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當(dāng)著眾人面前的羞辱之后，白沐辰依舊氣定神閑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般。有些看笑話的人早就在心里譏笑的樂開了花。
“好了，婉婉。時辰到了該送岳父大人走了?！?p> “釘棺！”小廝高聲道。
幾名男子拿著好幾寸長的釘子上前，在魏宵的棺材上一錘一錘地敲擊。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魏婉婉的心頭，扎的鮮血淋漓，悲的痛不欲生。
“爹……不要……不要……”魏婉婉顧不得要在白沐辰面前討回公道，甩開的婢女，撲向魏宵的棺材，“不要釘，不要釘了……我求求你們。”
靈堂內(nèi)回蕩著魏婉婉的嘶吼聲：“不要……爹爹，不要走，不要走?！贬敼字蟊闶瞧痨`出殯，魏宵就算是真的離開魏婉婉了。
“拉開她。”端木秉煜說。
“起！”小廝道，“出殯?！?p> 民間有一種說法，盆摔得越碎，死者轉(zhuǎn)世便能越順利。可魏宵走的時候，魏家已經(jīng)沒有男丁替他摔孝盆了。
白沐辰退至一邊拱手道：“魏大人好走，一路順風(fēng)?！?p> 有人惋惜；有人無動于衷；有人則是因為自己又把柄在魏宵手上，他死了自己才能安心坦然。眾人神色各異地看著魏宵的棺材離開魏府。
如此壓抑的地方白沐辰一刻都不想多待：“諸位，白某家中還有些雜事要處置，就先告辭了?！卑足宄?jīng)_著四下的人行禮道。
禮閉，白沐辰迫不及待地跨出了魏府靈堂的大門。
“阿辰……等我一下?！?p> 端木嗣走了沒幾步，身后便傳來一個聲音：“你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p> “七哥，你沒看見阿辰那樣子嗎，我怎能安心她一個人。”
“嗣兒，聽睿王殿下的?！背淌迮闹四舅玫募绨虻?。
走在大街上，白沐辰腦海里全是魏婉婉那張悲痛欲絕的臉。仔細(xì)想想，魏家父子的死和自己都脫不了關(guān)系，白沐辰為了護(hù)住自己的家人害的魏婉婉家破人亡也是事實。
白沐辰明明知道誰是幕后真兇，但卻要為了“權(quán)衡利弊”而緘口不言，眼看著兇手逍遙法外，冤者不得昭雪。如此行徑，與幫兇無異。
光明磊落的一朝將軍，世人眼中的英雄，其實不過是見風(fēng)使舵、心口不一的小人罷了。
自嘲一笑，白沐辰原先總為自己父親十五年前的行為感到不恥，可若真換做自己想來也是會選擇一樣的路。
一點點的，白沐辰逼著自己接受自己這個朝堂，接受自己的父親，更要接受這樣的自己都厭惡的自己。
白沐辰也不知怎的，走著走著便停了下來。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偌大的京都城白沐辰不知如何自處亦是不知何去何從，尋著一個沿街商鋪的屋檐，白沐辰便不知覺的抱膝卷曲，蹲了下來。
三月節(jié)前后雨水頻繁，天如塌了一般傾倒，路上的行人四散逃離。頭頂上所謂的屋檐并不遮風(fēng)擋雨，大雨很快就朝著白沐辰四散襲來，打濕了白沐辰的衣角。
“怎么說下就下啊?！鄙啼伬锏牡晷《吡顺鰜?，“你誰啊，蹲在這里做什么？”店小二語氣中透著幾分鄙夷。
白沐辰發(fā)絲濕漉，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也怪不得店小二口氣差。
“走走走，別擋著我們做生意?！卑足宄奖蝗蓑?qū)趕著推至大雨之中。
“對不起?！卑足宄铰o目的地道著歉。
大雨侵蝕著她的衣衫，沒一會兒就濕透了。白沐辰站在雨里，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走，任由這雨水如鞭撻一般落在自己身上。
急馳而過的駿馬從白沐辰身邊竄過，濺起一片污泥水，從頭到尾沾在了原本干凈的白衣之上。
白沐辰與送靈的隊伍背道而馳，愈行愈遠(yuǎn)。別人只送走的是魏宵，卻不知葬的是那個不染塵埃、光明正大的白將軍。
一輛馬車停在了路口，車?yán)锏娜讼崎_簾子，看著白沐辰抱著手臂逐漸前行的背影。端木淵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車簾拿起手邊的雨傘便想下車。
“你剛才不是還說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嗎？”穆寧拉著端木淵的手道。
“差不多了，再這么下去就涼透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來的得人心。況且這事還沒完，白沐辰得好好的才是。”端木淵掀開簾子，從車上走了下去。
“死鴨子嘴硬。”端木淵離開之后，穆寧自言自語，“關(guān)心直說便是?！?p> “白沐辰?！倍四緶Y撐著傘快速靠近，大聲喚著白沐辰的名字，將她游離的神智喚了回來。
“睿王殿下?！卑足宄交仡^，端木淵一臉微慍，蹙著眉看著自己，“殿下怎么在這兒?！?p> “拿著?！倍四緶Y將傘塞到白沐辰手里，“白將軍乃是朝廷棟梁、國之重臣，將軍就這般不自愛自惜？將軍的一言一行可都關(guān)系都到朝堂上下的利害關(guān)系啊?！泵髅魇窍腙P(guān)心，話到了嘴邊成了譏諷。
“多謝殿下?！卑足宄秸f著低下了頭。
“我的車在那兒，送你回白府?！?p> “不必了，微臣還有事……暫時先不回家。”白沐辰退了一步拱手道：“多謝殿下的傘微臣告退?！卑足宄街皇遣幌胱屓丝匆娮约弘y堪的樣子，想要快點離開。
“下這么大的雨你還能去哪里？”端木淵握住了白沐辰的手，“你這一身都濕透了，難不成要捂著明日上朝去見皇兄嗎？”
“殿下……微臣……”
“你不想回家，就去我府里?！闭f著端木淵脫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白沐辰肩上。
“這太叨擾殿下了?！卑足宄绞掷锏膫惚欢四緶Y搶了過去。
“逞什么能，你身子再好也禁不住這般折騰?！闭f著端木淵拉著白沐辰的手腕便往馬車邊走。
走了幾步，白沐辰看見正掀起車簾望著二人的穆寧，白沐辰往后掙了半步：“殿下，還是算了吧。”
“你都這樣了，還怕什么丟人現(xiàn)眼，穆寧你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卑足宄奖欢四緶Y拉著踉蹌前行，幾乎是被人塞進(jìn)馬車?yán)锏摹?p> 一路上三人各有心事，白沐辰裹著大氅躲在馬車口最方便下車的位置，濕透的長發(fā)淌著水，滴滴答答落在掌心里。端木淵就如往常那般靠在馬車內(nèi)假寐，而穆寧則是時不時地看著端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