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再無可值得相抵的東西,左右看來也就葉冥暄長相俊美,也算是物有所值。也就委屈委屈他一時半會,他總有辦法自行離開的。一句話說出口,在場者驚異出聲,無不是瞪著雙眼,張著嘴。
聽我說要將葉冥暄抵押給糕點鋪,所有人將眼神看向葉冥暄,葉冥暄微皺眉頭看著我,不知我的用意。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笑話,他一個大男人我要著何用?”
我指著中年男子大喊:“你到底要不要?”
中年男子“呸”了聲,惡狠狠地看著我:“一個字,給不給錢?”
我又提了提音量大喊:“要不要?”
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地大喊:“我只要錢,不要人?!?p> 我心中也來了火,葉冥暄這樣有姿有色還不要,難不成他還值不了幾份糕點么?
“沒錢?!蔽铱偛恢劣谟梅ㄐg(shù)變吧?法術(shù)終究不過是幻術(shù),障眼法而已,倘若過后消失不見豈不是又要找我麻煩。葉冥暄好歹有仙法,他大可以自行逃離的,自然不用擔心他。那人聽罷滿臉除了憤怒便是瞧不起的“呸”了聲,對我上下一番打量道:“沒錢還這么囂張?有臉沒?”
笑話,我沒臉哪有地方長眼睛鼻子嘴的?這人到底有沒有常識?我手指臉道:“這不是么?還很漂亮呢!”
只是我此話一出倒讓周圍看熱鬧的幾聲“嘁”抑或鄙夷的幾聲“咦~”
我并不覺得是他們反駁,反而覺著是他們在認同或者贊賞!畢竟對于美這點我還是很自信的,畢竟只要我自信,自然有你們的佩服。只要我自己感覺良好,只要我不覺著惡心,那惡心的就是你們!道長慣愛豎著大拇指說我不要臉,所以我就認為不要臉表示大肆表揚的意思!
這便讓我更有了信心,我再次對著那中年男子大喊:“要不要?不要可別后悔?!?p> 中年男子來了氣,回頭接過小童遞來的斧頭大喊:“不要。”
他剛說完,只聽一道雄厚有力的女聲傳來:“我要。”
我們都好奇地望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人群慢慢散開,一位長相魁梧身穿女子衣服的來人,鼻尖下的胡須清晰可見。她大搖大擺好不瀟灑向我們走來,一把推開我,抓著葉冥暄的衣襟上下打量,臉上瞬間露出各種笑容。
“哈哈哈哈,很合我意。”
所有人大呼“哇”的一聲,無不閉目抑或掩目,很是不愿見到這等場面,似乎很是血腥。
葉冥暄一臉痛苦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人,吞了吞唾沫,露出強硬的笑容。葉冥暄沒有反駁,更沒有反抗,或許他也知曉我這不過緩兵之計,先拿他換些錢,過后他再找方法離開。
我見著眼前之人也艱難的吞了吞唾沫,對著來人恭敬道:“這位大爺。。。?!?p> 剛說罷,那人一陣怒吼,“什么大爺,我是女的。”
女,女的?
我不禁湊近她跟前,仔細瞧了瞧她的胡須。這樣明顯的胡須,真的是女的?這長相也真算的是撲朔迷離,讓人始料未及。果然人族大有靈智,連長相也能如此隨心所欲,憑空想象。。
一時沒有控制住,忍不住拍手說道:“姑娘果真妙人呀。”
女子對我說道:“你可說話算話?”
我“啊”的一聲疑惑,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的事,趕緊點頭。女子手中一個小袋脹鼓鼓的,說罷一手抓著葉冥暄的衣襟,一手將小袋遞我跟前:“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我還在遲疑中,女子又將錢袋往我跟前近了些,還示意我趕快拿著。
看著眼前的女子,又看著葉冥暄,再看周圍的人,又看那賣糕點的人,各有各的表情。我不敢再看葉冥暄,一把奪過錢袋轉(zhuǎn)過身去。
不知曉葉冥暄會被那大,那姑娘帶往何處。
對不起了,葉冥暄,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我拍了拍自己的嘴,就是它惹的禍。
想起剛剛那少年給的數(shù)量,我多抓了幾個遞給賣糕點的男子。等他接過所謂的錢后,我才轉(zhuǎn)身離開。此刻的葉冥暄早就被那女子的幾聲哈哈大笑給帶走了,留下在場的連連嘆息。
轉(zhuǎn)身時,賣糕點的叫住我道:“你,你真為了幾份糕點,將那君家賣給了母夜叉?”
我伸開手臂聳聳肩:“那不然呢?”
哎,生活所逼,形勢所迫,我也無可奈何呀!
賣糕點的對我連連拍手,不禁豎起大拇指:“狠人吶!”
在我看來,豎大拇指既是贊揚的意思,我很是自豪地一甩頭發(fā)瀟灑離開,當時全然忘了葉冥暄的事。手里抱著糕點邊走邊吃,只是沒有葉冥暄的領(lǐng)路我卻沒有膽量再繼續(xù)逛下去。左右走走停停,也不知葉冥暄如今到底去了何處。索性就在一個廟宇外的梧桐樹邊停了腳,左右見無人便飛身坐在梧桐枝上。
眼看廟里進進出出祈愿還愿的凡人,又聽樹下來來往往的人談話,好在無人發(fā)現(xiàn)我,卻也讓我學(xué)到了許多。看著手中的酥餅,我忍了忍覺著該給葉冥暄留些的。
在紫竹林中,幾乎沒有夜晚,而人界的夜來的十分快,似乎轉(zhuǎn)眼間便是夜晚。
廟宇中已經(jīng)安靜,也不見人影,我總算有些擔心葉冥暄了。
“葉冥暄還沒來尋我么?”
