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去赴趙文貴的宴請,也是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有時候,地方上的事兒,還真不好說。
能不能幫他的忙,得看機會了……
“師兄?!”胖子沒想到,這么晚了師兄在他房間里等著他呢。
“三哥,我想要這家客棧?!边@句話,是張堯教了不下十幾遍的,電小二就先說了。
“……”胖子又是一驚,三哥這個稱呼,張堯喊喊也就罷了,師兄也喊三哥,自己當(dāng)?shù)闷鹈??另外,師兄等自己到這么晚,直接說想要這家客棧是什么意思???
據(jù)胖子這些天觀察,這個師兄的化身,確實是有點木。
比如你要是想跟他聊,這件東西怎么怎么樣,他根本就不明白。
但胖子一點都不懷疑師兄的能力,師兄做起他自己的事情來,是很利索,甚至是很高深的。
“三哥,你怎么說?”這話,還是張堯教給電小二的。
“行!師兄放心,這事我一定給您辦了!這家客棧,好說!”師兄都開口了,胖子肯定不能駁師兄的面子。
“好?!彪娦《肿诱勍晔铝?,直眉楞眼地往外走。
到這時候,胖子才回過點味來了,是師兄想要這家客棧嗎?
還是張堯那家伙……
早上起來,胖子照例到張堯房間吃飯。
胖子來了以后,只是跟張堯說了說趙文貴那邊的事兒,已經(jīng)穩(wěn)住了,沒有后顧之憂,但沒有提這家客棧的事兒。
張堯當(dāng)然不懷疑,胖子已經(jīng)知道了還是自己想要這家客棧,但話畢竟是師兄說給他聽的,看他對師兄的忌憚,這件事,應(yīng)該是就這么定了。
吃飯的時候,張堯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只是說話的時候都是捧著胖子說的,畢竟是有求于他嘛。
胖子也嘻嘻哈哈的,似乎沒把這事太當(dāng)回事。
吃完飯,胖子就走了。
“師兄,謝了啊,以后你那邊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開口。”張堯看胖子那架勢,就是出去辦這家客棧的事兒了,對師兄自然是感激的。
“嗯?!币膊恢离娦《牰疀]聽懂,他就是答應(yīng)著。
張堯不太自然地笑著,他當(dāng)然也知道,白吃白住之后還要奪人家的客棧有點不是人了,可總有人要倒霉,為什么不能是他們呢。
胖子扛著錦衣衛(wèi)的大旗,師兄背后的師尊還不知是位什么樣的神人,這兩邊,要么有靠山,要么有實力,就自己這無緣無故被抓來的沒地兒說理去,要是不趁著眼前的機會多弄點東西的話,以后的日子沒法過??!
反正張堯就是這么安慰他自己的……
胖子吃完早飯下樓,還真是來給張堯辦這家客棧的事兒了。
胖子在客棧里鬧過一回,知道客棧掌柜的已然明了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來了就是往柜臺前面一站,什么話都沒說。
“大爺,您有什么吩咐?”客棧掌柜的馬上放下手里的活兒,打問著。
“有點事兒,讓你們東家來一趟吧?!笨蜅窍聰[了幾張桌子,為客人吃飯飲茶之用,胖子說了這句,就晃悠悠地坐過去了。
客棧掌柜的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沒好事,趕緊追過去了:“大爺,大爺,要是小店有照顧不周之處,您盡管責(zé)罵,不知您找我們東家?”
“讓你去你就去,別廢話!”胖子往椅子上一坐,真是一副大爺?shù)呐深^。
“……”客棧掌柜的站在這兒不知所措了,要是這位錦衣衛(wèi)大爺因為店里的事兒找東家的麻煩,里面肯定有他的責(zé)任。
胖子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跟沒看見客棧掌柜的在面前站著一樣。
客棧掌柜的猶豫了幾次,還是轉(zhuǎn)身安排人去了,讓客?;镉嬟s緊請東家過來一趟。
客棧掌柜的回到柜臺后面的時候,還是心神不寧的,看這位錦衣衛(wèi)大爺?shù)募軇?,就是要出麻煩事了……客棧掌柜的到底不算是漕州府臺面上的人,要是他知道了面前這位胖爺就是訛了趙文貴房屋的人,估計就會親自去叫他們東家了。
運來客棧的東家姓李,叫李云東,不算個潑皮,也是個渾人。
之前胖子在客棧里鬧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客棧里住著這么號人了,自然不敢得罪,只是吩咐了店里的人緊著伺候著,沒想到,今天還是被‘點名’了。
李云東是帶著兩個手下來到客棧的,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增加點底氣,但進門之前,就讓兩個手下留在外面了,敢在錦衣衛(wèi)面前耀武揚威,那不是活膩歪了么。
胖子看到李云東的時候,比較滿意。
李云東在掌柜的的示意下得知了胖子的身份,暗暗心虛,以前還真沒跟這種官面人物打過交道,聽說,他們錦衣衛(wèi)是專門抓官員的,挺狠。
“在下是這家客棧的東家李云東,不知這位仁兄怎么稱呼?”李云東當(dāng)然不敢點破胖子的身份了。
胖子連站都沒站,抬了抬眼皮,一擺手:“坐吧?!?p> “好好……”李云東趕緊坐下了,馬上招呼人來:“上茶,上店里最好的茶!”
