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驅(qū)趕（2）

　　走到半路上，清光覺得直接去見母親十分不妥啊。

　　現(xiàn)在名義上管家的可是大嫂王蘭若，母親早已經(jīng)放權(quán)，如此直接去找母親，嫂嫂蘭若豈不多心，要怪自己？加之，不久前，哥嫂與母親有過口角，如今再辦這一個不穩(wěn)妥的事，難免又要激化哥嫂與母親之間的矛盾。

　　但爹爹已經(jīng)吩咐下去，要石竹帶著張氏去見母親，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母親已經(jīng)聽完了石竹與張氏的輪番敘述。

　　這可如何是好？

　　清光只得先讓桂魄快跑，先跑到嫂嫂蘭若那里，告訴嫂嫂此事，假意說自己要帶著吳新家的去，還要特別提起母親已經(jīng)知情，父親怒氣沖沖，已經(jīng)要石竹帶了張氏去見母親等語。

　　約莫過了半刻，該到位的人已經(jīng)全部到位了，清光才領(lǐng)著吳新家的、衛(wèi)才家的、蔡仁家的，慢慢悠悠到了母親萬夫人的住處。

　　到了綴錦樓，看到該來的果然都來了——大嫂王蘭若正立在母親萬夫人左側(cè)，皺眉不展，石竹垂首侍立，張氏則跪在地上，聽著還有些啜泣聲。

　　清光方才放下一顆心，連忙裝出急忙奔走的模樣，喘著粗氣，小臉紅撲撲，來到母親萬夫人跟前，“母親——”

　　萬夫人正在頭疼之際，見四丫頭清光急忙忙趕來，上氣不接下氣，身后還跟著吳新家的等幾人，料定是為張氏一事而來，說話時的語氣不免重了許多，“你來做什么？還有她們，都要做什么？”

　　很顯然，對于懲罰張氏一事，萬夫人很抗拒。

　　但今日，清光與吳新家的，都鐵了心要趕張氏走。

　　清光道：“母親啊，父親見這張氏胡鬧，非要冤枉一個小男孩偷了府中的東西，又聽得人說這張氏向來行為不當(dāng)，頓時發(fā)怒，要石竹帶張氏來見母親，告訴母親這一切，還要重重懲罰張氏！爹爹還要女兒到廚房，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張氏的罪證——母親，吳新家的、衛(wèi)才家的、蔡仁家的，便都是人證，這里，還有一本物證——”

　　說罷，清光舉起了一本冊子，那是她剛才偽造好的，怕人認(rèn)出筆跡，特意用左手寫的。

　　廚娘張氏有苦說不出，這四小姐編瞎話的功力也太強(qiáng)了，主公哪里囑咐她去找證人了？

　　萬夫人接過記賬本，煩心的翻了幾頁，無心再看，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上面記得都是張氏從每項(xiàng)菜錢、肉錢上節(jié)省出來的錢，每日都有，非常詳細(xì)。

　　“真是和豬一樣蠢！”萬夫人在心中暗暗罵道，這張氏平日里看著挺聰明一人，怎么盡做些糊涂事？

　　清光回頭望著吳新家的，道：“將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吧?！?p>　　吳新家的膽子大，與廚娘張氏冤仇也深，第一個開了口，“老張常常在廚房里作威作福，說自己管著那兒，連夫人、娘子、小姐們見了她都要禮敬三分，說府中人都離不開她，平日里拿腔拿調(diào)，所有的苦活累活都分?jǐn)偨o我們，自己一點(diǎn)都不留，若是有人來查看，她便裝裝樣子，擦擦菜刀，沒人來，便躲起來嗑瓜子；可若是到了領(lǐng)賞的時候，是最積極的一個人，所有人干的活都成了她一個的功勞。”

　　“我們私下里雖有怨言，但因?yàn)槔蠌垙N藝好，干活麻利，又都很佩服她，便不與她爭執(zhí)，但老張心腸忒壞，明里暗里坑我們的錢，今個兒說買的菜少了，要賠錢，明個兒說肉不新鮮，要攤錢，我們一個月才幾個子？累死累活，全都搭進(jìn)去了，起初我們不在意，時間長了，誰也不是傻子，我們便發(fā)現(xiàn)貓膩了——”

　　“老張這買菜買肉都是從自己親戚那里買來的，本就花的少，怎么天天問我們要錢？我們留了個心眼，發(fā)現(xiàn)老張不僅心腸特壞，膽子也很大——她竟然克扣府中買菜買肉的錢，省下來的錢，都進(jìn)了自己的腰包，那個賬本就是她的，這上面才記了兩年不到的帳，就已經(jīng)有了一千多銀子——老張也太貪心了，我們一起干活的，誰比誰高貴呢？平白無故坑我們，我們也不能繼續(xù)做沒嘴的葫蘆，任人欺負(fù)了，今個兒在夫人面前，我也是大膽了，但所說的都是實(shí)話，也都是心里話，還望夫人為我們這些人做主——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就她逍遙自在，又舒服，憑什么呢？”

　　清光略微擦了擦汗，沒想到這吳新家的這么能說。

　　衛(wèi)才家的和蔡仁家的此時無話可說——所有的話都被那個“沒嘴的葫蘆”說完了。

　　萬夫人閉著眼睛聽完了這長篇大論，“說完了？沒有了？”

　　吳新家的一時想不起來廚娘張氏還有什么罪狀了，心中滿是憤怒，又不能一一道來，她所能知道的詞匯都用完了，再次開口總結(jié)廚娘張氏的罪狀，有些困難。

　　她只剩下一個感受了——廚娘張氏太氣人了。

　　“沒了，夫人?！眳切录业恼f。

　　“蘭若，你看著處理吧，這樣的小事，不用來告訴我了——免得你們夫妻生氣，明光都對我大呼小叫的了——我這個母親啊，還是遠(yuǎn)遠(yuǎn)躲著你們的好?！比f夫人冷淡說道。

　　蘭若也不客氣，直接說道：“廚娘張氏犯錯累累，應(yīng)該留下所有錢財(cái)，衣物，立即逐出府去——”又停頓了一下，補(bǔ)充道：“她竟然從府中摳出了上千銀子，這還只是從菜錢、肉錢里面摳出來的，若是還有其他的進(jìn)項(xiàng)，真真是十分富足的人家了，如此富足了，還在宋府中做什么廚娘??？”

　　清光落井下石，道：“她不在宋府中做廚娘，哪里能有這些銀子？她去外面任何人家，一輩子都賺不來這些錢。這個張氏可是高興壞了，難怪以前總說要生生世世留在宋家，不愿意離開，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們宋家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若是生生世世都留在宋府，宋府這么大個人家，早晚會被你搬空!”

　　最后一句，清光特意加重語氣，只有特別標(biāo)明，萬夫人才會有切膚之痛，才會痛下決心。

　　“快把她給我趕出去！——先把錢都吐出來！再趕出去！”萬夫人發(fā)火道。