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不知道的是,他派人砸了入云樓的場子,就相當(dāng)于砸開了一個‘小金窟’。
賭坊這個行當(dāng),當(dāng)然不是白的,卻也不是全黑,要是真有人玩了命或靠權(quán)勢‘拿下’行業(yè)里比較牛氣的場子了,全城開賭坊的老板都會過來看看的,交個朋友,買個平安。
一則入云樓在行當(dāng)里數(shù)一數(shù)二,二則張老爺?shù)拿曉谕?,所以,今天來送錢的賭坊老板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送來的錢也不是小數(shù),少則三千,多則上萬。
張堯聽羅小村介紹了行業(yè)潛規(guī)則,有點意外,覺得這種潛規(guī)則還挺有意思的。
至于錢。
張堯還猶豫了一下,不是不想要,想的是這次收了他們的錢,會耽誤以后更可觀的‘收入’。
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這種錢是靠著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賺來的,感覺給胖子招來的麻煩也不小,就少賺點吧。
張堯讓羅小村把外面那幾個賭坊老板請了進(jìn)來,收了他們的錢,簡單說了幾句,就送他們走了。
交朋友不到位,這幾個賭場老板完全沒脾氣,誰叫人家張老爺牌子硬又夠狠呢。
張堯不想跟這些人多交往,給自己的理由卻太滑稽,他覺得他們不像好人。
人家不像好人,哎呀……
“老爺,今天收了總共三萬三千兩?!绷_小村有點小震撼了,昨天一萬八,今天三萬三,五萬多了,雖然早知道老爺有不差錢的本事,但這賺錢的力度,還是讓人嘆為觀止。
“交給夫人吧?!睆埵爻菦]太在意,只要家里有錢花了就沒事了唄,他在意的是那個誰:“一會兒你去看看三五,讓他把葛艷兒她哥給我叫家里來。”
“是?!绷_小村把銀票先收起來了,今天夫人起的晚。
張堯則在院子里活動了一下,想到了要不要給胖子塞點錢的事兒,最后還是決定不給了,他們兩個之間的潛規(guī)則,是看情況來的。
上次花燕子的事兒,張堯擺了胖子一道,昨天入云樓的事兒胖子也沒說什么,先這樣唄。
至于師兄那兒,他要銀子完全沒什么用,要的時候再說就是了。
不一會兒,海姑娘急急地找來了。
海姑娘知道昨天那一萬八千兩銀子來的不易,今天早上又來了三萬三,那還不得出人命啊:“老爺,你又派人出去了?”
“沒有,是幾個賭坊老板主動給我送過來的,我不收,他們才害怕呢。”張堯也有點無奈,都住一塊了,在海姑娘面前,就不必裝了。
“聽說王三五還搶了人家一些借據(jù)賬目什么的,要不,就還給人家吧?”海姑娘心細(xì),記得這些東西。
張堯想了想,砸場子的事兒都做出來了,主動還東西就不好了:“要是有人來要,我們就給他們?!?p> “嗯……”海姑娘站這兒沒走。
“怎么了?”張堯看到她是在偷著樂。
“老爺,現(xiàn)在我們家有五萬兩銀子了?!痹诤9媚锏母拍罾?,五萬兩銀子足夠他們花一輩子了。
“呵呵……”張堯是因為海姑娘這番舉動樂了,挺好,她想占便宜又知道適可而止就挺好。
聊了一會兒,倆人一起去吃飯了。
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張堯提到了葛艷兒她哥的事兒,才問了問,葛艷兒是跟丫鬟她們一起吃飯的。
正說著,羅小村就到門口看了一眼,沒說什么,就在門口等著了。
“什么事?”張堯問了一聲。
“葛石頭來了。”羅小村已經(jīng)出去一趟了,他去的快,葛石頭來的更快。
可以理解,葛石頭都被王三五嚇住了,見王三五的老爺,還不得抓緊點。
張堯沒再說什么,在葛石頭這種人面前,他愿意拿出點架子來。
讓他等著吧。
吃完飯,張堯起身要走的時候,海姑娘也站起來了:“老爺,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海姑娘還不太像府里的夫人,她是跟著去數(shù)落那個葛石頭兩句。
或者是罵。
“走……”張堯很樂意,媳婦太‘文靜’了也不好,有時候最好是能鬧。
兩個人一起走到院里,羅小村一擺手,在門口等著的葛石頭就跑過來,跪下了。
葛石頭跪下之后,什么話都沒說,他只知道張老爺把他妹子留在府里了,還不知道張老爺今天叫他來為的是什么。
怎么著,跪下了也不說話,他還想著他妹子留在府里當(dāng)了小妾,他還能跟著沾點光嗎?
海姑娘先忍不住了:“姓葛的,你妹子要是被入云樓那些人禍害了,你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嗎?現(xiàn)在你妹子是被我們救出來了,那你這個當(dāng)哥的就有臉了是吧?你還是個人嗎你?”
“夫人教訓(xùn)的是,小的對不起自家妹子,小的知道錯了……”葛石頭這才磕頭不止了。
“知道錯了,你能不賭了嗎?”海姑娘也就是見葛石頭嚇成了這個樣子,不好意思再罵了。
“小的不賭了,以后再也不賭了……”
“再賭怎么辦?”
