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已經(jīng)沒有食物了啊,看來是時候離開了?!?p> 少女在空中選定了一個方向,隨即振動羽翼向遠方飛去。
足足飛行了半日之久,她終于來到了荒野邊緣的一座小鎮(zhèn)。
以小鎮(zhèn)為分界線,荒涼凋敝的曠野與它背后豐饒蔥郁的盆地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分。
距離小鎮(zhèn)還有兩公里,她便落在了地面上徒步前進,就連身后的灰色羽翼也一并隱去·,因為小鎮(zhèn)中央存在著某種令她厭惡甚至還有著隱隱畏懼的氣息。
附近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影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從天而降的外來者,他們傴僂著腰,專心致志的用礦鎬在泥土和巖石間挖掘著什么。
偶然有所得,他們便會欣喜地從坑洞里刨出一兩塊鴿卵至拳頭大小的礦石,投進背在身上的竹簍里。
雖然食物近在眼前,但她并沒有貿(mào)然行動。直覺告訴她,在弄清小鎮(zhèn)中那道氣息的底細之前,最好不要將自己暴露出來。
少女徑直來到了守衛(wèi)森嚴的小鎮(zhèn)大門外,排進了衣衫襤褸的采礦人的隊伍中。
這些人的神情麻木而呆滯,偶爾交談也離不開自己今天的收獲、稅收的漲幅這些千篇一律的話題。她靜靜的聽了一會兒,便篤定自己無法從中獲得什么有用的情報。
與他們相比,服飾還算整潔得體的少女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幾個相對年輕健壯的采礦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投來的目光中赤裸裸的愛慕幾乎不加掩飾。
地位卑微如他們,平日里鮮有機會能接觸到像她這樣肌膚白皙身姿窈窕的妙齡少女,今天可以算是出乎意料的大飽眼福。
唯一遺憾的是,那張做工精致的漆黑人骨面具擋住了少女的容顏,不免讓他們在賞美之際心生唏噓。
隊伍移動的速度不算很慢,很快就輪到了這幾個采礦人,他們不得不悻悻的收回了留在她身上貪戀的目光。
兩個混混模樣的人站在衛(wèi)兵身旁,遍生橫肉的肥膩面孔在陽光底下泛著油光,幾個采礦人熟稔的從背上解下竹簍,用近乎諂媚的姿態(tài)送到他們面前。
其中一個混混從每個背簍里挑選出幾塊成色最好的礦石放進自己身后的皮口袋中,然后隨意的揮了揮手。
幾個采礦人如蒙大赦的重新背回自己的竹簍,在衛(wèi)兵身前的木盒中投下十幾枚硬幣,這才穿過門洞進入了小鎮(zhèn)的街道上。
少女注意到,不光是這些年輕的采礦人,所有背著竹簍的采礦人在進入大門前都要接受這兩層盤剝。
而這些貧窮的勞工對此似乎習以為常,眼神中連一絲不滿怨憤也無。
很快,終于輪到了少女身前的一名老人,從臟亂的灰白須發(fā)可以看出他的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經(jīng)年累月的勞作嚴重的損害了老人的健康,時至今日,他的后背早就徹底的直不起來了。
老人哆哆嗦嗦地解著捆在一起的皮帶,而那個負責挑選礦石的混混早已不耐煩。
他一把將老人按在地上,罵罵咧咧的扯下了竹簍。
幾塊光澤暗淡的礦石孤零零的躺在簍底,他一把抓起這些礦石扔進自己身后的皮口袋中,把空蕩蕩的竹簍砸在老人的頭頂。
“老不死的,今天又偷懶了,連頭兒交代的抽成都湊不夠數(shù)!”
老人的額頭被竹篾鋒利的邊緣割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血止不住的涌出,匯進他深陷的皺紋里。
他顧不得處理自己的傷口,爬在地上把倒扣的竹簍翻了過來。
隨即,老人落下了幾顆渾濁的熱淚,和他臉上的血污混在一起。
“求你,行行好,行行好吧,給我留下一塊礦石,一塊就好,求求你,求求你……”
”滾開,老東西!“
混混厭惡的瞥了一眼抱住他褲腳的老人,順手拿起身旁的棍棒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
堅硬的黑栗木棒每次落在老人身上,都會在瘦骨嶙峋的蒼老身體上留下一條暴起的血痕。
”求你……求你?!?p> 老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哀求著,象是條無助的老狗。
隊伍中的采礦人們神情冷漠,對近在咫尺的欺凌視若無睹。而那個穿著精良的鎧甲站在混混身旁的衛(wèi)兵,顯然也對這種場景司空見慣,毫無進行制止的意圖,反而饒有興致地注視著木棍在老人背上高高彈起的樣子。
另一個混混伸手擋住了同伴的棍子,他把自己的皮靴在老人的面前揚了揚:“喂,老頭,你想要礦石嗎,來把我的靴子舔干凈,這塊礦石就是你的?!?p> 他隨手從皮口袋里拿出一塊礦石,在兩手之間來回拋接。
老人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幾次抬頭看了看混混手中的礦石,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低頭湊近了混混的靴子。
迎接他的是混混勢大力沉的當胸一腳。
”這老東西,真惡心,我這可是新買的靴子,要是讓他的口水滴在上面,我還穿不穿了!“
兩個混混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放聲大笑。
受盡屈辱、滿身傷痕的老人在他們的大笑聲中爬起來,拖著竹簍蹣跚的走向城門。
他從破爛衣兜的深處摸出三枚硬幣投入木盒,緩緩地走進了幽深的門洞。
少女從兩個混混身邊走過,大門兩側(cè)的衛(wèi)兵同時抽出了佩劍:”未繳納入城稅者不得入內(nèi)!“
她停下腳步,很平靜的說道:”我沒有錢?!?p> ”那我很抱歉,小妞?!?p> 少女正打算轉(zhuǎn)身離開,一個油腔滑調(diào)的男聲插了進來:“嘖嘖嘖,勞倫斯你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家伙,這位美麗的小姐,能否摘下面具讓在下一睹芳容呢?”
“不能。”
穿著一套明顯觀賞性遠遠大于實用性的華麗輕甲的年輕人從衛(wèi)兵身后轉(zhuǎn)了過來,隨手往木盒里丟了一枚亮澄澄的金幣。
“沒關(guān)系,我就喜歡像您這樣有性格的女孩,接下來的三年中您可以隨意進出?!?p> 衛(wèi)兵們收回了佩劍,少女便邁動腳步向小鎮(zhèn)內(nèi)走去。
年輕人在她背后大喊道:“美麗的小姐,我叫錫恩·尤狄里,如果需要幫助,請盡管來軍營,報我的的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