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畝魚塘修的非常美麗,就像一個圓形的羅盤一樣,捕魚時,小船可以順著一圈圈的魚塘水道,進行拖網(wǎng)捕撈。雪鐵寶對自己的這個設(shè)計非常滿意,不光隔開了魚群,有利于繁育之外,還可以當(dāng)做一座莊園。
對雪鐵寶來說,修建這個魚塘,并不用花太大的代價。畢竟,他哥哥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臉錇撤酵?,手下?lián)碛星в嗑J方士,在北涼西北這塊大地上,也算是小有勢力。雖然與那些大的方王不能比,但也算是上流人士了。他作為樹灣方王的弟弟,那自然是人上人,誰敢低看他一眼?除非那人不想要眼珠子了。他小時候,因為與鄰居家的孩子一起打彈弓,被一顆石子打瞎了左眼。因此,他最忌諱人家看他的左眼,覺得是看不起自己。這種感情,就像是在矮子面前說短,戳中了他的痛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很多時候,雪鐵寶都戴著一個青銅面具,遮住自己枯朽的左眼,以此來顯示自己是個完人。但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自卑,越是在意別人看他的眼睛。曾經(jīng),他愛上了一個女人,但在與女人歡愛時,他的青銅面具掉了,她竟然盯著他干癟的左眼,露出了驚恐之色。
雪鐵寶非常生氣,這觸及了他的痛處,他將女人壓在身下,雙手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活活的掐死。他記得很清楚,女人死的時候,圓睜的眼睛中流出了眼淚,舌頭吐的老長,嘴角流著血水。他并沒有同情這個女人,將她拉出去,帶人將她扔到了亂葬崗,親眼看著她被野狗撕扯著吃掉……
他痛恨這個女人,自己那么愛她,她卻用那種眼神看自己,實在是不應(yīng)該。
這在他心底留下了陰影,更確切的說是他的心理疾病,讓他產(chǎn)生了一些可怕的想法。自那以后,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動過心,每次歡愛時,他都會提前摘下青銅面具。無一例外,女人們都露出驚恐之色。
當(dāng)然,這些女人都被他掐死,扔到亂葬崗讓野狗吃掉了。
雪鐵寶的古怪行為,讓手下的人非常忌諱,但他卻依然在瘋狂找女人,并將她們一個個殺死。他玩弄過不知道多少女人,也不知道殺過多少女人,他早已不記得了。不過,他唯一記得的是,這些死在他手中的女人,表情和死相有無數(shù)種,但流淚的卻只有他愛過的那一個……
夜深人靜時,他也會在想:“我是不是已經(jīng)瘋了?”
當(dāng)然,他并沒有因為偶爾的懷疑,而真的否定自己。他并沒有停止尋找女人,他相信,終有一天,他會找到一個女人,她不會因為自己枯癟的左眼,而露出驚恐和異色……
雪鐵寶看了一眼天空,流云浮動,月影變幻。
“管家,人帶來了嗎?”
圓形的萬畝魚塘中心小島上,一座木樓前花園邊,雪鐵寶坐在的雕花椅上,看向了旁邊一個黑衣的胖老頭。
胖老頭恭敬道:“大人,已經(jīng)帶到你房間里了,是從貧民窟不遠處的牧場上抓來的,身段很好,皮膚也很黑,老嬤嬤已經(jīng)給她檢查過了,非常健康,還是一個雛兒呢?!?p> 雪鐵寶起身說:“行了,你去休息吧?!彼f完起身,沿著木樓的樓梯,往二樓走去。
胖老頭嘆息了一聲:“大人真是鐵腎啊,一晚上一個,怎么扛得?。堪?,又有一個女人要死了?!彼f完朝著木樓旁的石屋走去。
在魚塘的最外圍河道入口處,童邪帶領(lǐng)著方士們潛伏著。
隨著月影西斜,魚塘邊靜悄悄的,魚塘中的水草叢中,不時有野鴨發(fā)出嘎嘎聲。
童邪對江牧野說:“時間差不多了?!?p> 江牧野對刀疤臉等幾人說:“你們四人,各自帶一隊方士,從圓形魚塘的四個入口,兵分四路用小船捕魚,爭取一網(wǎng)打盡。天亮之前,全部劃船到這邊集合。”
“明白!”
幾人低聲傳令,方士們分成了四波,消失在了魚塘的河道入口處。
童邪對八坡說道:“你弄幾條野狗來,破壞掉攔在河道中的大網(wǎng),當(dāng)他們捕魚回來時,我們就可以沿著河道,乘船順流而下?!?p> 八坡領(lǐng)命去了,月夜下傳來了低沉的嗚咽聲,齊腰深的荒草中,出現(xiàn)了一條條的黑影,全部朝著河心游去。這里的水流非常平緩,平靜的水面上,不時激起一道白浪,發(fā)出了呲啦呲啦的聲音。
天明時分,一條條滿載著魚的木船出現(xiàn)在了魚塘的河道口,童邪不斷對劃來的船只揮手:“不要停泊,馬上沿河而下。”他對刀疤臉說:“你也回去,通知貧民窟的所有人,到冷河邊領(lǐng)魚。還有,讓漁船在石灘地停泊,不要靠岸。分發(fā)完魚的船,全部丟棄,讓它們隨著河水往下游漂?!?p> 天蒙蒙亮的時候,最后一條漁船也離開魚塘進入了河道。
童邪跳上了一條船,對江牧野和八坡說:“走吧!”
三人劃著槳,漁船從慢水區(qū)進入了激流段,江牧野坐在船頭,用力劃著木槳,掌握著航向,輕舟以橫過萬重山的速度,用了不到兩刻鐘,就到了貧民窟不遠處的石灘地。
此刻,冷河邊聚集了大量的貧民,他們拎著魚簍,全都是來分魚的。
“好多魚啊,這一魚簍,夠全家吃兩天了。”
“我想曬魚干,然后過節(jié)的時候再吃?!?p> “這魚是神使帶人從百畝魚塘偷捕來的,不會出事兒吧?”
“就你嘴碎,拿了魚,還說三道四的,你家男人不是方士嘛,他都不怕,你怕啥?”
“管它呢,家里的孩子都快餓死了,先吃飽,再考慮其他的問題吧?!?p> 人們的談?wù)撀暡唤^于耳。
童邪對眾人說道:“都別聚在一起湊熱鬧了,快回家,分到魚的,全都盡快離開河灘?!?p> 一個女人問:“神使,盜了雪鐵寶的魚塘,他可是樹灣方王的弟弟,找來咋辦?”
童邪說:“你少在這里動搖人心,誰說這是雪鐵寶魚塘里的魚了?明明是我們從河里撈來的。普天之下,莫非神土,冷河的魚,都是昊天上帝的,明白嗎?”
女人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半個時辰后,魚已經(jīng)分發(fā)殆盡,童邪讓水性好的漢子將漁船劃到河心,然后跳水游上岸。漁船在清晨的微光中,沿著冷河漂去……
童邪對江牧野說:“雪鐵寶肯定會沿途找來,不管他怎么詐話,大家要沉著應(yīng)對,就算他發(fā)飆,搬出樹灣方王來,我們也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江牧野說:“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