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明顯李秋秋更加熟悉,她揚(yáng)起的手就這樣僵停在半空中,甚至有些發(fā)抖,睜大的眼睛里,盛滿了未名的恐懼。
李相從假山后面走出來,身后還跟有三個人。
兩個看熱鬧的“大閑人”,還有寒時二舅李蒲。
李相臉色難看,他狠狠的瞪了李秋秋一眼,又溫聲對寒時道:“府中庶女不懂事,你多包含一下她。你的二舅母會好好管教她的?!?p> 李蒲也適時站出來,“寒時你放心,二舅讓秋秋給你道歉?!闭f著,怒目瞪著李秋秋,“你這孽障,還不給郡主道歉!”
李秋秋被李相給嚇得站都站不穩(wěn),哪里聽得到平時對她極好的父親的話,此時有些呆呆的站在一邊不敢動。
李相在心底罵了聲蠢貨。
寒時:“……”道歉?管教?回去了關(guān)上門誰還認(rèn)賬?頂多禁幾天足外加抄點(diǎn)書……
寒時搖搖頭,淡淡道:“不用了,既然李府容不下我,那我就回去我的將軍府好了,從我回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快一個月了吧,將軍府該修葺也都應(yīng)該修葺好了,我搬回去應(yīng)該也不麻煩什么?!?p> 一席話說出來,有人痛快有人氣惱。
“寒時……”二舅還想說些什么,卻被寒時打斷:“當(dāng)年我母親也是這樣的嗎?”在李府生活不下去了,決絕的想離開?后面的話她沒問出來,但如果真到了非要斷絕關(guān)系的那一步,她也絕不后悔。
李相的臉色黑如濃墨,眉頭擰得緊緊的,沉聲道:“你真的鐵了心的要搬出去嗎?”
“是,”寒時堅定道:“既然李府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那我就回自己的家去住。”又不是沒有家,干嗎還要寄居在別人家里看別人的臉色生活?“我已經(jīng)寫信送往邊疆,估計從小侍奉的人都已經(jīng)在前往錦都的路上,快到錦都了。”
李相冷笑,既然如此,他還能說什么呢!這孩子的性子和她母親一樣倔,這件事也明顯是寒時自己設(shè)計好的。
李蒲的臉色頓時變得分外難看,他再也顧不得李秋秋是不是他的愛女,四周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在,他走過去高高的揚(yáng)起手,一巴掌把李秋秋抽倒在地上,“賤人!”
李秋秋捂著臉癱倒在地上,嘴角還帶著血絲,眸中含淚,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蒲,平時待她那樣好的父親居然也會動手打她!
嘖嘖,云畫岫偷偷咂咂嘴,今天這戲可真是精彩啊,比他花錢在茶樓聽的畫本子都精彩!他都忍不住想要鼓掌喝彩了!這演戲的都還是大人物呢,一個個身份貴重,演技精湛。這要是以后不做官了,憑這等精湛的演技,還去茶樓說書演戲糊口,云畫岫壞壞的想著。
“夠了,”錦瑄出聲制止眼前這場鬧劇,今天的正事是幫寒時離開李府,不是來看熱鬧的,他的聲音似怒非怒,“李相,霜小姐是王上親封的安定郡主,霜將軍的獨(dú)女,李家人就是這么對待安定郡主的么?或者說,這就是你李相府的待客之道?”
完了,李蒲的定力明顯比不過李相,他差點(diǎn)暈倒過去,世子殿下一錘定音,霜寒時姓霜不姓李,她不是李家的人,她只是李家的客人!她若要走,這下誰也攔不住了!
李相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李家已經(jīng)是日薄西山了,這下失去了寒時這么張好牌,恐怕……李相艱難的咽下喉中一口老血,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是,寒時…若是要走,老夫絕不會阻攔……不過……”
“不過什么?”錦瑄道,“若有什么,最好現(xiàn)在都說出來,免得最后總有比糊涂賬算不清楚?!?p> “那個海人是必須懲罰的!”李相指著站在寒時身旁,蒙著白布條的漵朝,咬牙恨聲道:“不過是一個卑賤的海人罷了,膽敢對我李相的孫女下黑手,這必須要嚴(yán)重懲罰!”
李秋秋愣愣的,眼中充滿希冀,祖父這是在為她主持公道嗎?父親當(dāng)時打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不行!”