我忍不住又嘆了幾聲氣,雖知凡人奈何不得他,但此刻不見人影而近乎伸手不見五指,我卻有些害怕了?;蛟S紫竹林中難得看到夜晚的緣故,讓我此刻不免心虛。
“葉冥暄,我害怕了。”
我抱著樹干,一聲聲嘆息。
“你賣我之時可想過怕?”
嗯?
我猛然轉(zhuǎn)身,果真是葉冥暄立在我身后。我總算知道了葉冥暄的存在價值,他可以換取酥餅,還能驅(qū)逐我對黑夜的害怕。我趕忙起身抱住他,此刻的我略顯幾分矯情。
“葉冥暄,你怎么才來?”
葉冥暄輕笑一聲,我抬頭很是不解地看他,卻見他手上正放著一個錢袋。
“怕你又賣我,只得入鄉(xiāng)隨俗掙些防身錢?!?p> ?????
葉冥暄這樣一說讓我很是不好意思,只能對著他呵呵干笑兩聲掩飾我此刻的尷尬。我承認白天是我做的過分,這不也是情急之下的緩兵之計嘛。
見我此刻模樣,葉冥暄又是一聲輕笑,便坐在樹干上,我見罷也隨他一同坐下。
這便講了他被那“大爺”買去后的事:原來那女子見他長相俊美,便要娶他做郎君,葉冥暄左右拒絕,直言自己毫不知情,也是受害者。那女子言稱既然賣給她便得隨她處置,女子不聽葉冥暄的解釋,卻又好酒好菜來伺候,一旁又趕緊催人布置房屋要辦婚禮。那女子也是性情中人,才沒幾個時辰就要生米煮成熟飯,葉冥暄言說那女子果真不負自己的長相,竟然力大無窮,此刻屋外有怪聲傳來。原是這家屋中寄住著邪祟,葉冥暄白日不走便是為了坐等邪祟前來。葉冥暄回頭看著那女子,只說:你可要降它?
女子不敢大聲回答,只是搖搖頭,又點點頭,此刻哪還有白天那股夜叉勁。葉冥暄卻說:我助你降了它,保了你府宅安穩(wěn),你便付我費用如何?
那女子半信半疑,瞅著葉冥暄許久才點點頭。那邪祟進了屋子,不過一團黑影,上下看了一眼葉冥暄,好在葉冥暄藏住自身靈力,那邪祟只道:不錯,不錯。
便入了女子身體,一揮袖,不知哪里的大麻繩牢牢捆住葉冥暄。那邪祟看似要吸走葉冥暄體中精氣,可它萬萬沒想到葉冥暄本就不是人族普通男子。幾番打斗,才將那邪祟制服并消滅。府中之人皆是感激之意,也講了府中怪事,女子手拿錢袋卻又不忍葉冥暄離去,哪知葉冥暄拿過錢袋道了聲“謝謝”便離去。
原來那邪祟要吸取男子精氣用來煉化魂魄,可又只能依附凡人之軀,便以那女子的父母作要挾,女子只能尋些男子以供邪祟所需。那府外之人不明意,只以為女子騙娶男子入府,而男子皆因她長相其貌不揚而寧可自殺也不委曲求全。又因邪祟寄居她體內(nèi)吸取精氣,導(dǎo)致她受到反噬引起體內(nèi)陰陽不和而成了如今面貌。而如今邪祟已除,她不虛多久自然也會恢復(fù)到先前容貌。
歸來途中,葉冥暄又順道度化了一府中不愿輪回的亡靈,聽聞陰司辦事不力,導(dǎo)致人族怨靈橫生,也造成人族秩序混亂。只是這樣的事何其多,這家也不過碰巧遇到路過的葉冥暄罷了。那家家主為感激葉冥暄幫自己恢復(fù)安寧,度化家中亡靈,便又贈了些費用。
看來倒是因禍得福,只是想到葉冥暄離開的這幾個時辰確實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族有黑夜,而我偏偏怕黑,所以葉冥暄決不能再賣了。
“葉冥暄,我再也不賣你了?!?p> 聽我說罷,葉冥暄撫摸著我的頭輕聲道:“你開心便好?!?p> 我“哦”的一聲點點頭,抬頭看著他很是認真的又道:“我定會經(jīng)過你同意,再不一廂情愿的賣你了?!?p> “。。。”
葉冥暄看著我,只是摸摸我的頭默不作聲。我見葉冥暄不說話,只得又問道:“怎么樣?”
只聽一聲嘆息聲,葉冥暄舞動手中錢袋,那語氣很是無奈,神情也滿帶苦澀道:“丫頭,我既有賺錢的本事,為何偏要賣我與他人?”
額。。。。
我是過不去要賣他的坎兒了么?
想想也是,他有的是本事,萬萬可以在人族干一門消除邪祟,度化亡靈的行當。不過他這么說,便是有了要與我長期呆在人族的打算?
雖不是在人族扎根,但至少短時間是不會送我回紫竹林。這么一想,我心中更是開心極了。
再想那女子,只怕也相中了葉冥暄。否則怎會乖乖聽了葉冥暄的話,還那樣信他?更或者后來為何邪祟已除卻還舍不得放葉冥暄離開?如此來我們也算占了大便宜,也不知是那女子當真瞧葉冥暄好看,還是被邪祟嚇破了膽,竟也未糾結(jié)賣葉冥暄的錢,這會兒又多送他降邪祟的錢,我們左右就掙了她兩份錢!
呵,終究一介凡人,到底以色視人。
抬頭望去,一輪圓月掛在天際,照亮了梧桐周圍,看著很是漂亮。在紫竹林我并未看過真實的圓月,即使有也不過是外面的圓月映照在紫竹林的幻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