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早上?！鲍C人想了想說到：“有些秩序在晚上的戰(zhàn)斗力很強，我們現(xiàn)在進去不安全?！?p> 樓天銘點頭贊同。
比如他就是這樣……
眾人都沒有異議。
這晚上黑洞洞的，而且明知道是去找惡魔信徒，誰都沒這個把握。
“一千萬啊……喜歡玩獻祭的獵物真是難找?！碧煅劭吭谧紊希嬷桨咫娔X，感慨道。
“要不，我也不至于一聽到毛老師的情況，就立刻聯(lián)絡你們了?！鲍C人道。
攝影家關了燈，車廂里陷入黑暗，給了眾人一種隱秘的安全感。
他們準備在這里等到天明。
“對了，你的面具。”獵人把那具從穿越之后就一直跟隨樓天銘的面具遞過來。
“你們的戰(zhàn)利品，是你們的了?！睒翘煦憮u頭。
“拿著。”獵人直接塞在他的手里。
“這次的任務估計就剩下最后一步，也是最艱難的地方。我希望大家能團結，不管有什么想法，都等殺了靈引之后，對不對？”
“事后，你們用的消耗品我都會照價補償，不用心疼，盡管用?！?p> “我們這行來錢快，丟命也快。”
她靠在副駕駛的椅子上，侃侃而談。
一片黑暗中，樓天銘只能模糊看到她側臉的柔和曲線。
這個女孩宛若她的外號那樣，自信而危險。
眾人紛紛應和。
樓天銘坐在靠車窗的位置，透過茶色的玻璃，就能看到模糊的岷山，以及宛若巨口的老防空洞入口。
他們的位置很好，正好在一個拐角的樹林里。
如果從下面來的車輛，因為車燈造成的視覺盲區(qū)，是看不到他們的。
這樣如果有人從后方來，他們就能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車廂中諸人沉默下來，開始靠在椅背上休息，積蓄體力。
夜色靜謐，面包車隱藏在樹木中，世界一片黑暗，草叢中有蟋蟀在叫。
在一片寂靜中，樓天銘若有所感的摩挲著手中的面具。微涼的木制面具帶很粗糙，摸著有一種厚重的感受。
他總覺得這里面似乎有點什么，但卻完全想不起來。
結果幾經(jīng)波折，面具卻仍在他的手里。
也許這是上天給他的線索？
光線昏暗看不真切，樓天銘干脆閉上眼睛，完全用手指感受面具的紋路。
他聽人講過，人有兩種記憶，一種是腦海中的記憶，十分脆弱，很容易遺失錯亂。還有一種是肌肉記憶，很有可能數(shù)十年后，只要觸碰到那個記憶的閥門，就會能夠一點不差的“想”起來。
慢慢的，樓天銘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似乎曾經(jīng)什么時候，他也曾這樣摩挲著這張面具，一遍又一遍，滿手都是緊張的汗水。
昏黃的燈光……
悶熱的房間……
一點又一點的記憶碎片逐漸出現(xiàn)，但是卻無法拼湊出形狀。
但是那種熟悉的感受越來越濃，樓天銘摩挲著面具的表面，手指最終停留在面具眉心的寶石處。
一種不協(xié)調的感覺浮現(xiàn)。
他不知道發(fā)生什么變化，但是來自肌肉記憶的直覺告訴他，面具的這個部分有什么變得不同了。
原來的寶石應該是圓潤微溫的，手感極好。
而現(xiàn)在的寶石表面粗糙，那種微微的溫暖也消失無蹤，像是突然失去靈氣一樣。
這里有問題……樓天銘閃過這個念頭。
他微微用力，咔嚓一聲，那塊寶石在他的手中竟然發(fā)生了微微位移。
樓天銘一驚，想要掩飾變化。
這時皮膚傳來微微凜然，那是被人注視的感受，他抬頭看去，看見副駕駛的獵人正側頭看來，一雙明亮眸子在黑暗中帶著熟悉的笑意。
想起她說的那番同舟共濟的話，樓天銘放棄掩飾的心思。
他大大方方的拿起面具遞過去，道：“我發(fā)現(xiàn)一點線索?！?p> “嗯？”獵人微微驚詫。
這個面具她也研究過，但是毫無所獲。
她點亮一個手電，蒙上一層衛(wèi)生紙降低亮度，湊近觀察。
這個喬克維族的面具通體慘白色，螺旋形的花紋匯聚到眉心，鑲嵌著一枚血紅的寶石。
在手電的光芒下，那枚寶石上出現(xiàn)一道整齊的裂縫，宛如被利刃切割過。
她調整手電的方向，從裂縫的一端照進去，觀察內(nèi)部結構。
白光從裂縫射入，在寶石內(nèi)部暈染開來，經(jīng)過過濾，成為淡紅色的光暈，照耀在眾人驚疑的神情上。
——寶石是中空的！
那枚單獨估價也要超過五十萬的紅寶石，只是表面的一層蒙皮，內(nèi)部完全是中空的！
這是做什么？
樓天銘和獵人對視，都是一臉疑惑。
”這是換成假的了？“毛文斗也湊過來。
”不，不是假的這么簡單。“獵人皺著眉，手指微微用力。
喀喀喀——
一陣細碎的聲音響起，那空心的紅寶石上出現(xiàn)均勻的裂縫，片片碎裂。
”這不像是后粘上去的……“教授皺眉撿起一塊，對著光線看去，頓時一哆嗦。
”你們看！“他喊道。
