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聽完計繁的話,“哈哈”笑了兩聲,“本官如何辦案,還輪不到你……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計繁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根本懶得回答他。
一旁的執(zhí)筆書吏湊上前去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他點頭道:“原來姓端木?來人,給我拿下!”
“啪”的一聲,計繁的腦袋被震得嗡嗡作響,她頗為不悅地冷冷一笑,“不知在下犯了何罪?”
“嘿嘿,逗你玩的!”縣令揮揮手讓圍在計繁周圍的衙役退到一邊,“看來你不知道,在我們西蜀國中,凡是姓端木的人,都是奸淫擄虐無惡不作的魔頭,不過看你這小身板……嘿嘿,做墟泠酒坊的坊主?倒是很恰當(dāng)?!?p>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先回去吧,本官待會兒親自去看看?!?p> 計繁覺得這個縣令簡直像個不務(wù)正業(yè)的花花公子,但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想要好好做生意,還是得安分些,她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才退出去。
“如何?”云淵見她出來,頗為關(guān)心地問。
計繁回頭看了一眼衙門,“哎,能夠如何?那個縣令……”計繁搖了搖頭,“京畿重地,那個皇帝怎么派這么個人來管?”
“不要亂說?!痹茰Y警惕地四顧,發(fā)現(xiàn)沒有人特別注意到,才稍稍放心。
“我還懶得說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計繁從云淵的話里聽出他對那縣令有回護(hù)之心,想到剛才那人一臉壞笑的樣子,撇開云淵徑自朝前走。
云淵自宮中出來心情本不好,也沒有再多說話,搶上兩步與她并肩而行。
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后,云淵朝身后望了一眼,“今日我交了兵權(quán)?!?p> “沒關(guān)系,損失不了什么?!庇嫹毙Φ?,“這么燙手的東西,早點扔了才好呢?!?p> “話雖如此,總覺得不甘心。為何父皇偏偏只相信云治?”
計繁注意到云淵說話的內(nèi)容,轉(zhuǎn)頭四顧時,發(fā)現(xiàn)路上竟然沒有一個行人。
云淵便在此時停下腳步,“從前這條街上,每日達(dá)官貴族往來不絕,攪得大哥難以安寧,如今去息王府看視的人,卻不剩下一個?!?p> 他們所站的地方,朝前走不遠(yuǎn)便是從前太子府邸,這座府邸建成已有二十余年,比計繁和云淵的年紀(jì)都要大,現(xiàn)在卻一紙詔令,便被拆除了。
計繁并沒有十分留神云淵在說什么,她只感到不值從何處傳來的陣陣寒氣。
然而如今正是陽春三月,她又并不怕冷,這股寒氣是從何而來?
計繁心念一動,指著被拆了一半的太子府道:“我們?nèi)ツ莾汗涔浒??!?p> 不待云淵回答,便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云淵本來時無心,卻不知為何竟會帶計繁來了此處,而既然來了,自然沒有轉(zhuǎn)頭就走的道理。
于是跟著計繁來到了太子府門前。
“哎——”計繁才踏入太子府門,便住了腳朝云淵身邊湊了湊,“這地方有點奇怪呀!”
云淵從前在這里出入頻繁,雖然覺得太子府的確寒氣逼人,只當(dāng)是因為這里人去樓空之故,并不以為意,見計繁的肩膀朝他靠過來,也不回避。
“不必害怕。”他見了太子府的凄涼,比之息王府尤甚,心下惻然,但還是安慰了計繁一句。
誰知計繁并不領(lǐng)情,只道:“我可不是害怕,就算……”
他們往里并沒有走多遠(yuǎn),計繁的話也沒有說完,云淵突然拔出了劍。
“你瞧你,比我還緊張呢!”
“這地方有些古怪?!?p> “我在說過了嘛!你偏不信?!庇嫹睙o奈地攤了攤手,“太子府從前也是這樣的嗎?”
云淵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這卻并非是回答計繁的問話,而是他在這里時,從未留意過。
便在此時,劍影一閃,當(dāng)劍刃從計繁眼前一晃而過時,她禁不住愣在當(dāng)場。
云淵見計繁神色有異,將她護(hù)在身后,“怎么了?”
話語中盡是關(guān)切之意,計繁卻不答,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舅舅說承影劍遺失……竟然是真的?怎么會在這人的手上?”計繁囁喏著說了這句話,又呆呆地看向幾丈遠(yuǎn)處持劍的黑衣人。
計繁的肩膀微微顫抖,云淵見了并不多言,挺劍而上,倏忽之間便欺到那人近前。
那黑衣人微微一怔,似乎先前小瞧了云淵,此刻見他出手,先向后退了幾步。
計繁便在此時移步,身形動處已站在那人身后。
“把劍留下?!?p> 計繁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連站在黑衣人身前的云淵都震住了,他從來沒有聽過計繁如此跟人說話。
“你說留下便留下?你以為自己是誰?”那人回頭輕蔑地瞧著計繁,聲音粗糲無比,像是在細(xì)碎的石子上劃過一般。
計繁不認(rèn)得此人是誰,冷冷笑道:“我承影閣的東西,你也配使?”
她說話之間便出手欲奪,那人似乎沒料到這看似文弱的少年公子身手竟在自己之上,一驚之下慌忙后撤,卻沒防備云淵正拿劍指著他。
“噗”的一聲,云淵手中長劍直刺入那人身子,透胸而過,那人一口鮮血噴出,云淵拔出劍來時,早已一命嗚呼。
“想不到這人竟如此不濟(jì)?!痹茰Y俯身拾起掉落在一旁的承影劍遞到計繁手中,卻見計繁目光之中大有悲戚之意。
“四哥,果真是我偷了承影劍啦?!彼f話時表現(xiàn)得甚是無所謂,心底卻泛起一陣寒意。
云淵四顧之下,拉了她便往外走,“我不該帶你來?!?p> “你就算不帶我來這里,這人也必定會在其他什么地方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怪不得你?!?p> “若承影閣主懷疑是你盜劍離開,有我為證,自會為你分明?!?p> 計繁嘆了一口氣,“算啦,到時候再說。我現(xiàn)在要回酒坊。”
“這么著急?”
“我要去恭候那位縣令大人的大駕光臨呢,你忘啦?”
云淵實在是有點佩服計繁,剛才發(fā)生的事若放在自己身上,恐怕無法輕易釋懷。
“可是——現(xiàn)在你的處境尷尬,怎能毫不介懷?你該回承影閣將此事解釋清楚?!?p> 計繁搖頭道:“四哥,要不是你,我本來已經(jīng)死了的,這樣一想,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