“小的要是再賭,夫人就把小的的手剁下來……”
“這可是你說的!”
“……”
海姑娘是有點狠勁兒的,但這種事,不是她這么辦的。
張堯自見到這個葛石頭以后,就一直在觀察著,他以前也沒接觸過賭徒,今天卻看到了一個極度心虛的家伙,就他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保證點什么,怎么能信呢?
“葛石頭,老爺我是會相面的,你知道嗎?”張堯也不想先打他一頓給葛艷兒出出氣了,沒什么意思。
“……老爺?”葛石頭最怕的就是張老爺了,張老爺一說話,他馬上挺直了身子聽著,有點失神的狀態(tài)。
“老爺我看你的面相,還是個讀書的材料,將來考個功名當(dāng)個官什么的,也不再話下!”張堯挺認(rèn)真地說著。
“……”葛石頭腦子里亂了,大氣都不敢喘,他覺得,張老爺這是要往狠了收拾他,這會兒是說反話逗他呢。
“要不這樣,你就留在我家里讀書吧……”張堯也是見了葛石頭這個人之后,才想到了收拾他的招數(shù),感覺不錯:“來人,把他弄到柴房里去!”
“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賭了,小的知道錯了,小的對不起自家妹子,老爺……”葛石頭以為,張老爺讓人把他弄到柴房里,可能是想直接剁了他的手什么的。
家里人少,馬川也不在跟前,羅小村自己過來把葛石頭抓住了,拉著他往下房那邊走。
葛石頭是被先前王三五他們動刀子的場面嚇壞了,到這會兒就一個人拉著他,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只是央求著。
別說是葛石頭,連海姑娘都有點怕了,她也以為張堯是想剁了他的手什么的,其實,張堯是真想把葛石頭關(guān)到柴房里讀書了,幫他戒賭唄……
半路上,馬川就過來幫忙了,兩個人一起抓著葛石頭,他連求饒都忘了,只知道害怕。
還是把他扔到柴房里,羅小村把房門上了鎖以后,他才安心了點,自己的手算是保住了,可是?
“羅管家,去外面買點考學(xué)的書,送到他屋里,以后,就讓他妹子給他送飯洗衣服……”張堯是來真的,就讓他讀書。
“……”葛石頭在柴房里聽到了這些話,腦子里更亂了,老爺這是什么路數(shù)?難道,老爺真相中了自家妹子!?
按照葛石頭的思路,這樣想也不奇怪,他就以為張堯把他關(guān)到柴房里還讓他讀書什么的,是想放他一馬。
可張堯這一招,真正的厲害之處,不在殘忍,而在消磨,慢慢就見成效了。
之后,就是海姑娘跟羅小村商量花銀子置辦家當(dāng)?shù)氖聝毫恕?p> 要體面,還要省錢……
三天之后,腿腳剛利索了點的王三五,就來府里求見老爺了。
上次外派做了件事,被三老爺踹了一腳,王三五這回就得更加小心了,聽了老爺?shù)姆愿涝俪鲩T。
張堯根本沒見王三五,直接讓羅小村安排他干家里的粗活兒去了,這家伙身上的戾氣太重,得給他治治。
不是說他帶著人動刀子搶賭坊的事兒,而是葛艷兒的事兒,是他王三五自己做主,嚇唬了葛石頭又對葛艷兒恩威并用送到張堯面前來的,他存的是什么心思?
反抗肯定不敢,他是想討好張堯,好以后多為自己弄點好處!
有這種心思,就該收拾……
“堯哥,這招兒挺高!”胖子也是閑著沒事兒在家晃悠,聽說了葛石頭的事兒,馬上明白張堯的用意了,當(dāng)然不是真想讓葛石頭讀書考功名,就是幫他戒賭。
“都是跟三哥學(xué)的?!睆垐虿皇窃诠ЬS,也不是在暗諷,就是想跟胖子緩和一下關(guān)系,做事歸做事,平常日子還是得說得過去的。
“跟我學(xué)什么,都是下三路的招數(shù)兒……”胖子見識了師兄的身手以后,就能在張堯這兒自謙了,他覺得,張堯也就是沒解開封印,要是解開了,收拾他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我就喜歡下三路怎么整……”張堯也開著玩笑說,看胖子這意向,還行。
這兩天,家里可沒少進(jìn)貨,高檔的、中檔的、湊合的都有,后花園里還修了個魚塘,栽上了蓮藕。
海姑娘一個人就能把這些事安排了,她也喜歡安排這些,張堯就沒有去打擾。
張堯在家里就兩件事,一是看看王三五老不老實,二是看看葛石頭。
葛石頭可慘了。
他是學(xué)過幾個字,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就他現(xiàn)在這種心性,讓他一天別的什么都干不了就是讀書,真的是一種折磨,比剁了他的手痛苦多了。
張堯跟班主任似的,有時候湊到柴房門口看一眼,看到葛石頭沒拿著書也不說什么,背著手就走。
每每這個時候,葛石頭就趕緊把書拿起來讀,見張堯要走,想求他也不敢。
葛石頭只能求他妹子了,讓葛艷兒去求張堯,放過他吧。
葛艷兒卻覺得哥哥戒賭讀書是件好事,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