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時早已是日上三竿了。我坐起來,稍稍用了些力氣推開窗子往外看去。
客棧經(jīng)歷了昨晚的一夜狂歡后,清晨倒是格外寧靜。院落里悄無人煙,只散布著些薄霧,十分肅靜。
因誅仙交易榜的緣故,最近來的客都是只來不走,所以本應(yīng)該辰時離開的船只還隱約??吭诙蓸蜻吷衔磩?。今日流觴河上的大霧竟?jié)饬业娜缤锷制鹆舜蠡鹨粯?,蔓延到了客棧院落處?p> 我揉了揉眼睛,豎起耳朵聽了聽,房內(nèi)似乎沒有聲音,便料定殿下他們還沒有起床,于是決定換了昨日的男裝去河邊走走。
但是剛走出房門繞過屏風(fēng),我就發(fā)現(xiàn)殿下及迦葉君早已起床了。此時書桌旁坐著的還有昨夜流觴河邊遇到的魔界少主焚罹霜。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么,好像是關(guān)于昨夜梼杌再一次現(xiàn)身之事。
我拍了拍腦門,自責(zé)起晚了,顧不得洗漱便趕緊跑去準(zhǔn)備茶水。
添好茶水后,二殿下竟沒有責(zé)備我起晚的疏漏。我心中暗自僥幸地悄悄退了下去,準(zhǔn)備簡單地梳洗一下。
剛返回書房門口,我無意中又聽到罹霜少主在開玩笑:“南棠兄,你對這位仙娥還真是頗為寬容?!?p> “蠻荒小妖,太過愚鈍,我倒是也懶得教化了?!倍钕碌卣f道。
我心中暗暗無語,這二殿下還真是喜怒無常。昨夜那般親切,我差點以為他偶爾也有一顆正常的待人之心,如今卻又在背后這樣黑我。
我有些不悅地走進(jìn)去,立在一旁揉墨。他們見我臉色難看,便不再閑話,低頭繼續(xù)在地圖上分析著梼杌昨夜現(xiàn)身的地點。
剛到酉時,店小二便來敲門。他端了些可口的飯菜來,順便送了一張墨綠色的請柬。
我盡數(shù)接過來,然后告訴他無論如何也要幫我們訂下昨晚的“海棠”雅座。他連連應(yīng)聲,接著便離開了。我隨后將飯菜放置到了飯廳的桌子上,然后把請柬呈給了二殿下。
“老大、少主,請用晚膳?!憋埐瞬途呷繙?zhǔn)備妥當(dāng)后,我依照規(guī)矩到書房請他們用膳。不曾想我剛說罷,那位魔界少主竟突然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來:“南棠君,你什么時候多了個這么匪氣的稱呼,哈哈哈……”
“你這道友也忒不厚道了,無論怎樣,你左右都要笑我?!彼男β曇呀?jīng)開始讓我覺得有些反感了。
“好吧,好吧……”他做了個閉嘴的動作,然后將雙手舉起來假裝告饒,示弱地轉(zhuǎn)身去了餐廳。
二殿下見了,便取笑堂堂魔界少主竟主動示弱。
飯后還未到戌時,殿下決定先去雅座等著,我們便一起出發(fā)了。
穿過走廊后,一名婢女便接引我們到了雅座。此時大廳內(nèi)早已人頭攢動,一、二樓的雅座也盡數(shù)被占滿了。
與昨夜不同的是,今日大廳內(nèi)站了很多帶武器黑衣管家。大廳內(nèi)格外明亮,四面掛滿了繪有奇珍異獸圖案的彩色燈籠,如霓虹般微光爍爍。樂曲演奏下,大廳中央的舞臺上,七位舞女姿容妖嬈。殿內(nèi)的婢女、伙計在各處忙綠。一派繁忙景象下,我竟莫名有了一絲緊張感。
進(jìn)了雅座,少主的兩位隨從停下立在了雅座門口,將紗簾放了下來。
