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虛夢一場
李承鄞一把將我從火海里撈了起來,頭也不回的驅(qū)趕馬兒,離開了那一一片燒敗了的海棠林。
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片火海,突然想起了李莫愁,她葬身火海的時候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李承鄞在東宮門口將我放下來,很粗魯?shù)陌盐冶聛?,沖我怒吼一聲:“趙瑟瑟!你到底想怎么樣?!我都說了我心里有你!愿意娶你,你為什么還要這么想不開?!”
李承鄞還是一廂情愿的認為我喜歡她,而且還因為他娶了小楓而傷心尋死。
我懶得與他爭辯,只是靜靜地站著,回想著這一路來,李朝宗與我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細細想來,也確實沒有什么情深似海的梗,既沒有生死相依,也沒有患難與共,談什深情不負?
李承鄞的聲音還在耳邊嗡嗡響,具體說得什么我已經(jīng)聽不大見,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腿腳不勝力,一頭栽進了他的懷里。
耳邊依稀聽見李承鄞焦急的聲音一直呼喊著我的名字:瑟瑟。瑟瑟。
果然,我還是瑟瑟蕭索的趙瑟瑟。
我醒來的時候,是滿眼的綾羅綢帳,小楓守在我身邊,見我醒來,激動的叫來了李承鄞。
這兩夫妻滿眼心疼的看著我,搞得好像我是個垂死之人,不過,也差不多了,半死不活了。
“如意姐姐…你怎么這么傻呢…都是我不好…是我搶了承鄞,傷了你的心…都是我不好…”小楓的眼睛都哭紅了,我百口莫辯,也無力再辯。
我別過頭,不再說話,如今的我,再也沒來時的意氣風發(fā)。
原來,愛情可以使一個奮發(fā),也可以使一個人頹靡。
而李朝宗,讓我從天堂瞬間墜入了地獄,而我卻沒有勇氣從地獄爬起來,將他一同拉入黑暗深淵。
“小楓,我想安靜一會?!蔽掖丝讨挥X頭疼得厲害,什么事情都不愿去想,他們兩個喜歡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李承鄞拉著小楓就離開了房間,我眼睛一閉,翻身就睡,希望明天醒來,太陽依舊,而我,選擇性失憶,忘記了李朝宗。
又是睡得天昏地暗的半天,我睡足夠了爬起來又日落西山了,李承鄞和小楓都還沒回來。
我尋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們倆進宮了,我的心忽然跳得異常的不規(guī)律,
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果然,宮中突然派人來傳話,說皇后娘娘要見我,我知道李承鄞必然又惹事了。
宮人直接將我?guī)нM了大殿,肅穆莊嚴的宮殿內(nèi),高高坐著李朝宗,他的身邊是張玫娘,好一對帝后佳偶,縱然貌似神離,也是我羨慕的對象。
李承鄞和小楓跪在大殿上,小楓眼眶依舊紅紅的,而李承鄞的臉上無端多了幾個巴掌印,我垂眼看到了他白色的衣服上還有幾個腳印。
看來李承鄞必然與李朝宗起了爭執(zhí),而李朝宗又打了他一個耳巴子,肯定還狠狠地踹過他。
而原因……恐怕就是為了向皇帝請旨娶我為側(cè)妃。
我抬起頭,不卑不亢的看著李朝宗,他依舊面色冷寒,眼里沒有半分情緒,與他在明月那里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他,究竟有多少面,哪一面又是真的?我終究是看不懂這個高深莫測的帝王。
“臣女如意,見過皇上。見過皇后?!?p> 我走到離李朝宗最近的位置,作跪拜禮。
李朝宗沒有讓我起身,皇后也沒有發(fā)話,她本身就看我不爽,估計恨不得我膝蓋下都是玻璃渣子。
李朝宗一直不說話,張玫娘開口怒斥我道:“趙瑟瑟!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平日里,你不顧女子顏面,與承鄞你來我往,眉來眼去也就算了!如今承鄞已經(jīng)是太子,也有了太子妃!你昏死的日子,太子和太子妃相敬如賓,恩愛有加,你這一醒來,就搞得滿城風雨,天下難寧!如今還因為爭風吃醋,將整個海棠園都給燒了!全豊朝的百姓都在議論我們皇家做事,有違道德?。∵@罪,你該當?shù)闷饐??!?p> 我不語,只是涼涼的看著李朝宗,他依舊面色不改,眼底一片涼薄,是我陌生的瀲光。
“母后!這件事,是我對不起瑟瑟!求父皇和母后成全我,我一定要娶瑟瑟為側(cè)妃。”
“是啊!父皇!母后!你們一定要成全太子和如意姐姐……如意姐姐真的很喜歡太子殿下…”小楓也開始跟著求情。
我卻依舊不說話,只是看著李朝宗,我就想通過他那雙眼,看看他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他最初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么呢?我只是一個宦官之女,就連鎮(zhèn)北侯的名位都是他給的,這世間有什么是我能給他的呢?
“你呢?趙如意,你自己回答朕,要不要嫁給太子做側(cè)妃?”
李朝宗終于說話了,語氣冷淡,略帶強硬。
“皇上呢?愿不愿意臣女做太子側(cè)妃?”
“朕如果說,不準許呢!”李朝宗的面色終于有了一絲薄怒,不知是怒的什么。
“既然皇上不準許……”
我靜靜地望著他,心里想著,憑什么他可以想變心就變心,想娶明月就娶明月,我就一定要跪在這里承受痛苦?
我閉上眼睛,牙一咬,堅定道:“皇上既不準許,如意只好用命來請旨了!”
“你說什么?”李朝宗的眼神瞬間冷酷了起來,死死的瞪著我。
我一仰脖頸,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等著李朝宗,賜婚或者賜死。
果然,他突然站了起來,瞬間閃到了我身前,曾經(jīng)那雙寬厚溫暖的手掐住了我的喉嚨。
“趙如意!你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了你!你父親是朕的鎮(zhèn)北侯,你以為朕賜你名為趙如意,你的的婚姻就能夠自行決定,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
這是數(shù)月以后,我與李朝宗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面,卻是這種可笑的場面。
他的手掌依舊溫暖,我還是貪戀他的溫暖,就算那是虛幻的大夢一場。
眼淚自我的眼里流下來,我從李朝宗的眼眸里看到了流淚的自己,我有多么痛苦,就有多么后悔。
李朝宗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他這是真的想掐死我啊。
也罷,與其讓我這樣痛苦的活著,不如死了,早日離開這該死的劇本。
我閉上了雙眼,唇邊浮上一抹自嘲的笑,至誠的迎接著死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