“你想怎么罰?”
寒時和錦瑄一起出聲。
錦瑄淡淡的看了寒時一眼。
雖然知道,離開李府肯定不會那么容易,但是她不想代價是漵朝,寒時眉頭緊鎖,盯著李相。
“哼!”李相冷笑道:“也沒什么,畢竟是老夫外孫女的愛寵,就打二十軍棍吧!”愛寵二字十分用力。
什么?二十軍棍!
寒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對于一個還是幼童期的海人來說,只十軍棍足以致殘!李相要打二十軍棍,這豈不是了漵朝的命!
“寒時,”李相緩緩道:“老夫這個要求不過分吧?!?p> 怎么就不過分了?如果他不是她的長輩,她真想罵一句不要臉,李秋秋不過是蹭破了點(diǎn)皮,你卻要漵朝的命!真是太狠毒了!
寒時和李相僵持著,各不退讓。
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一,按照李相的要求來做,兩家人依舊維持原有的假和平現(xiàn)象,離開李府;二,干脆就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母親在世的時候終究也沒有和李相撕破臉皮,只是不再來往了,到了寒時就要撕破臉皮,還是關(guān)于一個海人,李府的人一定會造謠生事,之后恐怕漵朝也只能被藏起來,還可能波及她身邊的人。
“那個海人到底是寒時的,”錦瑄突然開口,“怎么懲罰,還是由寒時來動手吧。”
溫和聲音的話卻顯得十分冷酷。
李相的眸子有些了然,果然世子還是十分厭惡海人的。
過來半刻,才聽到寒時的聲音。
“好?!?p> 寒時淡漠的看著李相,眸中的冰差點(diǎn)讓李相后退兩步。
李相瞥過頭,躲過寒時的眼神,一時心被那股冷意刺的砰砰直跳。
漵朝的手慢慢在袖中握緊。
“二十軍棍……”寒時看著李相,“用九節(jié)鞭抽他三鞭抵了這二十軍棍怎樣。”
“嘶!”一聽到九節(jié)鞭,云畫岫倒抽一口冷氣。若是他聽說過九節(jié)鞭,自然抵的上。
那可是神器,由千年玄冰和千年寒蛇的皮打造,抽在身上所產(chǎn)生的痕跡永生不褪,且?guī)в芯藓裕恳槐薅紩o被抽的人帶來深入靈魂的凌寒。
李相見多識廣,自然也知道九節(jié)鞭的威力,當(dāng)然不會有異議。
難道這丫頭要自己解決了這個海人?李相的臉色幾經(jīng)變換,最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寒時從發(fā)間解下一個藍(lán)色發(fā)帶一樣的裝飾品,念了一句咒,其貌不揚(yáng)的發(fā)帶一下就變換成一條九節(jié)長鞭。
鞭子有九節(jié),冷意蔓延在整個鞭身,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上面刺骨的寒。
“第一鞭?!币槐尴氯?,抽在漵朝的背上,抽爛了他的錦衣,露出一道泛著冰芒的鞭痕。
漵朝咬著牙才不至于跪倒在地,為什么?!
破空聲響起,第二鞭落下,“第二鞭。”
這一鞭落在另一處,漵朝的眼角悄然凝聚了一滴淚,但很快被布條吸收,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可是被傳說中的神器打了呢!漵朝嘴角帶著自嘲的笑。
“第三鞭!”
漵朝一下子跌到在地,神智隱隱有些潰散。
如此,漵朝的背上就永遠(yuǎn)的多了三條丑陋的鞭痕,再也無法消散。
“好了,”寒時收起九節(jié)鞭,看著李相道:“如你所愿,可還有什么其它要求?”
李相冷笑道:“沒了,不過……”
“不過什么?”寒時有些不耐煩,露出狠毒真面目的李相,真的讓人感到無比惡心。
“夏紅是我李府的人,雖然在李秋秋和你起沖突的時候沒攔住人,不過我也不難為她,畢竟你身邊也沒人服侍,就讓她跟著你去將軍府服侍吧,”李相道:“將軍府的下人肯定不夠,我會讓你外祖母吩咐一下,你帶些下人一起回去將軍府伺候你?!?p> 呵,寒時冷笑,也不想再與他爭執(zhí),彎腰抱起已經(jīng)昏過去的漵朝離開了這個是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