戌時剛到,樂曲奏罷,舞女退散。
老板娘扭著腰肢上了舞臺:“承蒙六界的各位英雄親臨,令我誅仙客棧蓬蓽生輝。今晚的交易榜已經(jīng)給各位送到了手上,交易的物件涉及經(jīng)書、法器、銅像、丹藥等方面,共計五十八件,其中上古青銅瓦片、幻影刀、梼杌銅鈴三件擇機(jī)拍賣?!?p> 臺下觀眾翻看著請柬內(nèi)的寶物清單,早已議論紛紛了,但多數(shù)的關(guān)注點都在梼杌銅鈴上面。
老板娘輕輕揮了一下手,臺下的店伙計便將桌子抬上了舞臺中央,用來放置寶物。
第一件寶物為神女草,第二件寶物為珊瑚玉瓶,第三件寶物為金玉鎖魂步搖……每一件寶物都是上品成色,但一連二十件寶物,只成交了八件。
“這梼杌銅鈴到底有何奇異,竟引得大家對眾多寶物都棄之如草芥?”我不解地問道。
未等二殿下開口,魔界少主笑了笑搶著答道,“這銅鈴本是于惡鬼之門上的太極眼。梼杌擁護(hù)上古魔界的創(chuàng)世神羅堠,并在諸神大戰(zhàn)中為他出生入死,羅堠便將惡鬼之門上這顆太極眼送予了他。此銅鈴由莫邪族人用九天玄鐵制成,有吞噬時空之力,鈴鐺所發(fā)出的聲音有致幻的能力,而且不比天界圣物幻魂鼓弱。當(dāng)然他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與另一太極眼同時開啟惡鬼之門?!?p> 雖然我知此銅鈴絕非俗物,但是聽罷焚少主所言,還是覺得格外吃驚。我訝異地看了一眼殿下,他點了點頭,示意確如魔界少主所言。
此時老板娘站在臺上,捻著手絹笑大家如此保存實力,會錯過很多寶物。同時她擺出了第一件壓軸寶物——上古青銅瓦片。這件倒是稍微激起了一點水花,大家參與的積極性和所出的價位都比之前高了一些,但我所關(guān)心的依舊是方才魔界少主所言。
“惡鬼之門上的另一個銅鈴呢?”如若有人集齊了兩個銅鈴,那不是就能夠掌握惡鬼之門的啟閉了?到時候這六界豈不是又要遭生靈涂炭之災(zāi)了?
“另一個并非銅鈴,而是仙界昆侖山若水河畔里萬萬年才結(jié)成的一朵金蓮,遇苦樂崖掉落的琥珀化成了一顆金蓮琥珀,與銅鈴大小一致,處于另一個太極眼上。這顆琥珀有毀壞百川大澤,瞬間風(fēng)化或凝固萬物的作用?!倍钕戮従彽卣f道。
“那這顆琥珀現(xiàn)在何處呢?”我好奇地追問。
“上古大洪荒時代,金蓮琥珀在水神共工手里,相傳他將這顆琥珀贈予了他的得力手下相柳。六界均知相柳被上古眾神合力斬殺,覆于眾帝之臺下面,但我曾去那里查看過,臺下空無一物。相柳雖是受了重創(chuàng),想必最終還是借助琥珀之力逃脫了。”二殿下端起茶盞咽下了一口清茶。
對于相柳,我曾在洗書閣的經(jīng)書上讀到過,他是蛇身九頭的怪物,身形十分巨大,能夠形成水味苦澀的惡臭沼澤,所發(fā)出的臭味兒甚至能殺死普通的飛禽走獸。
相柳是共工的臣下,共工遭遇流放監(jiān)禁后,他繼承了共工的遺志繼續(xù)作惡,最終被眾神斬殺。如此惡魔,若真如殿下所說還活在世上,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
更何況他手里還握有金蓮琥珀,那不僅是上古神器,還是打開惡鬼之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