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奇秀的金風山坐落著大梁最負盛名的問天閣,這兩者結合在一起的結果,便是常年吸引著皇畿與各路的士子慕名而來。不知從何時起,金風山腳下的酒肆、客棧便逐漸多了起來,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商販,周邊不少農戶、獵戶也陸續(xù)遷居至此,沒幾年這里便發(fā)展成了一個小小的市集。
此刻,問天閣入口的牌坊之外,早已圍滿了游人和商販。朝廷派駐金風山的大軍不得不在牌坊口內外列隊,隔出一條寬闊的通道,以便巡訪隊伍能夠順利抵達牌坊口。閣主盧弘傾親自出山相迎,他早已率領著四門三堂的七位掌事閣老和一眾弟子在牌坊口等候。
不一會兒,金輦停在了牌坊口外,渠梁衍在隨身侍從的攙扶下,率先走下輦來。接著,隨行的一眾官員也搖搖晃晃地走下馬車,這一路的顛簸讓他們像丟了魂一樣萎靡不振。蘇彣和他的幾位師弟下馬后,站在了隊伍最后面。
“老朽盧弘傾率問天閣弟子恭迎四皇子殿下和各位大人!”盧老閣主率先拱手相迎道。
“恭迎四皇子殿下和各位大人!”七位掌事閣老和一眾弟子緊隨其后拱手迎道。
“有勞盧老閣主和諸位出山相迎,學生實在過意不去!”渠梁衍恭敬地回禮道,只見盧老閣主白須銀絲,仙風勁骨,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他幼時師從宰執(zhí)顏識微,而顏識微師出問天閣,因而他自稱學生既合理又顯尊敬。
“殿下親臨金風山,舉閣上下深感榮幸,老朽自當出山迎接殿下。殿下長途跋涉,風塵仆仆,閣內已備好晚宴為殿下接風,請殿下和各位大人即刻進山!”
“多謝盧老閣主,此番巡訪多有叨擾,還請見諒!”渠梁衍再次拱手道。
“呵呵呵……殿下言重了!山道彎曲,請殿下和各位大人坐涼轎進山!”
盧老閣主邊說邊伸手一指,渠梁衍也不再客氣,徑直朝旁邊的涼轎走過去,隨即便坐了上去。隨行的各位大人依次和盧老閣主行禮致意后,也紛紛坐上涼轎。很快,涼轎一頂接一頂朝山上進發(fā)。
待渠梁衍和隨行的各位大人所坐的涼轎一一啟程進山后,站在一旁的蘇彣和他的幾位師弟趕緊走向盧老閣,“請師傅責罰,那么多師弟慘死在流晶河,都怪徒兒無……”
“你們回來就好,晚宴后再與為師細說吧!”盧老閣主輕輕拍了一下蘇彣的肩膀,似笑非笑,打斷了蘇彣說話。十幾名弟子突然丟了性命,他知道蘇彣心里不好受,他這個閣主同樣痛心。
“是,師傅!”蘇彣低著頭細聲回道。
“一路怪累的,大家快進山吧!”盧老閣再次拍了一下蘇彣的肩膀,隨后坐上了之前出山所坐的那頂涼轎,七位掌事閣老緊隨其后坐上轎子,蘇彣則與一眾弟子跟在涼轎之后,步行進山。
問天閣僅有一條幽長小道可以進山,守住牌坊口便守住了整個問天閣。因而展萬津率領的親護營無需進山護衛(wèi),他們當即便在牌坊口就地扎營設防。
進了牌坊口,彎彎曲曲上下兩座山谷后才能抵達問天閣。山道兩邊多是峭壁陡崖,自問天閣建閣以來,進出都只能徒步。三個多月前,渠梁衍和他的師弟們送去天都城的金風玉露酒,便是眾多弟子肩挑出山的。
走完那條進山的幽長山道后,眼前頓時豁然開朗。猿啼鳥鳴,青松翠柏,云煙浩渺,仿若仙境。寬闊的山谷之間,只見一棟棟獨具匠心的亭臺樓閣沿著起伏的山勢矗立在懸崖峭壁之上。四周的高山絕壁猶如巨大的屏風,嚴嚴實實將這些精妙的建筑裹了起來。
問天閣自建閣以來便一直未建正門,只有遠處高高的絕壁上刻著“問天閣”三個大字,字體描紅,飄逸靈動,隔著幾百丈的距離依然看得清楚。外人看到這三個字后,才知已經身入閣內了。
金風山常年云霧繚繞,問天閣所在的那處驚險峭壁從半山腰往外凸出,伸向一連片由高山絕壁圍起來的山谷間,就仿若一座云中孤島。在孤島和金風山銜接處,有一條陡峭的山道垂直向上,順其攀登而上,便可進入一個巨大的溶洞。站在洞口,便可俯瞰整個山谷,只見數座絕壁峰巒刺破云霧,猶如寶塔指天,極為震撼。
這個溶洞便是蘇彣閉關兩年修煉武藝的那個玄洞。洞內高大寬敞,冬暖夏涼,安靜閑適,十分適合閉關修煉。在蘇彣之前,不知有多少位問天閣的弟子在此靜修閉關。
玄洞內的絕壁上刻滿了各式人物畫像,因為時間久遠,壁畫早已脫落,損毀嚴重,難以辨清。有一面絕壁上并無壁畫,僅刻有四排大字,不過前兩排不知何時已被故意破壞,認不出字跡,而后兩排則分別刻著“戰(zhàn)門英雄后”、“隕锏蕩五州”。
問天閣上下無人知曉這兩句刻字究竟何意,閣內的古籍和歷任閣主、掌事閣老留下的書文也從未提到只言片語。為何前兩排刻字被故意破壞,究竟這四排刻字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也許只有上天知曉了。
蘇彣在玄洞閉關修煉的兩年里,反復琢磨那前兩排刻字,但破壞這兩排刻字的人顯然是不想讓世人知曉,直到他出關,也沒琢磨出半點頭緒來。
金風山一帶氣候溫潤,四季皆宜,能釀出讓太元星君愛不釋手的玉露酒,除了山上的清冽泉水,自然與這獨特的環(huán)境也是分不開的。在這個與世隔絕的仙居之地,渠梁衍此刻還只是微微踏足,便已沉醉其中了。
坐在涼轎上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一行人終于進了問天閣的院落。整個問天閣由大大小小數十座各式石砌和木制結構建成的樓宇組成,樓宇之間有亭臺水榭和小徑回廊串連,十分精巧別韻。
渠梁衍剛走下涼轎,還沒來得及細賞山谷景致,便被領到了一棟緊挨崖壁的小樓歇息,其他隨行人員也陸續(xù)被安排進了客房。雖然全身極度乏困,但渠梁衍興致正濃,他沒有倒在榻上休息,而是悠閑地品著茶、吃著點心,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的云翻霧繞,靜靜地等待著接風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