幾人聞言紛紛撿起碎片，對著燈光看去。
燈光穿透半透明的紅寶石碎片，能清晰的看見在紅寶石中的復雜紋路。
那是邪異至極的紋路、是混亂的化身，違反一切美學和語法規(guī)則，宛若精神病人的涂鴉，讓人一眼看去，就仿佛看到歇斯底里的瘋狂與詛咒，讓人脊背發(fā)冷、喉嚨發(fā)緊。
”這東西……邪性?！搬t(yī)生幽幽說道。
”你這類東西見得多，你分析一下?！敖淌趩査?。
”給我看看?！搬t(yī)生沒有拒絕，把所有的碎片都接過來，借著手電光芒仔細查看。
一共是十三片寶石碎片，醫(yī)生把寶石碎片一片片拼在一起，恢復原來的樣子。
”怎么樣？“天眼問道。
醫(yī)生伸手示意他別說話，猶豫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寶石上空。
他指尖的皮肉突然裂開，一滴鮮紅的血珠出現(xiàn)，緩緩滴落。
那血珠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直線，落在拼裝寶石上，卻沒有散開，而是瞬間被吸收進去。
寶石上出現(xiàn)一團血污般的紅光，十分暗淡。
一瞬間，那種曾在醫(yī)生溝通畸變種時候出現(xiàn)的陰冷又重新出現(xiàn)，車廂里的諸人都打了個寒顫。
冥冥中，似乎有不知名的存在投來淡漠目光。
紅光很微弱，一閃而逝，旋即消散，那種感覺也消失無蹤。
“怎么樣？”
見醫(yī)生沉默不語，天眼忍不住問道。
“這是個孵化器，孵化出來的東西已經(jīng)被人取走了。這些紋路是用來溝通神秘存在的意志，然后孵化出邪物?！贬t(yī)生緩緩說道：“而且溝通的存在位階太高，我不能看它，否則會被同化。”
“同化……”獵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樓天銘。
樓天銘保持沉默，面無表情。
“這么危險？”毛文斗嚇了一跳。
“對?！贬t(yī)生也許是被問了專業(yè)問題，想了想，決定破天荒多說兩句：“很多危險的存在是不能注視的，我們在觀察、獲取它們信息的同時，也在被它們觀察著?！?p> “而有一些邪惡存在，僅僅是通過目光，就能夠把生命改造成適合他們的宿體，然后降臨?！?p> “它們降臨干什么？”毛文斗問道。
“這個沒人知道，但是有幾種猜測……”醫(yī)生緩緩說道，就連獵人、教授這些人都在認真聽著，顯然這番話他們也是第一次聽醫(yī)生講解。
“第一，是畸變種需要人體中的某些養(yǎng)分。這種說法的作證是宿體總會表現(xiàn)出大開殺戒的行為，并且對血肉有著一種莫明的癡狂?！?p> “實際上許多所謂連環(huán)殺人的案子，都是畸變種降臨到那個人的身體里，因為對血肉渴求，所以才動手的。只是為了避免影響，沒有對方公開?！?p> “但是人類前線軍隊所對抗的——那些相對正常的畸變種，并沒有對尸體表現(xiàn)出特別癡狂，也很少去抓人。”獵人反駁。
“對，所以還有第二種說法，那就是畸變種需要人類的肉體，來靠近正義神殿，只有血肉能夠承受神輝的力量。能夠壓制它們秩序的神殿中，也許有著什么它們需要的東西?！?p> 眾人紛紛點頭，顯然更加認可這種說法。
“還有沒有別的猜測了？”毛文斗很是好奇。
“嗯……“醫(yī)生沉吟一下，”還有第三種很荒謬的說法，那是……”
“別說話！”樓天銘突然豎起手掌。
眾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突然被他打斷，都是一驚，詫異看過來。
“有人來！”
緊接著，獵人的神色也變了，警示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對方果然有感知能力……
樓天銘直覺中危機感洶涌，后背上出現(xiàn)一大片雞皮疙瘩，那是被很多目光集中的感受。
幾人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難看。
現(xiàn)在正是夜最深的時刻，如果不是樓天銘的發(fā)現(xiàn)把大家搞醒了，現(xiàn)在應該是最困的狀態(tài)，很有可能被偷襲得手。
天眼按動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從中央分開，顯示出兩份畫面。
——這是裝在車前后攝像頭傳回的畫面。
“臥槽……”他緩緩爆了個粗口。
在畫面中，周圍森林里影影綽綽的，不知道多少人正在過來。
“執(zhí)行二計劃！”獵人皺起眉，果斷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