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

　　龍九第一次見到禾笑笑，是在開學(xué)前一天的班會上。其實也不叫班會，只是老師和學(xué)生聚攏在一起認(rèn)識認(rèn)識，順便講解下軍訓(xùn)事宜。

　　那時龍九從新華社打車回到學(xué)校，付了車錢下車。“?！钡囊宦?，vve便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母親大人回了消息：“表情（嚎啕大哭）”“表情（抱抱）”。

　　龍九美滋滋的笑起來，把手機揣荷包里收好，出示了學(xué)生證，大步走進了學(xué)校。

　　其實一路上，龍九的腦海里都不停地回放著剛才的預(yù)演內(nèi)容，一秒鐘都沒有停歇過。

　　如果要舉一個不恰當(dāng)?shù)睦?，現(xiàn)在就好像是有5臺電視放在周圍一圈，各有各的節(jié)目，并且都開的最大聲，而龍九正坐在中間。

　　不僅如此，還有人固定住你的頭部，用手撐開你的雙眼，甚至給你帶上耳機，讓你絕對不能逃離這種嘈雜的環(huán)境和多樣的畫面。

　　既然干擾是無法避免的，那么排除干擾的方法就只有接受它。如果能夠一心多用，那么這種預(yù)演也就不會影響到龍九的正常生活了。

　　在多年預(yù)演的經(jīng)驗積累后，龍九現(xiàn)在可以一心四用。于是在日常生活當(dāng)中，他沒有表現(xiàn)出一丁點的異樣。如此，也就更不會有人能夠猜到這世上竟有這么奇怪的病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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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九將書放回宿舍的箱子里鎖著，單拿出來那一本米塔拉·維斯的《論死亡》。

　　同宿舍的室友仍然沒有回來，龍九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見過室友是哪幾個。他關(guān)了門，出了宿舍向右走了500米，到了第一食堂。

　　吃完飯，龍九順著路上的指示牌走到了學(xué)校里的大圖書館，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著看了兩個半小時的書。

　　新書翻開的油墨味最重，但那種常人難以接受的味道對于某些人來說卻甚是歡喜。

　　因此不知不覺看的時間就長了些，連午睡也忘了。等到驚醒過來，看一看時間已經(jīng)快到了。

　　于是龍九腋下夾著書，循著一條濃蔭小道快步向教室走去。銅川一中大得很，幸好前兩天陪二姨他們在校園里多逛了一逛，不然還真有可能找不著路。

　　教室是第一教學(xué)樓的初一2班。龍九到的時候，大多數(shù)的同學(xué)都已經(jīng)坐在了位置上，因為老師還沒有到，所以氣氛有些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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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龍九和禾笑笑的第一次見面，正是此刻此地。

　　當(dāng)時正值夏末，銅川的溫度卻依然是高的嚇人，教室里雖然開了空調(diào)，但大家還是清一色穿的短袖短褲。

　　龍九甫一走進教室，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露出雪白胳臂，身穿白色帶大嘴猴圖案短袖的女生。彼時，她與后桌的另一個女生聊的正歡。

　　她是暗金色的短發(fā)（后來她自己說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不是染的），齊頸，五官有些西方人的特征，鼻梁很挺；臉上長了一些雀點，笑著很好看。

　　教室里寥寥的幾個空位，其中一個正是她旁邊，于是龍九毫不猶豫的走過去坐下了，坐下時還對著禾笑笑做出了一個露齒的微笑。

　　美麗的事物總是吸引人的，這是人類的天性，因為追求美，所以創(chuàng)造美。即便是路邊的野花，美的也要比不美的讓人多看兩眼，駐足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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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xué)你好，你是哪兒的人呢，叫什么名字？”對于這位與眾不同的新同學(xué)，禾笑笑保持著濃厚的興趣，她從與后座女生的聊天中把腦袋偏回來，問了一句。

　　“同學(xué)你好你好，我叫龍九，我從大足龍水過來的?！饼埦判ξ卮鹬贿叞咽掷锏臅哿隧摲旁谧郎?。

　　禾笑笑溫柔而不失禮貌地笑著說道：“啊！龍九？我叫禾笑笑，是從萬州來的?！?p>　　一面說著一面又看到了龍九放在桌上的《論死亡》，感興趣的問道，“龍九，這是什么書？是課本嗎，可是我好像沒看到過，是我少領(lǐng)了一本嗎？”

