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著實(shí)一臉驚恐地樣子,他伸出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不再上前。
而我只是抬頭,屏住呼吸望著他。
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們依然相互僵持著。
好一會兒聽得他輕輕一聲嘆息,退后幾步。
“丫頭,你何以如此怕我?”
我望著他,一時(shí)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待我溫柔如初,不似心中所想。我無法聯(lián)想到一如既往的這位大哥哥,將是我此生的劫數(shù)。
我不是怕死,是怕離開我所相處的一切人或事。
許是知道我如今的心情,自然是不愿和他多說什么。他也不再多說話,只見他輕輕一揮袖,周圍出現(xiàn)了許多類似的白花。我抬頭望著這些花,還有這紛紛飄落的花瓣。
鼻子有些酸楚,想著往日在幻境中,我本就感到心神安定的地方,如今卻如此恐慌。
“丫頭,你但說無妨?!?p> 我抬頭看著他,玉簪幻成一把利劍被我握在手中。他低頭看著我手中的“摯吾”,再抬頭看了兩眼我,只是依然輕嘆兩聲。
我深吸一口氣,想著,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說與不說也無濟(jì)于事。若他當(dāng)真要在此收了我的性命,我也做不了任何反抗。
心中一定,抬頭看著他:“我?guī)煾概c陸壓道長算出,我此生有劫,性命堪危,卻是與泰神有關(guān)。我本是想來此尋得結(jié)果,哪里知曉,師父他們所說的泰神只怕是你?!?p> 見到他沉默不語,我繼續(xù)說:“你缺少的到底是我的性命與否也未可知,我只知這泰峰深處的神卻是我命中的劫數(shù)?!?p> 他聽后輕輕笑出,像如釋負(fù)重般。我依然心中恐懼,他卻向我走近幾步道:“丫頭,莫說我不會傷你,即使我缺少的便是你性命,我寧可正如此刻光景也絕不傷你絲毫?!?p> 聽他說完此話,我面如震驚,一時(shí)語塞,只能呆呆地望著他模糊的面容。
“其實(shí)外界如何與我毫無相關(guān),我之所以急于蘇醒元神,也無非是想陪你同去那人界看看?!彼囟琢讼聛恚謸嶂业哪橗?。我只感覺如同花瓣貼著我的臉頰,柔柔的,軟軟的,帶著絲絲溫和。
“丫頭,若你得閑常來此處陪我聊聊,我也便足矣。”
我這才有些聲音哽塞地問他:“你就不想出去么?這里如此孤冷寂靜?!?p> 他溫和一笑,笑聲十分好聽,“我在此如此年歲早已習(xí)慣。只怕出去,反而不自在了?!蔽倚闹写鬄楦袆?,也不知該怎么說,連句謝謝也不知該怎么說出口。卻聽得他說:“丫頭與我頗有緣,往后常來陪我,便甚好。”
這一刻,我真的覺著自己當(dāng)真是欣喜。想也不想便撲在他的懷里,只是卻鋪了個(gè)空。我這才想起,他不過是元神罷了,哪里有原身?
我看著空空的雙手,回頭再看著他,心里一絲歉意生出。
“大哥哥,謝謝你?!?p> 他又是幾聲溫和而爽朗地笑聲,笑的我心里也暖暖的。
“丫頭,開心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還是笑著好看些?!?p> 我知道他是安慰我的,我看著他模糊的面容卻覺著自己當(dāng)真也有幾分自私。只是人不都如此么?誰會愿意用性命去和別人交換呢?
怕能如此對我的,只有眼前這位大哥哥了罷。
他向我伸出手來,我抬頭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也伸出手放在他手上。即使他只是元神,但他向我伸出手時(shí)我卻能真實(shí)地握著他的手,我不知道何意,但此刻被他拉著我卻有了空前絕后的安心。
這時(shí)他對我說道:“丫頭,外面來了高人。你且先回去,待你渡劫成功再來尋我,可好?”
我點(diǎn)頭,對著他天真的一笑。
我這才慢慢地往身后離去,直到快到了盡頭才轉(zhuǎn)身跳出泰峰?;贸稣嫔黼x開一層一層的結(jié)界,直至我安安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面上。
原來那大哥哥所說的高人,竟是陸壓道長。
紫昊不敢近前,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邊。陸壓道長雖入不了泰峰,卻能近身泰峰結(jié)界。見我平安歸來,陸壓道長捋須一笑。我忙上前恭敬地喊了聲“道長”,道長點(diǎn)頭,抬眸看了眼泰峰之頂便一揮手我與他遠(yuǎn)離此處。直到落在紫昊身旁,紫昊連忙上前抓著我雙臂看了又看,生怕我哪里受了些傷害。
只聽紫昊問道:“阿霓,你身體可無恙?”
