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對不起
張雨卿將車停在會議廳前的地面停車場,咯噔著一路小跑地往會議廳趕,一路亮白,穿過綠蔭校道,總給人光風霽月般的享受,自從上次被襲后,再也沒見她穿過高跟鞋,一雙米白的平底鞋讓她跑起路來格外的輕松,她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大學里,引起了不少的轟動。
與她擦肩而過的女學生對身邊的同伴驚呼著:“那不是上次來我們學校演講的雨卿師姐嗎,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好想跟她合個照?!?p> “走走,我們跟過去看看”,她拉著同伴的手就跟在后面跑。
在會議廳的樓梯口處,她被跟過來的學生里外三層圍住,要她簽名,要她合照,鬧哄哄的,剛開始她還能擠出點笑臉,很快潛意識里的恐懼翻覆,迫使她連連倒退了好幾步,直被逼到墻角里。
突然,一雙手越過人群,拉起她的右手,把她從人群中解救了出來,手掌傳來的溫度熟悉踏實,她毫無設防地仍由這力量牽引著她往前,奔向那無妄的紅塵世界。她抬頭望向牽引自己向前的背影,風在耳邊絲絲繞繞,自己宛若遁入了縹緲的虛無中,追著這個渾身散發(fā)著生命張力的追光少年,他的背影竟然跟那個蟄伏在她夢魘里的背影重疊了,她全身如過電般震動不已。
兩人避開了學生的追堵,付子杰一個矯健靈活的側(cè)身,竄進了半遮掩的會議廳大門,他拉著她穿過門縫進入了昏黃空曠的會議廳,他背坻著墻壁,雙手緊緊地將她錮在懷里,他的鼻翼,眉宇間微微冒著汗珠,大口地喘著氣偏過頭側(cè)耳仔細傾聽著門外的動靜,聽見斷斷續(xù)續(xù)地腳步身由遠至近,再由近至遠,逐漸消失在樓梯口。張雨卿瞇著雙眼,黑暗里只覺得自己冰冷的身心被暖意團團圍住,她不再是孤獨無依的。
鼻息里送來淡雅而熟悉的體香,讓她擁躉的胸疏解了不是,迷醉,迷醉.....她的手用力,往他懷里鉆去,鼻翼用力地嗅了嗅。付子杰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低頭直愣愣地盯著她的動作,回抱他的手更有點放肆地加大了力度。
他突然咯咯地笑出了聲,驚醒了貪戀之狀的她,轟然間,她將他用力地推開,像受驚的兔子掙出了幾步遠,腦里漿糊一般地混亂:”我剛才到底在干什么“。臉色白一陣紅一陣。
”雨卿,你是不是很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剛才見你像小狗一樣在我懷里竄動,鼻子往我身上嗅?!?p> “是不是很好聞,要不我走近些,再給你聞聞”,他突然跨了過去,低眉間喜笑著說。
“我,我.......離我遠點“,像是心底里的那些小心思被窺伺個一干二凈,她窘迫無措,手腳都無處安放。
”雨卿,你.....是不是......“,灼灼的眼眸里,她不安的表情不斷地被放大,他正中其事地俯身靠近她。
“有那么點喜歡......我”,他嘴角扯著,眼里含笑,她越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他越是故意扯開她為自己拉起的遮秘布,她不懂感情,不理解自己的內(nèi)心,他就讓她懂,讓她正視自己,他不能再這樣黏黏糊糊地跟她玩了,他等不及。
她瞳仁瞬間放大,大得仿佛要吞掉昏暗里的一切,覺得自己被僭越了,惱羞成怒,她伸手就要掃過他皮厚的臉面。
他賊笑地伸出手,握住她的腕,道:“欸,是不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沒有的事“,她憤憤然甩開他的手,冷著臉,別開眼神,質(zhì)問他:“你約我來到底故意的還是真的查到了什么”?就準備等著他說什么也沒有的時候,上前甩他一個巴掌然后凌然地離去
他看著她,故作委屈地說:“我的好師姐,你竟然不相信我,傷透了我這顆弱小的心靈了”,他眨著眼,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雨卿看了他一眼,深呼了一口氣,訕訕地道:“你們不要對我太好,這種好讓我很不適甚至感到窒息”
“而且,我不想你們?nèi)魏我粋€人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我張雨卿承受不起?!彼穆曇粲行┻煅?,在諾大空蕩的會議廳里,她冰冷的,拒人千里的氣息如肅殺的寒風。
他胸口像是被突然而降的大石壓住,呼吸沉重不爽,激動地說:“雨卿,你不要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冷樣子,為何你不嘗試著打開那扇門接受別人的好,或許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就是一個互相需要,彼此取暖的關(guān)系?!?p> 雨卿睜著眼看他,瞳仁里靜得如一潭死水,黑暗如影隨形裹挾著她,將她死死地困在那旮旯里,她已知了任何的氣力,尋找殺害父母的兇手或許是她唯一直面陽光活下去的勇氣。
兩人對峙了許久,各自的情緒平緩了些,她才問:“你查到云科什么信息了”?
