的話后,我頓住腳步“勞煩帝君掛心,我一切好得很?!?p> “當(dāng)年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蔽衣牫鏊恼Z氣中夾雜著些隱忍和悔意。可是木已成舟,當(dāng)年他設(shè)計欺騙我是真,與眾仙合力殺我?guī)煾甘钦妫麚镂液鸵坠纫彩钦?,如今叫我如何相信他的話?p> “不論當(dāng)年怎么樣,現(xiàn)在還請帝君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睙o論如何,現(xiàn)在我絕不能死,即使低聲下氣向他求饒,我也在所不惜,只有活著,我才有報仇雪恨的可能。
“玉鏡,我從未想過要殺你。”他認(rèn)真的看著我說。
“那就多謝帝君不殺之恩。在下告辭。”說完,我不敢再看他,趕緊捏決離開了舊辰山。
回到玄醫(yī)門中,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追來,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剛踏進(jìn)山門就看到易谷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望著前方若有所思,神情有些落寞。
“易谷?”
易谷見我回來立即收了思緒向我跑來。
“師父,你有沒有事?”
“為師無礙?!?p> “可見到那賀子昂?”
“他倒是沒見到,不過卻遇見了故人?!?p> “故人?”易谷不解的看向我。
“對,不敢忘記的故人?!蔽易笫志o緊地握住右手手腕,緩緩地說到。
易谷卻也并未再問,而是安靜地隨我走在回月華堂路上。
“易谷,你三師叔現(xiàn)在如何?”
“并無異常,一直臥在病榻,每次用過藥后就安寢了?!币坠热鐚嵈鸬?。
“那你和他講我要去舊辰山的事,他可有何反應(yīng)?”我接著問道。
“三師叔聽后一直搖頭不語。后來又自言自語說著師父太傻一類的話。”
“沒有叫你來勸我嗎?”王和雅的反應(yīng)讓我有點出乎意料。
“沒有?!?p> “走,你同我去看看你三師叔?!?p> 現(xiàn)在只能親自去探探他的反應(yīng)。
去瓊?cè)A堂的路兩畔種植了密密的翠竹,越入越幽。我心緒難安,一方面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事件的突破口,另一方面,又不愿相信自己是直覺是對的。
到了門口,我有些猶豫,但還是舉手叩門。
“三師弟?”
“門主請進(jìn)?!狈坷飩鞒鐾鹾脱盘撊醯幕貞?yīng)。
我推門而進(jìn),向他的榻邊走去。
“三師弟身體可有好些?”
“門主不必?fù)?dān)心,已經(jīng)好多了,不日便可下榻行走了?!彼粗医又鴨柕溃骸伴T主今日可是去赴了舊辰山之約?”
“沒錯。”
“可有見到那人?”
“何人?”
“素華帝君,凌澈修?!?p> 他竟然提前知曉我會見到凌澈修?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去赴賀子昂的約。你怎知我會見到他?”
“因為,那日賀子昂來找過我,說是他要替一個人約你去舊辰山?!蓖鹾脱啪従徴f道,見我似乎不信,又接著說“那時我很生氣,身體卻又無法自如活動,便質(zhì)問他究竟是替何人約你。他卻說不會傷害你,只是見一面,叫我不要事前聲張,不然就要殺了我?!彼呎f語氣變得越發(fā)懊惱。
“那你怎知那人就是凌澈修?”我有些不解的問他。
“那日易谷告訴我你要去赴約,且不說舊辰山并非凡夫俗子可以攀登的,就是知曉那舊辰山存在的仙魔在世間也并不多。又想到舊辰山是你與凌澈修初見的地方,而且這世間與你有糾葛的仙魔中,也就只有他了。想到這,我就更加確定是他。”
我聽完后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如果真是賀子昂半夜找到他后威脅他,那目的又是什么呢?就算是他想勸我也不一定能做到。今日在舊辰山發(fā)生的種種也甚是蹊蹺??戳璩盒薜臉幼硬幌袷鞘孪攘系綍乙娒?,反而更像是臨時趕到一般。這么仔細(xì)一想,心中不由得冷笑,王和雅果然有問題。
現(xiàn)如今只能先假意相信他的話,然后不動聲色的等著他們的下一步動作,之后再來個甕中捉鱉。
“三師弟你也不必自責(zé)。此事并不怪你,我在那舊辰山確實見到了凌澈修,只是那人是假的而已,并未傷著我?!?p> “假的?”
“嗯,此事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也不必再提,你先好好休息,有事喚易谷就行?!闭f完,我便背對著他與易谷使了眼色,易谷見狀,了然暗暗眨了下眼。
“師父,你也累了一天了,也快早些休息吧?!币坠乳_口說道。
“那我就不留門主了。”
我向他點點頭,起身離開了瓊?cè)A堂。
回到月華堂中,我沏了一壺二月新綠,安靜的坐在桌前品茗??|縷茶香讓我的心漸漸靜了下來。想起今日引我去舊辰山,又幻化一個假的凌澈修來欺騙我,目的何在?之后出現(xiàn)的真的凌澈修,他的眼神讓我不禁感到有些錯愕。
我端詳起自己拿杯的右手手腕,那條淺淺的疤痕讓我心緒愈漸飄遠(yuǎn),竟重新回想起我與凌澈修之間的過往種種。
在我看來,我與他的相遇是緣,不過卻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