　　龍九答他，“閑書，閑書。不是課本?！?p>　　又問：“我能看看嗎？”

　　龍九拿起來遞過去，禾笑笑翻了兩頁，雖然看不懂，也沒問什么，只是還回來。隨后二人又聊了些雜七雜八的碎皮瑣事。

　　然后禾笑笑就轉(zhuǎn)頭跟后座的女生聊些諸如哪個當(dāng)紅明星、什么好看的娃娃、或者哪部動漫電視劇之類的東西了。

　　龍九聽她們聊了一會兒，環(huán)視四周，男男女女一團一團的分布成群，或者兩個、三個，或者五六個，聚在一起，有聲音小的，也有聲音大的。

　　這些聲音匯集起來，使得整個教室顯得嘈雜。龍九沒有和他們聊天的雅致，于是翻開書來，翻到折頁處，把這頁撫平，慢慢的看著。

　　這一看就入了神。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聽得一個男人說了聲“安靜”，四周卻仍然嘈雜。

　　龍九抬頭，又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拿著戒尺，“啪啪啪”敲打講臺。

　　終于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禾笑笑也扭過身子，端正的坐好?！獙W(xué)生對于老師，總是有天然的敬畏的。（沒有敬畏的叫做混混）

　　“大家好，我叫溫?fù)颀垼悄銈兊奈锢砝蠋?，也是你們的班主任?！蹦莻€男人一手拿著戒尺，一手又取來一只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刷”的寫下他的名字。

　　他的字跡鋒銳，鏗鏘有力，寫完一個名字，粉筆斷成了三節(jié)。

　　他又繼續(xù)說，“今天把大家叫來開一個短會，主要是明天你們就要去軍訓(xùn)了，我抽空給大家講一講軍訓(xùn)的注意事宜?！?p>　　他從講臺往邊上走了兩步，又把他身上襯衫的領(lǐng)子松了一顆扣子，露出一點肉色來。

　　這時看，溫澤龍老師高高大大，體型勻稱。雖然年紀(jì)有些大了，鬢角也有白發(fā)，但五官整齊，頭發(fā)有形，仍可稱得上“帥”字。

　　他繼續(xù)說，“你們軍訓(xùn)的地方是銅川郊區(qū)的一個軍訓(xùn)基地，除了要帶上一應(yīng)生活用具，最好帶些現(xiàn)錢，不夠的可以找我借?！?p>　　“帶現(xiàn)錢呢，第一是預(yù)防有什么變故發(fā)生，畢竟到時候我們老師不會隨時隨地的跟著你們，”說到這里他笑了一笑，“第二呢，就是因為那里的伙食據(jù)說是比較差，你們帶些現(xiàn)錢就可以改善一下伙食。”

　　“當(dāng)然也許你們會問我為什么那里伙食會比較差，軍訓(xùn)嘛，當(dāng)然不只是體能的訓(xùn)練，還要增強意志，所以憶苦思甜在所難免?！?p>　　說完，溫?fù)颀垎枺骸澳敲催€有什么問題嗎，現(xiàn)在都可以舉手告訴我?！?p>　　一個小胖子舉手，很小聲地問道：“老師，可以不去嗎，我不想軍訓(xùn)。”

　　溫?fù)颀埨蠋熜ξ拇鹬骸巴瑢W(xué)，不可以喲?！?p>　　那小胖子“哦”了一聲，有氣無力的，然后又把頭低下去了。

　　然后又有一個臉色很蒼白的女生，舉手說道：“老師，我不適合軍訓(xùn)?！?p>　　溫?fù)颀埨蠋熀孟袷钦J(rèn)出來她了，點點頭，說道：“你的情況我知道，你媽媽已經(jīng)把你的病歷單給我了，軍訓(xùn)這兩個星期你就先回家休息吧?！?p>　　那女生非常小聲的說了個“嗯”，隨后過了很久都沒有人再舉手。

　　溫?fù)颀埨蠋熡謫柕溃骸斑€有誰有什么疑問嗎？如果沒有的話大家就散了吧?！?p>　　5分鐘后，溫?fù)颀埨蠋熥叱隽私淌?，然后學(xué)生們也零零散散的出去了，龍九跟禾笑笑以及與她一起的那些女同學(xué)道了聲再見，就徑直往宿舍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