我點(diǎn)頭,一臉笑意:“安好無損?!?p> 我看著陸壓道長,再看了一眼紫昊。紫昊知道我的意思,忙說:“我怕你有危險(xiǎn),將青禾送去安全處便給師父傳了音,師父叫了陸壓道長前來幫助?!?p> 我這才轉(zhuǎn)身看著陸壓道長,連聲說了“謝謝”。道長并未多說什么話,只說先離開此處,回了玉清境再詳細(xì)說。道長便一揮袖招來了仙鶴,將我們扶在仙鶴的背上前往玉清境。
回到玉清境之后,師父與道長將我叫去了石谷,并無一人跟來。
道長只問我,可見到了那泰神本人。我并不知曉那大哥哥到底是不是我們所說的泰神,但那泰峰之中卻又無他人。因此我搖頭,只告訴師父我并未見得泰神,只那山中有一位大哥哥。
道長對師父講,泰神的元神已經(jīng)蘇醒,只是不知如何原因,如今元神尚不穩(wěn)固。師父卻覺著我已經(jīng)入了那泰峰,卻并無危險(xiǎn),著實(shí)有些好奇。
都知道泰峰向來有去無回,那泰峰結(jié)界附近即使生靈多待些時(shí)刻也會有危險(xiǎn)。
師父問道長,可有找到我與泰峰關(guān)系的結(jié)果。道長只說此事有些復(fù)雜,得慢慢查詢。師父與道長都不知為何我的血能夠喚醒沉睡中的泰神,又為何我能平安進(jìn)出泰峰身體卻無任何異樣。
我想了想,便決定將大哥哥與我相識的事告訴師父他們。畢竟有關(guān)我的性命,此事真不能再隱瞞。雖然大哥哥只說不會傷我絲毫,但他到底是不是泰神畢竟無人能證實(shí)。
此事講出之后,師父與道長都陷入了沉思。
師父卻對我說道,“阿霓,雖是如此,可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勤加修煉不可懶惰?!?p> 師父所言我自然知道意思,師父也是擔(dān)心我的安慰。這次我能險(xiǎn)里脫身或許是意外,或許是幸運(yùn),又或許當(dāng)真是大哥哥所幫助。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就此作罷,那往后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
道長聞言只是沉默著低頭,好一番才望著師傅:“僅靠神識便能通曉古往世事?!?p> 師父聽罷也瞬間雙眼一亮,忙看著陸壓道長:“泰峰之中,即使非泰神,便也是不容小覷之人。”
陸壓道長向來行走于三界五行之外,他能看透的是三界中誰也看不透的大道。便回頭對我嚴(yán)肅道:“阿霓,那泰峰之中與山外有何不同?”
我聽后回頭想了想在泰峰中所見之事,只覺著那山中空空蕩蕩別無其他生靈。僅那波光靈動如鏡面,亦如水面的空間,及那朵奇異不曾見過的白花,便是那位對我一貫友善的大哥哥。
我也便如實(shí)對師父與道長講了一遍,道長聽后再次陷入沉思。師父也覺著此事有些不同尋常,他們都是大道古神,他們的境界并不是我能通曉的。
師父只是微微輕嘆一口氣,念道:“只愿阿霓能早些化了這劫數(shù),如若此人當(dāng)真是泰神,或許會有所轉(zhuǎn)機(jī)。怕只怕泰神另有他人。如若心思邪惡,又何止是阿霓一人的劫數(shù)。只怕是三界眾生的劫數(shù)?!?p> 道長聽罷點(diǎn)頭便是肯定,便對我道:“阿霓,修行不可怠慢?!蔽彝憠旱篱L誠懇地答應(yīng),道長由來瀟灑自如,來去無形,如今卻為我的事奔波于三界九州。
陸壓道長轉(zhuǎn)身望著師父,“凡身懷奇異而降生者,多是帶有天職?;蛏苹驉憾碱A(yù)示著天下要事,只怕這天道終有大變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