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倒塌，這個消息傳的滿宮皆知。上乾殿內(nèi)端木佑震怒：“誰能告訴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穆寧已經(jīng)去查了?！敝赜鸬?，“陛下稍等幾日便能有結(jié)果?！?p> “睿王呢？睿王和白將軍如何了？”
“回陛下，睿王和白將軍都送回各自府里了?！辈拐f。
“他們傷勢如何了。”
“白將軍是輕傷，可，可睿王殿下就……”伯庸不敢說了，人找到的時候渾身是血。
“說！”
“睿王殿下傷勢嚴(yán)重，如今太醫(yī)全部都去了睿王府了，陛下放心睿王殿下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端木佑握住了拳頭道：“叫太醫(yī)全力診治，要用什么珍貴的藥材不用來回稟了，阿淵他還不能死……”
端木淵做了一個很長夢，夢里自己的父母尚在，他還是封丘的七皇子。沒有上乾殿的宮變，端木淵平安的長大。春日里和三兩好友結(jié)伴到京郊騎馬馳騁，夏日里枕在自己母親的膝蓋上，吃著冰鎮(zhèn)的鮮果乘著徐徐涼風(fēng)，睡上好一個午覺。秋日里，和端木嗣趴在椒房殿的灶臺前等著剛剛出爐的蜜糕，兩人握著滾燙的糕點從右手扔到左手，燙得滿嘴還是笑的合不攏嘴。冬日里，自己站在皇宮里的雪地里練劍，洋洋灑灑的白雪落在劍刃上，用力一揮在空中劃出一片如彗星一般的尾巴。那年也許是十八歲，睿王府里紅燈籠高高掛起，端木淵牽著自己心愛之人的手跨入王府的大門。那姑娘很是緊張，成親時手心里都是汗。端木淵附在她耳邊說：“別怕?！蹦枪媚锇l(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起來。除去掩面的婚扇，端木淵見到的那個姑娘，杏腮桃李，顧盼流連，嬌羞的連耳根都紅了，這個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白沐辰。這本該是一個王爺該有的一生，然而現(xiàn)實里端木淵能活到今日已經(jīng)是萬幸了。
端木淵的混身上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樣，動彈不得。耳邊混亂不堪，四下伺候的人進進出出，活生生的將他從夢里拖了出來。襦衣半敞，端木淵的胸前纏著繃帶，纖長的頸項搖擺著，似夢非醒一般。端木淵攥著床單，那一身的疼痛也許只有斷氣了才不會再疼了吧。夢境里鋪天蓋地的喜慶之色頃刻間變成血腥四濺的上乾殿。端木淵一身喜服站在上乾殿內(nèi)，地上躺著的是自己父母的尸體，還有梁夫人、穆寧的……端木淵慌亂至極，那一張張死不瞑目的臉印刻在他的眼里。端木佑身著龍袍一步步靠近端木淵，他一字一句的告訴端木淵：“你早就該死了。”端木淵被人團團包圍起來，這些人皆是當(dāng)年害了張家的罪魁禍?zhǔn)?。他們步步緊逼，直至最后端木淵退無可退，亦如當(dāng)年一樣坐在上乾殿的地上瑟瑟發(fā)抖。
端木佑的身后走出來一個穿著喜服白沐辰，她輕揚起嘴角笑語道：“殿下……”端木淵詫異的看著白沐辰，那不是白沐辰往日里的笑容。白沐辰露出一排皓齒，慢慢靠近端木淵，朱唇輕啟：“殿下，我送您上路！”說著，白沐辰將玄刀刺進了端木淵的胸膛，鮮血濺在了白沐辰的臉上，就像當(dāng)日她殺了帝鱷時的決絕一般，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
“啊……”白沐辰亦是從夢境里醒了過來。
“小姐，您可算醒了。”紅燭趴在床前道。
白沐辰記得自己好像在皇宮，然后再一睜眼就回了屋子。白沐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依稀記得自己的臉頰上應(yīng)該是沾上了血。額頭上腫起來包生生的疼，白沐辰記起了祭臺倒塌的那一幕，端木淵用身子護著自己的模樣白沐辰記得清清楚楚：“睿王殿下呢？”
“聽老爺說是送回府了。”
“他怎么樣了？”
“聽說已然無妨，太醫(yī)們都從王府里撤了出來，想來應(yīng)該是沒事了?！奔t燭拿著帕子擦掉白沐辰額頭上的汗，“小姐，您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白沐辰盤腿而坐，捂住了面龐道：“我做了個夢……”
“是不是噩夢啊，您這臉色真是不怎么樣。”
白沐辰抱起了膝蓋，下顎擱在膝蓋間說：“我夢見我，我在上乾殿，殺了……殺了睿王殿下?！卑足宄綍灪鹾醯?，一遍一遍用手抹著自己的臉，再三確認(rèn)沒有血跡才安心下來。
“這事得查個水落石出！”上乾殿內(nèi)太皇太后震怒，殿內(nèi)之人包括端木佑在內(nèi)都不敢多言語半句，“我的淵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哀家定饒不過你們?！碧孟掳俟倭至?，太皇太后十?dāng)?shù)年不出后宮大門，今日若是無天大的事不會坐在這朝堂之上：“這好好的祭臺怎么就會倒下了，誰能給哀家一個說法！”太皇太后拍著椅子道。
“啟奏太皇太后，微臣大理寺少承有奏?！蹦聦帍娜巳豪镎玖顺鰜恚凹琅_倒塌一事微臣已然查出點眉目?！?p> “穆愛卿請講?！倍四居拥馈?p> “啟奏陛下，太皇太后，此次祭臺倒塌是因為在修筑時用了以次充好的木梁才導(dǎo)致的?！?p> “以煦，這是怎么回事啊？”端木佑問。
“回父皇，兒臣不知?！?p> “這祭祀一事是由二弟督辦的，如今出了事你倒是說不知道了，二弟這督辦的差事是怎么做的？”端木秉煜說。
“父皇，太祖母，這祭祀一事還未查清是怎么回事，不能全怪二哥呀?！倍四久鞒跽f。
“父皇恕罪，兒臣真的不知道?！倍四疽造阏f著便跪到了地上。
“修筑的木梁以次充好，你身為督辦都在做些什么？”端木佑說。
“陛下，此事雖然是二皇子負(fù)責(zé)，可是戶部、工部、吏部、禮部，四部承辦，與此事也脫不了干系?！标P(guān)晏的聲音從人群里冒了出來，“這吏部舉薦修筑商，戶部核審資質(zhì)，最后由工部和禮部驗收工程，這中間誰出了亂子可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撇干凈的?！?p> “父皇明鑒，李大人前幾日就被父皇免了差事，與此事必然無關(guān)啊?！倍四疽造阏f。
“既然如此，那這責(zé)任就在其他三部那兒了?！?p> “陛下明鑒，微臣復(fù)審時，那修筑商呈交上來的文書寫的清清楚楚，沒有一絲貓膩微臣才覺得可靠，于是就批了定金給他，誰知道他在施工之時竟如此膽大妄為，做出這偷天換日之事來?！蓖醭珊凸蛟诘厣险f。
“修筑之時所有搭建的材料都要工部核實確認(rèn)，工部主司魏宵作何解釋？”端木佑斥責(z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