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炮灰農(nóng)女（48）

　　分家那天，姜老三讓陳氏找出新做的棉衣。

　　姜艾青見狀拿了梳子給弄了個精神的發(fā)型，姜來東就上手給他剃胡須，姜來南則跑上跑下地打下手。

　　陳氏就在一旁笑，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姜老三摸了摸臉：“是不好看？”

　　“怎么會。”陳氏背過身去擦。

　　“那你哭什么？我還以為太丑呢?！苯先f著眼眶卻是紅了。

　　陳氏噗嗤一聲笑了。

　　“你竟是學(xué)會貧嘴了，這要是讓其他人知道，可不得驚掉下巴?！痹捯粑绰?，想到了自己，從前她也不會這樣哭著哭著就笑。

　　“他們驚掉的下巴還少嘛?！苯先胫约褐糁照瘸鋈サ臅r候，那些人可沒少打聽，也不知道自家閨女怎么想出來的。

　　姜老三想著從前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姜艾青三個人對著這樣的爹娘，相顧無語。

　　“爹，真不要驢車送你過去？”姜來東覺得自家爹有些任性，知道你有拐杖了，可自家到老院的距離可不短啊。

　　“不用，真不用。”姜老三朝三個孩子揮手，同陳氏相互看了看，陳氏拿了拐杖上前。

　　姜艾青見狀讓姜來南去開門。

　　姜來東走在最后，問姜艾青：“你真不去看看？”

　　姜艾青搖頭：“不了?！崩显簭氐追旨伊?，三房身上的枷鎖就好像徹底不見了，而她不同，從姜春柳尋死那一刻，她身上就猛地一輕。

　　原主還是太善良了，她的所求已經(jīng)滿足了，往后余生，其他人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而她要做的是悠閑自在地過完這一生。

　　畢竟誰知道，下一個小世界是什么情況。

　　為了將就姜老三，四個人走地很緩慢。

　　姜艾青一路目送，看著村里人或是驚訝或是信息地上前說話，有個別人慢慢地加入步行的隊伍里。

　　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姜老三拔高的嗓門，人群中十分熱鬧。

　　人群走遠了，秦能從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他知道那個方向是姜家老院，可還是忍不住看向姜家三房新蓋的宅子，如同娘說的寬敞明亮，氣宇軒啊。

　　姜艾青此時已經(jīng)不再門口了。

　　秦能只能看到緊閉的大門，卻不妨礙他看出姜家三房往后的欣欣向榮。

　　聽著逐漸遠去已經(jīng)隱約聽不見的喧嘩聲，秦能摸了摸胸口，一下一下地抽痛著，仿佛在訴說什么。

　　秦能剛擰眉，就聽身后一聲喊叫。

　　“能兒?！鼻卮竽锷砩媳持鴰字淮蟀?，左躲右閃地跑了過來，像似怕人聽見，湊近后輕聲說道：“走吧?！?p>　　秦能點頭。

　　秦大娘不舍：“真走?。俊?p>　　秦能沉默，不走能怎么辦。

　　反正鎮(zhèn)上是待不住了，老夫子氣得差點中風(fēng)，家里人見狀直接把秦能趕出私塾，雖說還有一家私塾，可那陳夫子原本就不似老夫子這般好說話，他就算求上門也不過是找罵。

　　鎮(zhèn)上待不了，村里更是如此。

　　以前村里人還惦記著自己以后成為秀才，就是里正也因為心中忌憚，幾次處事的時候偏頗于他。

　　如今他幾乎無人愿意擔(dān)保，留在這里想要考上秀才的希望幾乎渺茫。

　　還不如走出去看看，闖一闖。

　　秦能余光瞥見秦大娘兩鬢忽生的白發(fā)，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讓她留下來自己一個人走的話。

　　秦能和秦大娘的離開，是幾日后秦家的屋子換了主人才知道的，同姜家老院的事情連在一起，村里人忍不住唏噓起來。

　　當(dāng)然這是后話。

　　姜艾青看著他們離開，心里想著這一次幾乎背井離鄉(xiāng)換個地方，沒有銀子，沒有人脈，也沒有楊柳村里正這樣因為是村里人的緣故額外相幫，秦能還能東山再起嘛？

　　或許能，但或許不能。

　　見過尋死的姜春柳后，姜艾青的腦海中同時多了兩段不屬于原主的記憶，一段是姜春柳的一段是姜夏花的。

　　通過這兩段記憶，姜艾青約摸著猜測出來，就算是最開始屬于姜春柳的第一世里，秦能的成功應(yīng)該同不是因為秦大娘的離世后他一個人飽盡辛酸，而那一世的姜艾青和姜家三房給與了他唯一的溫暖，若不是姜老三拍板幾乎傾家蕩產(chǎn)地支持秦能去科舉考試，那一世未必有秦秀才。

　　同樣的姜夏花是穿越的，她所到的小世界里姜春柳這個大堂姐圖謀成功，如她所想，在她不斷供給銀子下，秦能考上秀才?？蓻]有經(jīng)歷過冷眼，秦大娘這個看不上姜春柳的婆母存在，她的后半生未必幸福，只是在姜夏花看到的書里，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秦能的成功和姜春柳的得償所愿，往后如何卻不曾看到。

　　而現(xiàn)在……自己這個同意是異類的存在，讓這個小世界的發(fā)展有了另一個走向。姜春柳沒有嫁給秦能，姜夏花的穿越女主夢沒有成功，姜家三房卻如枯田中破土而出的綠芽，有著小小的生機。

　　姜老太這一次分家很公平，公平到愿意分成四份。

　　言下之意是囊括了之前被凈身出戶的三房。

　　看著心中已然后悔的爹娘，再看著面上流露出許多不滿卻因為有所顧忌沒有說出口的兩個哥哥，姜老三拒絕了。

　　姜老太抬起灰暗的眼睛，看向這個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有了許多變化的兒子，沉默良久道：“那就三份?！?p>　　里正心里松了一口氣，面上笑道：“樹大分枝，姜家有老三兄弟幾個，定會枝繁葉茂。你們當(dāng)?shù)锏男量噙@么多年，也該休息了?！?p>　　“爹娘放心，該三房孝敬的絕對不會少?！苯先粫嬢^這個，本身他是做不到真的不管爹娘，且那陳夫子說過兩個孩子既然入學(xué)，家中許多行事就要十分注意。他斷然不會因此留下把柄，讓人攻訐兒女。

　　陳氏背過身悄悄吁了一口氣，她真怕男人嘴巴一張就攬了麻煩回來。真的四家平分，以后婆母借此拿捏自己呢？到時候為了兒女，她哪怕委屈求全不也得擔(dān)下。好在，姜老三沒讓她失望。

　　老院的分家，是里正主持的，姜老頭和姜老太原先就有了方案，姜老三不愿意，仍舊很快分好家。

　　只是分家后姜老三沒走成。

　　姜老太把人叫住：“你找人過來把我和你爹住的這兩間屋子的墻都圍起來?！?p>　　“娘咧。”姜老大大喊：“你這是做什么？你這樣做，我還有什么臉？”這才分家就要砌墻分開和分家卻仍然在一個院子里的區(qū)別可是非常大。

　　姜老太只是看著姜老三：“你爹要靜養(yǎng)，我年紀(jì)大了，也受不得喧鬧?！?p>　　言下之意，是非砌墻不可了。

　　姜老三苦笑一聲，點點頭，拄著拐杖去找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