“不必了?!迸肿右呀?jīng)坐在這兒喝了一會兒茶了。
“不知閣下叫李某來有何吩咐?不如這樣,李某想請兄臺……”官場上很多事都是在飯桌上定下的,民間就更不用說了,李云東從街頭混到街面老板的份上,自然更精通此道。
胖子卻語氣不善地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家客棧,快開不下去了吧?”
“……大人,這話怎么說?”李云東愣了一下,直接點明了胖子的身份,叫大人。
“是這樣,我樓上那位兄弟跟漕州官面上的人是很熟的,跟這里府衙戶房經(jīng)承和稅課司局的人打聲招呼,以后咱們這家客棧的稅就免了,你讓出點股份來,就當(dāng)是和我樓上那位兄弟合伙開這家客棧了,如何?”胖子挺‘照顧’他樓上那位兄弟的,連說了兩遍。
“大人,這!”李云東一聽就惱了,什么合伙,根本就是明搶嗎,可他又不敢發(fā)作。
“我不是說了,你這家客??扉_不下去了嘛……”胖子也真是把干這種陰損事的好手,話題又繞回去了。
“大人……這……大人……”李云東是有火氣的人,不敢發(fā)作,憋的身上都有點哆嗦了。
“沒事兒,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們不著急?!迸肿幽浅练€(wěn)的,絕對吃定了李云東了。
“……”李云東看出來這事是沒得談了,只好轉(zhuǎn)身離去。
李云東往外走,客棧掌柜的就在后面追。
門口站著的兩個兄弟也堵上來了。
“東哥,里面怎么回事?”
“別說了,走!”
到這會兒,李云東才敢冒出來點火氣,卻也是不敢大聲的。
李云東就是漕州城的人,自幼家貧,靠著一雙拳頭,帶著一幫兄弟在街面上混了二十年,才攢下了這家客棧,而今他已經(jīng)是奔四十的人了,這家客棧根本就是他的命根子,胖子和樓上的兄弟想奪他的客棧,就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但李云東再是惱怒,也不敢朝錦衣衛(wèi)使什么手段,謀害錦衣衛(wèi)跟謀反差不了多少了,大明朝是可以滅十族的,所以,他是急著去找人,找他熟絡(luò)的官面上的人,到這兒說和說和。
不去找官面上的人還好,找到人一問,直接問出了趙文貴的房子被訛詐的事兒,而且人家也跟李云東說明了,不用找人了,漕州府官面上的人,誰都沒用。
這下,李云東可有點撐不住了,找官面上的人沒用,跟錦衣衛(wèi)動手又……
當(dāng)天下午,李云東又來了,這次是帶著兩千兩銀子來了。
還是胖子到樓下跟李云東說的話,張堯還坐在屋里想美事呢。
李云東的意思是,請胖子和樓上的兄弟收下這兩千兩銀子,放他一馬。
“李老板,你這也太客氣了,我上去幫你問問吧……”胖子把這事做的也夠絕的,感覺是,他是愿意要這兩千兩銀子、不打客棧的主意的,以后再怎么樣,都是樓上那位兄弟的罪過了。
“有勞大人費心……”李云東早就恨上‘樓上那位兄弟’了。
胖子拿著銀票不緊不慢地上了樓,跟張堯和師兄說了說這事,然后他自己就表態(tài)了,這兩千兩銀子算什么、還是客棧要緊,張堯聽他這么一說,自然還是想要客棧了,而師兄,是沒什么想法的。
一盞茶的工夫過后,胖子又帶著銀票下來了,把銀票塞到李云東手里,語氣很沉:“李老板,我看啊,你這客棧還是和我樓上那位兄弟一起開吧……”
“……”趙文貴房子被訛的事兒就擺在那里,李云東能不知道么,只要自己這會兒點個頭,以后這客棧就成人家的了。
“行了,你回去安排安排這事吧,我們就在這里等你。”胖子又發(fā)話了。
“是……!”這話,自然是李云東咬著牙說的。
胖子是把這事做的絕了,卻也是故意把事情做的這么絕的,他是想讓張堯知道知道,這世上沒那么多便宜事。
胖子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全看李云東的了。
胖子一看到李云東的時候,就感覺比較滿意,最后看李云東走的時候,感覺他都要玩命了,更是滿意。
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