付子杰瞬間明白,張宇彬花了幾年的時間去嘗試打開那扣得緊緊的那扇心門,又豈是自己一朝一夕所能改變,但他對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還是抱有信心的,畢竟張雨卿因他而發(fā)生了許多變化是事實,只是她自己全然不知而已。
他落荒似地轉(zhuǎn)身走向舞臺,她濕潤著雙眼瞧著他趔趄的動作,喃喃自語地說:“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能接受你的這份情誼”。
他一手撐著過胸的舞臺,一躍而上,像只身手敏捷的豹子,走到講臺前啟動電源,屏幕閃現(xiàn)出一張標注著各種眼顏色字體和標簽的表格。
”這是肖瑞近兩個月的行程表“,張雨卿雙眸緊緊地盯著。
他站在舞臺中央,面對雨卿繼續(xù)說:“這家伙挺狡猾的,簡單的大數(shù)據(jù)還真找不到他的信息,這是我近兩天讓我們的團隊黑進他的個人電子設備和追查篩選大量的數(shù)據(jù)才確定了他近兩個月的行蹤?!?p> “雨卿,你看紅色部分的內(nèi)容,上個月他分別在15日和28日搭乘他的私人飛機去過洛杉機。”
雨卿揚起下巴,看向付子杰手所指的內(nèi)容,說:“我記得在我媽媽的筆記本里看到,這兩天他們都和肖瑞見過面?!?p> “但是,在林博士和張博士遇害的那天也就是8月8日那天及前后幾天,行程表里顯示他那幾天都在泰國參加泰國皇室舉行的會議,并沒有去洛杉磯的行蹤,而且這段時間他接觸的人里和通話內(nèi)容都是正常的商務交往”,付子杰接著說。
“那您的意思,是我父母的死可能跟他沒有關(guān)系?“雨卿問,
“不,并不是,你看這”付子杰移動電子光棒,紅色的點停在了一行藍色的字體上面繼續(xù)說:“我們黑進他的通話設備,但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原本我也以為可能尋找錯了目標。但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助手在8月1日的時候聯(lián)系過一個叫獵犬的人?!?p> “獵犬?他是什么人?”她急忙問,
付子杰按了一下電子光捧,這時屏幕閃現(xiàn)了一個頭像,他說:“這個就是獵犬,是一名退伍特種兵,是國際上的頭號殺手”。
”我實在想不通,一個成功的,名聲在外的正經(jīng)商人,有什么理由讓他需要見一個頭號殺手,除了買兇殺人。“
張雨卿斂目收神,緊拽著拳頭,問:“他難道就是肖瑞買通殺害我父母的殺手?!?p> “聰明,這個獵犬從8月3日呆在洛杉機,直到8月9日的早上8點才搭乘飛機離開,最后消失在金三角地帶”,付子杰緊蹙劍眉說到,光打在他的英挺的側(cè)臉上。
”但這段時間里,他除了日常的游玩之外,我們并沒有找到他有什么奇異的行蹤“。
“或許,我們將這些情況反饋給警方,由他們追查下去“,雨卿說著,瞳仁亮了亮。
”NO,警方的動作太多,很容易就會引起他的注意,怕打草驚蛇“,他說。
“那難道我們就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嗎?”雨卿痛苦地嘀咕著。
“雨卿,我們還是伺機再動,待我們這幾天暗中查清楚肖瑞的舉動,再從長計議,我計劃著這段時間會去云科集團查探一下,密切跟進這個肖瑞?!彼参恐f。
“夠了,子杰,你們已經(jīng)為我做的夠多了,就到此為止吧,不要再繼續(xù)冒這個險了”
”雨卿,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另有打算還是......“
‘嗯,總之,到現(xiàn)在為止,你們不要再插手這事了“她道。
他看著她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慌忙朝正準備開門走出去的她說:”雨卿,你是不是打算一個人行動,不行,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你一個人對付不了她,聽我的?!暗阶詈笏_始暴躁不安。
