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姑娘無礙吧?”蘇甜問。
“太女殿下。”清歡微微搖了搖頭,垂了下頭,聲音細軟,頓了一下,又看向權珒,纖長的睫毛微顫,“駙馬爺?!?p> “來,”蘇甜拉過清歡的手,將她拉到身側,“委屈你了,看來是本宮這媒人當?shù)牟环Q職,清歡姑娘純良溫婉,倒是賀家不堪良配,清歡姑娘不若跟本宮回了沈府,待日后本宮定再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殿下!”賀清猛的抬起頭。
“我看賀家今日之舉是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了,這牛不喝水,本宮也不喜歡強按頭,不如婚事便就此作罷,不過賀家上下都拿本宮的話當耳旁風,本宮定要稟明父王,看父王如何定奪!”蘇甜掃他一眼,暗中朝他使了個眼色,臉仍舊冷著。
此聲一出,室內一片寂靜。
躺在榻上的老夫人的呼吸越發(fā)急促。
說罷話,蘇甜轉頭看向權珒,眸中帶笑:“清歡即是駙馬的救命恩人,駙馬看如此處理可好?”
權珒勾唇,慵懶的找了處椅子坐著,悠悠道:“殿下決定便好,我都聽殿下的。”
蘇甜想了想:“我千秋適婚的好兒郞多的是,清歡是駙馬的救命恩人,少君的義姐,當朝太師的義女,什么人配不了?”
那頭榻上,突然傳來一道呻吟,老夫人咳喘著坐起身,手捂著心口,神態(tài)迷離,像是剛剛轉醒的樣子。
一旁的人剛忙圍上去,賀清也快走了兩步:“娘,您醒了?”
老夫人撐著床看了一圈,瞧見了蘇甜兩個,連忙就要下床見禮,身子軟軟的,像是沒什么力氣的樣子。
蘇甜看了一眼,腳下沒動:“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就躺著吧?!?p> “咳咳,老婦多謝殿下體恤?!?p> “來,清歡,來我這邊?!碧K甜過去拉了權歡的手,觸到清歡手上那只絞絲鐲,心下便更加軟了幾分:“既然老夫人身體無礙,這新人本宮便領回去了,省得在此惹人眼?!?p> “不,不,不能走?!崩戏蛉松n白著一張臉,叫起來也是中氣十足的,若不是被人扶住,這兒都要下床搶人了。
蘇甜走過去將人扶住,按回去:“老夫人可快躺下,這么多人看著,若再出了什么差錯,倒是本宮的不是了?!?p> “不會了,不會了,老婦不過一時中了暑氣,現(xiàn)下已經(jīng)大好了,殿下您看,今日可是算好的吉利日子,這定好的喜事萬萬耽誤不得啊。”
“老夫人此言差矣,好好的大喜之日鬧成這樣,賓客也散了,吉時也過了,這親本宮看是結不成了,不知清歡姑娘意下如何?”蘇甜話音一轉,看向權歡。
老夫人也急切的看過去,欲說還休。
權歡垂眸:“但憑殿下做主?!?p> “好,”蘇甜沒再看老夫人,而是看向賀清,“人本宮便領回去,旨意也不做數(shù),這個媳婦賀家若還想要,便自己想法子罷,沈家若沒意見本宮絕無二話,不過今日事情鬧這么難堪,倘若沈家真追究起來,本宮也是沒法插手的?!?p> “……臣送殿下?!?p> 一邊是未過門的妻子,一邊是年邁的老娘,賀清一個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蘇甜來鬧這一場,才算打破了僵局。
“駙馬?”蘇甜回身,一場戲唱完,還不忘去尋一旁喝茶閑坐的權珒。
“走?”權珒撣了撣袖子上不存在的塵土,懶散的站起身。
“嗯,我們回宮。”
將軍府諸人起身恭送,被賀清攔了:“你們留下照看老太太,我送殿下?!?p> 老太太“病倒”著,這個家里自然是賀清說一不二了,雖然他平日里不管事,但是一句話說下去,倒沒人敢置疑什么。
一行四人前前后后往前院走去。
與權珒一起走在前面的蘇甜豎著耳朵,依稀能聽到身后賀清帶著愧疚的聲音。
聲音很低,接近耳語的地步,能完全聽真切的也就只有他身側的權歡了。
聽他說著,權歡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雙手絞著,一副我有滿腹委屈,但我不說的模樣。
見狀,一旁賀清更加焦急起來,那曾經(jīng)充斥著殺戮的眸子里充斥著滿滿的心疼:“歡歡,的確是我不好,我沒想到那么多人準備的也不充分,讓你受了委屈,這樣,你打我罵我吧……”
看看人家的認錯態(tài)度。
蘇甜偷摸勾了勾權珒的袖子,權珒低頭瞧了她一眼,沒說話。
聽著不過癮,蘇甜止不住側眸往后偷瞄了一眼,瞥見了權歡眼底淺藏的笑意,她又拉了拉權珒手腕,眸子往后一點,示意他看。
后邊那位美人胚子聰慧的緊。
今日是她的親事,如今搞成了這幅模樣,不知有多少人會在背后說閑話,可她卻不哭不吵不鬧,不與賀府的人爭,也不讓守著孝道的賀清夾在中間為難,著實冷靜的厲害。
忍一時的委屈能換來長久的安寧,讓賀清自覺愧對于她,以后豈不是更對她容忍三分。
這其中道理,蘇甜也是慢慢才反應過來,如果換做是她自己,置身于這種情景,未必考慮的這么周全。
賀清長年在外,將軍府能有個手腕厲害的主母比有一個徒有美貌的的主母要好太多。
“沒想到是我倒是看走了眼,誤把那玫瑰當成了無刺的嬌花,不過這樣也好?!碧K甜低聲道。
權珒面色嚴肅:“殿下又有什么算計?”
“說算計太難聽了。”
“深謀遠慮?”
蘇甜這才笑了:“算不上,不過是考慮到千秋的以后,提前籌劃一下,免得……”
權珒打斷她,神色自若:“若是千秋的國事,殿下便不必說了。”
蘇甜心口突的一窒:“我沒有要防你的意思?!?p> “殿下還是防著我的好?!?p> 蘇甜停了步子,攥緊雙手,壓著聲音:“你這是什么意思?”
“殿下,怎么了?”身后不遠不近跟著的兩人見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不由也止了步子。
權珒頭也未回:“去外面侯著?!?p> 這里……是他家吧?
賀清愣了愣。
倒是權歡先反應過來,口中稱是,盈盈行了一禮,身形窈窕纖細,姿容溫婉大方。
賀清這才反應過來,拱手稱是:“臣先行去替殿下和駙馬備好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