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安靜的行宮里有一匹駿馬呼嘯而過,又被它的主人及時勒住,揚著前蹄嘶鳴了一聲。
小丫鬟定睛看去,便見那賀清賀將軍橫跨在高頭大馬上,背后背著一把染血的刀,馬鞍上還橫放著一個身著白襦裙的女子,像是昏了過去。
女子腰肢被襦裙收的細細的,窄窄的腰線極為勾人,小丫鬟順著往下看去,突然“啊”的尖叫了一聲。
只見那素白的裙裾上染了幾團鮮血,紅艷艷的,分外惹眼。
“別吵。”賀清側(cè)頭,一雙眸子凌厲的掃過去,頓了頓,他便抱住昏在馬背上的權(quán)歡翻身跳了下去。
低頭看了眼懷里昏過去的人,賀清漆黑的眸子又氤氳起了柔情。
“將……將軍,是太女殿下讓奴婢出來看看情況的?!毙⊙诀邍肃榈馈?p> “呦,這是怎么了?”蘇甜拎著裙裾從院里走了出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賀清微微頷首:“是臣的私事,驚擾到殿下了,殿下恕罪?!?p> 蘇甜朝賀清擺了擺手,看著被他抱在懷里的清歡:“賀將軍這大清早的,去哪兒染了這一身血。”
小丫鬟眼色不太好,耿直的在背后小聲提醒:“殿下,現(xiàn)下已經(jīng)午時了?!?p> “咳……”蘇甜嗆了口口水。
賀清臉色微暗:“清歡她一個人跑出去,在浮山迷了路,路上碰到一些地痞流氓,嚇暈了?!?p> “沒事吧?”蘇甜若有所思的點頭。
跑了。莫不是這姑娘知道了賀清的想法跑了,結(jié)果半路又被賀清逮回來了。
“不過是幾個市井上的混混,臣已經(jīng)讓人送去臨近的縣衙門了。”
蘇甜不知兩個人是什么情況,漆黑的眼珠咕嚕嚕一轉(zhuǎn),笑著道:“賀大哥,清歡她一個人無父無母孤苦伶仃的,你可別嚇到人家了。”
賀清不傻,哪里聽不出蘇甜話里的意思,他抱著權(quán)歡的手腕緊了緊,鄭重道:“我定是要娶她的?!?p> 殺人了,殺人了……
權(quán)歡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黏濕了頭發(fā),貼在臉上,更襯得小臉越發(fā)慘白。
“作孽啊,這是夢到什么了,嚇的滿頭大汗。”蘇甜坐在榻沿,從旁邊的金盆里撈出巾帕擰干水,隨意的替人擦了擦額頭。
一個清白女兒家,這還昏倒著,而且她也不知道清歡是什么想法,讓賀清抱去終歸于理不合,蘇甜便包攬下來,把人安置在了自己這處。
只是……蘇甜微微擰了擰眉。
她怎么瞧著,清歡這五官隱約像一個人呢,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
到底像誰呢?
蘇甜捶了捶腦袋,突聽得外間傳來一道丫鬟的通傳聲:“殿下,醫(yī)女來了?!?p> 蘇甜收回那落在清歡面上的眸光,道:“請。”
“是?!毖诀邞?yīng)聲,層層疊疊的珠簾被從外掀開,丫鬟引著一名普普通通的女醫(yī)進來。
醫(yī)女穿著白色布裙,盤著簡單的發(fā)鬢,手里提著個藥箱,渾身素凈,連首飾都沒有戴一件,一進來便恭敬的行了禮。
“快來看看這姑娘是怎么了,上午昏過去了,大概是嚇到了,到現(xiàn)在一直沒醒,一直出汗?!碧K甜招手道。
醫(yī)女提著藥箱過來,看了一番方才朝蘇甜行禮道:“回殿下,這位姑娘許是因為之前受了驚嚇的緣故,用拇指掐滅合谷穴,輕輕按揉一會兒便好了。”
蘇甜不懂人的穴位,便揮手道:“你做吧,不必和我說?!?p> 醫(yī)女領(lǐng)了命,粗糙的拇指輕輕壓住權(quán)歡手背第一、二掌骨之間,有力度的按揉著。
“救命,救命?。 碧稍诖查降臋?quán)歡突然驚坐起來,喊出來的聲音透著絲絲啞意,眸子里滿是驚恐的神色。
權(quán)歡大口喘著氣,眼前仿佛還能看到那歹徒被一箭射穿了肩膀,又被賀清砍了一刀,鮮血直流的樣子。
蘇甜揮手讓醫(yī)女退了下去,看著權(quán)歡:“怎么了,清歡姑娘做了噩夢?”
“……太女殿下?”權(quán)歡這才慢慢回神,意識到自己不是在那片小樹林里了,而是在浮山下的行宮里:“我……民女怎么在這兒?”
“唔,你在外面昏了過去,賀將軍方才把你帶了回來。”蘇甜道:“現(xiàn)在可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權(quán)歡搖了搖頭,掀了被子便要爬下床施禮:“民女失禮了……”
蘇甜忙按住了她:“快躺著吧,你救了駙馬,便等于是救了我,說起來,我還要喚你聲恩人呢?!?p> “殿下折煞民女了,民女萬萬擔(dān)不起殿下這恩人二字,況且民女也并沒有做什么?!睓?quán)歡啞聲道。
“不說這些,我心底都明白?!碧K甜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現(xiàn)在你好好休息才是正事?!?p> 權(quán)歡哪能安的下心休息,她吐了一口氣,慢慢開口:“賀清……賀將軍呢?”
她昨天晚上從行宮跑了出去,本來想趁夜走,誰知在后山的小樹林里迷了方向,天亮?xí)r遇到了幾個地痞流氓。
有個人被后來的賀清一箭射穿了身體,那黏稠的污血濺的到處都是,后來她就失去了意識。
“賀清被我罵了一頓,攆回自己住處了?!碧K甜眨了眨眼,突然傾身湊近了權(quán)歡,壓低聲線道:“那廝是不是和你說了什么渾話了……嗯?不過賀大哥這人耿直,也沒什么彎彎腸子,可能有時候不懂女孩心思,可他脾氣好,家世也清白,又是少年將軍,以后前途無量,倒還算是個可以托付的良人?!?p> “殿下……”聽的蘇甜這一番做媒似的話,權(quán)歡連頭都不敢抬了十指攥的緊緊的,雪白的耳根染上了一片艷麗的紅。
“害羞了?”
權(quán)歡搖頭:“殿下莫再說了,這婚姻大事自當(dāng)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怎可私自罔議呢……”
蘇甜握住她的手,直白的問道:“你不喜歡賀清這樣的嗎?他生的挺好看的,人也老實,你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嗎?
權(quán)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更磕磕巴巴的了:“我……他,他……殺……殺了……”
“莫慌,沒殺,沒殺?!?p> 看著權(quán)歡眸子游離,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模樣,蘇甜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