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珒纏的是剛好的松緊,但耐不住蘇甜不停地掙扎,那裹住她的單子越纏越緊。
蘇甜把自己裹的纏的喘不過氣,驀地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片黑暗的景色,還有身旁人清晰均勻的呼吸聲。
蘇甜有一點的起床氣,可她被單子裹的連個手都抽不出來,無從報復(fù),氣不過的揚起脖子,用腦袋去撞權(quán)珒的額頭。
咚的一聲。
似乎用力有些猛了,蘇甜不知權(quán)珒醒沒醒,反正她是眼冒金星,眼前的一切都跟著轉(zhuǎn)啊轉(zhuǎn)。
權(quán)珒撫著額頭睜開了眼,看了眼睜著一雙大圓眼的蘇甜,“……你晚上睡覺不老實,你知道嗎?”
蘇甜吶吶搖頭:“不……不知道……”
她都睡著了,上哪兒知道去?
權(quán)珒將單子微微給她解開了些,突然掀開紗簾,翻身下了榻。
權(quán)珒在榻邊的木施上拿了外衫,慢條斯理的系好繩結(jié)。
蘇甜仍舊動彈不得,只能探頭探腦的往權(quán)珒的方向行瞄,“你怎么起來了呀……天還沒亮呢……”
權(quán)珒穿好了外衫,隨意披了件大氅,腳下踩著蘇甜親手做那雙鹿皮靴大步走了出去。
殿門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吱呀”的響聲,外間小屋里守夜的九里香頓時驚醒了過來,“駙馬爺,駙馬爺可是有吩咐?”
“你在這兒?”權(quán)珒看到外間突然冒出的九里香,微微挑了下眉,淡淡道。
九里香垂首站著,眸子看著地面不敢抬起,單獨面對權(quán)珒,不知道為何,讓她隱約有種壓迫感:“……奴婢覺得駙馬爺大概不喜歡太多人靠近身側(cè),但又實在怕殿下和駙馬爺夜間會有什么吩咐,便擅自和離草商量了先輪流守夜?!?p> 權(quán)珒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吩咐道:“去尋些安神香進殿點上?!?p> “……是,奴婢這就去?!?p> 九里香身上未曾帶這些東西,現(xiàn)下跑回崇仁殿取也肯定不行了,最后還是去找了秋去她才順利拿到安神香。
有條不紊的在室內(nèi)燃了香,蓋好香爐的蓋子,九里香輕手輕腳的去挑油燈。
“不用了,下去吧?!?p> “是,奴婢告退?!本爬锵銘?yīng)聲,又靜悄悄的關(guān)了房門退了出去。
一股淡淡沉香味道徐徐在室內(nèi)散開,本就犯困的蘇甜老老實實又睡了過去。
權(quán)珒在榻邊坐了一會兒,見蘇甜睡熟了不再來回翻身折騰,他這才放下心,將裹住蘇甜的單子微微松緊調(diào)了調(diào),讓她盡量睡的舒服些。
頭一天睡了個好覺,次日清晨蘇甜神清氣爽的醒了。
因為她肩膀上受了傷的緣故,千秋王特意免了她七日不用上早朝,由沈逍替著。
沈逍已經(jīng)算是后宮的人了,這事說來并不合規(guī)矩,但是是千秋王親自下的令,也沒人敢置喙,蘇甜一直覺得沈逍像是她父王那邊的人,可有時候,她又覺得似乎不太像。
蘇甜抬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將自己在錦被下縮成一團,懶得去思考問題。
有些事,想的太透徹,反而會難過。
她的父親,千秋的王,看似對她千般寵萬般愛,給了她至高無上的位置,卻并沒有完全信任她。
所謂的家國天下,永遠還是天下在前,國次之,最后才是家,大概一切涉及到權(quán)勢地位的東西,都會將血脈的力量沖淡。
不顧她意愿的安排聯(lián)姻,在她身側(cè)安插眼線,刺殺她的駙馬……一件件事堆積起來壓的蘇甜喘不過氣。
可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在她未坐上太女的位置之前,她還擁有一個家……
明明這個位置是強塞給她的,不是她搶來的,到頭來,卻還是被猜忌防備。
……
“殿下醒了?!睓?quán)珒似乎剛從外面晨練回來,推門進來,動作間夾雜著一股涼氣撲面而來。
蘇甜瞇了瞇眸子,懶洋洋的往溫暖的被窩里鉆了鉆。
“起來了?!睓?quán)珒微微用力壓住她的被子,不讓她往里鉆。
“冷……”蘇甜白皙的指尖攥著被角不放,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圓溜溜的眸子硬是瞪出一層水霧,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權(quán)珒嘆了口氣:“多睡一會兒倒也沒什么,但現(xiàn)下時候不早了,再晚會兒,殿下起來便可以直接用午膳了。”
“好吧,我起,我起。”蘇甜掙扎了一番,慢騰騰的從暖洋洋的被窩里鉆了出來,冷熱交替,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乖?!睓?quán)珒細心的在她肩頭搭了件大氅。
“來人?!?p> 轉(zhuǎn)瞬,便有幾個端著金盆的宮女自外間而入。
他們是崇仁殿的人,早便在外面站著,若按了往日早要喚太女起床的,但今日要進去時得了駙馬吩咐,便一直等在了門口。
蘇甜揉了揉眼睛,看著排列成一排的人,微微提高了一點聲線:“今日便算了,以后若我不在崇仁殿,你們便不必隨身伺候了,在凈室備好熱水便是。”
“是……”
她知道權(quán)珒不喜歡太多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大概是幼年的事養(yǎng)成的習(xí)慣,權(quán)珒喜歡獨來獨往,他的生活里能容下一個她就已是不易。
洗漱完,蘇甜被九里香扶著去屏風(fēng)后面換了身淡粉色的錦裙。
錦裙領(lǐng)子邊綴著一圈雪白的狐毛,裙擺層層疊疊的,繡著不知名的鳥和花,很有活力。
一直穿深色的宮裝,許久沒穿這么鮮嫩的顏色,一時竟讓她有些羞怯:“這衣服……阿九你怎么給我拿了這衣服……”
“很俏。”權(quán)珒揮手讓九里香下去,拉著蘇甜在梳妝鏡前坐下,兩下拆開了她散亂的發(fā)鬢,抬手輕輕一挽一壓一別,將她的頭發(fā)用那支素凈的佛手簪挽起。
“你莫哄我?!碧K甜歡喜的摸了摸發(fā)鬢,伸手又去拉衣領(lǐng),白凈嬌俏的小臉皺的像老太太一樣:“這衣服好生奇怪,這顏色是小姑娘們穿的吧……”
權(quán)珒笑:“這話說的,好似你已經(jīng)七老八十了?!?p> 蘇甜嘆了口氣,帶著滿面滄桑道:“我老了……唔痛……”
話剛說完,腦袋就被權(quán)珒用曲起的指節(jié)給敲了一下。
“阿珒,我得去一趟沈家。”說這句話的時候,蘇甜內(nèi)心是有些緊張。
果然,權(quán)珒俊俏的眉眼微微一凝。
蘇甜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