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朝白翳用一口流利的北朝方言說道。
“穆爾辛·白嵐?!闭f話的正是剛剛那個(gè)被人買下來的北朝女孩。
“多大了?”朝白翳坐在河邊,用清水打理著被染紅的白衣。
“九歲?!卑讔拐驹谝慌裕桓襾y動(dòng)。
“怎么就來這了?”朝白翳喝了幾口水,站起身,走到白嵐身旁,看著這個(gè)滿是傷痕的孩子。
“遇到山賊,然后被抓了,就被賣到了這里?!卑讔购翢o情緒的回答道。
“想回家嗎?”朝白翳問道。
“我沒有家了,爹娘都死了。”白嵐依舊冷靜的說道。
“聽說過十三部嗎?!?p> “沒有?!?p> 朝白翳一時(shí)無語,“你怎么連十三部都沒聽說過?你還是個(gè)北朝人嗎,白長了那么大?!?p> “謝謝你?!卑讔箾]有理會(huì)朝白翳的胡言亂語,而是說了句謝謝。
“誰讓你我都是北朝人呢?!背佐鑷@氣道。
“你就不好奇為什么我剛剛沒有殺了那個(gè)小女孩。”
白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么興趣。
“因?yàn)樗龥]錯(cuò),那幾人都沒錯(cuò),但我還是殺了那個(gè)女的,因?yàn)?,子不教父之過,但是她爹又不在,那就只好讓她媽來了?!背佐枭炝藗€(gè)懶腰,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
“你不是說他們沒錯(cuò),那有什么過?”白嵐問道。
“隨便一說隨便一說,反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
“好?!?p> “你別那么干脆好吧,我可對孩子沒什么興趣?!背佐杩粗D(zhuǎn)身看向自己的白嵐趕忙解釋道。
“恩?!?p> “你別這樣看著我啊,我對你真沒興趣,我就是看你天資不錯(cuò),不想你被埋沒而已?!背佐杩粗讔构殴值难凵癫粩嘟忉尩馈?p> “我相信你?!?p> “我怎么覺得你一點(diǎn)都不相信我?!?p> “算了,走吧,先帶你換身衣服,收拾收拾去?!背佐柁D(zhuǎn)身離開,身后沒了鐵鏈?zhǔn)`的白嵐也抓緊跟上,臉上露出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容。
“大爺,你這么著急???”
“叫什么大爺?叫我?guī)煾?。著急?你在胡亂想些什么?!?p> “沒有。”
“那就閉嘴?!?p> 朝白翳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不該救她...
“誰干的?”顧衍看著站在一旁的東卦沉聲問道。
“不知道,出現(xiàn)的很突然,走得也很突然?!睎|卦低著頭,不敢冒犯。
“武功如何?”
“很高?!睎|卦回想起剛剛兩人交手的瞬間,對方出招鬼魅,但全程沒用過武器。
“能看出是何門何派嗎?”顧衍在房中來回踱步,心中焦躁不安。
“看功法倒是與尋歡派有點(diǎn)相似。”東卦小心道。
“尋歡派?我們東阿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這么做是為什么?”顧衍問道。
“我也只是猜測,不能斷言?!睎|卦補(bǔ)充道。
“馬上就要武林大會(huì)了,如此時(shí)刻,難不成有人故意挑起各門派間的矛盾?”顧衍猜測道。
“聽聞逍遙老祖要來主持這次武林大會(huì),并且提出,誰拿下第一,那塊江湖令就交給誰。”顧衍回想起今早得到的消息,到現(xiàn)在也猜不透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看來他們是想讓這次的武林大會(huì)吸引來更多的人,以此達(dá)到他們的目的?!睎|卦在一旁推測道。
這東阿派常年位居?xùn)|海之濱,這顧衍就是如今的東阿掌門,但此人只擅長練武,不善于心計(jì),所以上一任掌門離世前,特地安排了他的師弟,東卦,來輔佐他。
“冬瓜,其實(shí)她死了,是件好事吧?”顧衍突然問道。
“是,她早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gè)王苗苗了。”
“就是可憐了梅兒了?!鳖櫻芟肫鹱约旱呐畠海闹袪繏煸倨稹?p> “倘若梅兒在跟著她,恐怕可憐的就不止你的女兒了?!睎|卦勸解道。
“如果這次真的有什么意外,梅兒就交給你了。”顧衍看著自己這個(gè)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在依靠他。
“這可不行,我可不會(huì)帶孩子,夫人的后事怎么處理?”東卦趕忙岔開話題。
“哎,難不成就安葬于此?”顧衍問道。
“路途太遠(yuǎn),只能這樣了,其他的事情日后再商量吧?!?p> “不能太高調(diào),現(xiàn)在人多眼雜,找?guī)讉€(gè)辦事利索的,低調(diào)安葬好就行了。”東卦提議道。
“恩,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估計(jì)晚些時(shí)候逍遙宗的人會(huì)來的?!鳖櫻苷f道。