張雨卿收回剛要踏出的前腳,轉(zhuǎn)身說:“放心吧,我知道我該怎么做”,說完便拉開大門,刺眼光射了進來,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光里,付子杰瘋一般地跳下講臺沖出門口,卻被剛好路過的李主任擋住了去路。
“子杰,太好了,省得我到處去找你,校長有事要你去他辦公室一趟,你趕緊跟我來?!崩罱淌诔吨氖种饩屯鶚窍伦撸?p> “欸欸,主任,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能不能遲點再去找校長”,付子杰沖他笑著央求,想掙脫他的手。
李教授干脆用上雙手,架著他往前,瞇著雙小眼睛,賭氣說:“哼,我前兩天就已經(jīng)跟你說,你就老好好地敷衍我,我知道你不愛去校長那,但你要是不去,李校長就總是來煩我?!?p> “嘻嘻,我這不是前兩天有事請假了嗎?我答應你,等我今天辦完事,明天一定找校長?!备蹲咏苓呎f使勁掙著。
李教授斜睨的眼瞧他,道:“我信你才怪”,他就這么扭著付子杰的雙手,兩人推搡著走在校園道上,人來人往,再加上付子杰這個樹大便容易招風,著實是引起一路上的不少轟動。
“唉唉,教授我跟你走就是了,你松開一些,這樣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的,有損您老人家為人師表的儀態(tài)“,付子杰道
“哼,我就是豁出去這老臉了”,李教授惱怒道,兩人引起路上的女生蜂擁而至的尖叫聲。
李教授鼓著腮幫子,氣惱地對周圍的學生說:“你們這些女娃能不能有點半分女孩子樣,別見到個帥哥就兩眼發(fā)光,要是學習上有這熱情恐怕我們科研上好幾個臺階了”,學生們笑倒一片。
“校長,人我給你帶到了,沒我什么事,我就去忙了啊?!崩罱淌诩苤搅诵iL室里才松手,對著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說到。
“好,麻煩李教授辛苦你了”,校長溫和地笑著,一個典型的南方男人模樣。
李教授瞪了付子杰一眼示意他乖些,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呵呵,李校長好“,他笑著朝校長打了個招呼。
“子杰啊,我找你來也沒什么,就是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李校長站起來說。
“校長,您請說”,付子杰正襟頷首地聽著,往日的不羈收斂了不少。
“是這樣的,我聽說你們實驗室有一塊K隕石是吧”,校長故意問。
付子杰看著他一臉胸有成竹的表情,知道他是明知故問,便說:”額,關(guān)于實驗室的事,校長為何不直接問李教授“。
”呵呵“,校長摸了摸下巴,尬笑幾聲,繼續(xù)道:”子杰啊,你知道李教授這人太古板,不好溝通,校長我就麻煩你幫個忙了“。
他約莫猜到校長的意圖,笑說:“不知校長這么問是…..”
“額,也沒什么,就是我有個專家朋友,對這塊隕石感興趣,想借來研究研究,子杰要不你…..”校長有幾分心虛,手指掛了下下巴。
付子杰會意一笑,插上話說:“校長,我們還在研究的階段,恐怕不方便外借,再說了,李教授要求我不能擅自挪用這塊隕石,校長,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幫不了這個忙?!?p> ”對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一個實驗還在進行,得回去看看,若是發(fā)生意外,把實驗室炸了就不好了”,未等校長的回復,他拔腿便跑了出去。
路上,心想:“什么專家朋友,估計又不知是哪個老板請我們這個校長來當說客的,教授可別怪我了,誰叫你把我拽到這邊,那就麻煩你多跟校長周旋周旋了”,他壞笑著,臉上泛起一股老成的狡黠。
校長見說不動付子杰,隨后軟又磨硬泡地跑去跟李教授說,當然最后也沒辦法說動李教授,最后李教授干脆找了個借口“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