“師兄?!睎|卦抬起頭,笑著豎了個(gè)大拇指。
“切,你師兄我可是有長進(jìn)的。”顧衍拍了拍東卦,笑道。
“師兄你輕點(diǎn),你這手勁,我可受不了?!弊约哼@位師兄,頭腦雖說有些直,但練武的天賦卻從沒有人懷疑過。
畢竟東阿劍唯一一次劍鳴,就是師兄拿起它的時(shí)候。
“楊公子,這易容術(shù)學(xué)會(huì)了?”柳月還是白日里的打扮,此刻她與楊忘兩人坐在房中,滿桌佳肴,還有美酒相伴,好不愜意。
“還好,就是這面具也不太經(jīng)用了,一個(gè)只能用一次?”楊忘這次可沒光著上身,而是換上了一套柳月為他準(zhǔn)備的紫色鎏金長衫,透出白皙的身材,風(fēng)流倜儻,醉臥佳人身旁。
“這冰皮人臉可使用上好的蠶絲加工而成,你還想用幾次,不過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給你備好了十張,應(yīng)該夠你用了?!绷螺p聲道。
“柳姑娘如此對我,我可無以為報(bào)啊?!睏钔L衣無扣,精致的身材若隱若現(xiàn),依靠在椅子上,壞笑著看著柳月。
“楊公子什么時(shí)候才能不說先做呢?”柳月嗤笑道。
“柳姑娘什么時(shí)候才能跟我說點(diǎn)實(shí)在話呢?”楊忘饒有意味的反問道。
“月兒可是與你交了心了?!绷挛⑽⒖拷鼦钔?,拿起酒杯,柔情道。
“我不過在嶺南山一次惡戰(zhàn),柳姑娘何來每次一說呢?”楊忘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輕聲問道。
“我本以為你不會(huì)在意的。”柳月依舊靠在楊忘身上,語氣抱怨道。
“我本來不想多問,但,實(shí)在是好奇,一個(gè)魚香閣頭牌,怎會(huì)如此厲害?”楊忘摟過身旁美人,四目相對,氣氛旖旎。
“我可絕無害公子之心。”柳月淡淡的體香飄入楊忘心中,輕聲細(xì)語圍繞在耳邊。
“我知道,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但我也聽說過,江湖上有傳聞,歸南山有一個(gè)秘密勢力,叫做青魚?!睏钔N到柳月耳邊輕聲道。
“我可不敢和歸南山那群神仙姐姐相提并論,魚香閣也不是賣魚的地方?!绷滦Φ?。
“可不是神仙,是群老處女。”楊忘打趣道。
“什么?”
“就是,都不如你好看?!睏钔膊唤忉?,倒是調(diào)戲了柳月一句。
“皮囊而已,我做再多,不過都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罷了?!?p> “以免遇到楊公子這樣不老實(shí)的人?!绷掳醋钔焕蠈?shí)的手,白了他一眼說道。
“跟我走吧?!?p> “去哪?”
“天下之大,哪不能去?”
柳月輕輕推開楊忘,坐直身子,“你先顧好自己吧,能不能活著回來還要另說呢?!?p> 楊忘也不惱火,拿起酒壺,倒?jié)M了酒杯。
“我不會(huì)死的?!?p> “除非,牡丹裙下,做次風(fēng)流鬼?!睏钔伙嫸M,開玩笑道。
“你這小流氓,還真有點(diǎn)文采?!绷禄叵胫鴹钔陌涤鳎故穷H為有趣。
“我一個(gè)活了兩輩子的人,還撩不上妹那真的可以去死了?!睏钔睦锇蛋蹈`喜,不過倒突然覺得今晚這酒勁可有點(diǎn)大。
“話說,這是什么酒?”楊忘拿起酒壺問道。
“這是我們魚香閣最好的酒,拿魚籽和鱘魚肉浸泡,最后再加上青梅,埋在樹下,三年一壇,有市無價(jià)?!绷驴粗芯坡杂序湴恋恼f道。
“怪不得,這酒勁如此大,才幾杯我就有些上頭了?!睏钔焐夏敲凑f,可杯子里的酒可是從沒停過。
柳月見楊忘喝的起興,索性起身走到欄桿前,這魚香閣的屋子都建的別有風(fēng)味,臨江而建,每間屋子都有能推開的紗門,靜謐的淮南河推門而見,還有熱鬧的街市,橫欄處,佳人美酒。
柳月拿起一旁的琵琶,立在身前,坐在椅上,細(xì)指輕輕撥動(dòng),歌聲娓娓而來。
“一夢百歲光陰,生死卻難回首,難回首啊
再夢,美人妝依舊,白衣卻以紅譜袖,不低頭,難回首
金磚縱使高臺(tái)筑,一將功成使那萬骨枯啊,難回首
重回往事兮白了頭呀癡人遲遲不肯忘呦…”
楊忘坐在桌旁,桌上的青梅酒已經(jīng)下了大半,眼神迷離的他聽著這哀怨的歌聲和如珠落玉盤般的琵琶聲,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像那位詩人。
只不過沒有那滿座重聞皆掩泣的場景,只有他們兩人,一個(gè)唱的心醉,一個(gè)聽得心碎。
楊忘想起自己這短短一路走來,發(fā)生的這些事情,死了無數(shù)人,活下來的卻只有少數(shù)。
“你們死的值嗎?”
“你們想死嗎?”
楊忘自言自語的問道,無人應(yīng)答,只有悠長的歌聲回蕩在房中。
他這一路上最佩服的人,其實(shí)有兩個(gè),一個(gè)是秦栗,一個(gè)是徐磊。
他佩服秦栗的對孩子的愛,也佩服秦栗的勇氣和決心。
他佩服徐磊的豪爽,每次都是他先傻乎乎的站出來,也每次都是他,傻乎乎的先沒了命。
“我不想再死一次?!?p> “可是也不想看你們?nèi)ニ??!?p> 一人初聞皆掩泣
只道青梅催人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